这一晚,尽管没有能把等等力警官带来的这个案子,彻底解决掉,但是,已经大致有了一些眉目。九点整,金田一耕助回到了绿丘庄。

“警官先生,您还相信您刚才的预感吗?”跟等等力警官分别的时候,金田一耕助半带嘲笑地问道。

等等力警官把头微微一侧,语气沉重地说道:“当然相信。而且,这种感觉比刚才更强了。我的预感正在耳边,不停地跟我窃窃私语呢。”

等等力警官的话,显然太过诗意,简直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果然,连他自己都受不了了,眼珠一转嘿嘿地笑了出来。

然而,金田一耕助却是一脸忧色:“为什么……为什么比刚才还强?”

等等力警官没有说话,只是给他看了看手表。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三十五分。

“晚上九点,对一个女人来说,在这个时间出门访客,有些异于常理,更不用说是到绿丘町,这样一个远离市中心的地方。所以,就显得更不对了,不是吗?由此可以想见,这位女士的心情有多么急迫……不过,不管怎么说……”

等等力警官那肥厚的脸颊上,浮起一个滞涩的微笑:“我今晚十二点以前,都待在警视厅,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啦,就给我打电话,別客气。”

“所以说,警官先生,您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对吗?”

“不是,不是,预感而已嘛。说得古风一点,也可以说是‘一叶而知秋’嘛……”等等力警官笑着说,“当然,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自己也不明白……”

等等力警官的神情,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侧头思考着什么。与警官分别之后,金田一耕助在涩谷的道玄坂附近,打了一辆出租车。九点整的时候,他回到了绿丘庄。

金田一耕助透过传达室的窗户,往里面望了望,没有看到山崎夫妇的踪影。他径直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那位自称小山顺子的女士,究竟到了没有呢?等等力警官说了那样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后,金田一耕助的心里有点躁动。

他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明显感觉到里面有客人在等待,因为门缝里漏出了一丝灯光。他一拧把手,门没有锁。

“哎呀,让您久等了。您等了好一会儿了吧?”金田一耕助在玄关脱下了大衣,向客厅打着招呼。

没有人回答,只能听见煤气炉子的声音,似乎是在低低地呻吟。

但是,金田一耕助仿佛没什么事一般,接着说道:“哎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刚才……”

他打开客厅的门,一瞬间,他呆住了。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被大灯照得明晃晃的客厅里,只有煤气炉闪动着微白的火光,沉沉地低吟着。房间里面一片暧融融的感觉,看来煤气炉已经开了好一阵子了……

金田一耕助煞是困惑,站在门口一动没动。像以前一样,他又开始挠起他那顶鸟窝一般的头发,呆呆地环顾着屋内。他的目光落在房间一隅的椅子上,看到那上面搭着一件女士外套和一只手袋,一瞬间他放下了心来,露出白森森的牙槽,微微地笑着说:“一定是去厕所了吧?”

为了不让屋里的热气散了,金田一耕助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赶紧关上身后的门。他走到书桌前,坐在转椅上。

桌上摆着三份晚报,一定是带客人进来的时候,管理员山崎放在桌子上的。金田一耕助随手拿起一份瞅了瞅,顿时觉得冷静了不少。

这种时候,往往客人和主人,都会有些尴尬,尤其客人还是一位女士。金田一耕助愁苦地思索着,她要是从厕所里走出来,该怎么打招呼才好,心里不住地苦笑着。

三分钟……五分钟……七分钟……十分钟……

金田一耕助把三份报纸,胡乱地翻来翻去,客人还没有出来。他时不时就朝通往厕所的那扇门望上一眼,渐渐地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金田一耕助最终,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打开通往厕所的那扇门:“小山小姐,小山小姐,您在吗?”

他不断地喊着,还是没有人答应。此时,一阵寒风吹得窗户哗啦哗啦作响。

然而,客人一定是在厕所里面的,里面亮着的灯光,就可以说明这个判断。难以想象,管理员山崎会连洗手池那里的灯,都帮她开好了。

猛然间,金田一耕助心中似黑云翻墨般,涌起了一股暗潮。

“小山小姐……小山小姐……”

他的声者变了调,短短几步的走廊,走起来双脚似踩在云上。金田一耕助向狭小的厕所里一窥,随即一声尖叫,从他的喉咙中冲了出去,好似跑了调的笛声。

洗手池附近的地板上,倒卧着一个女人,一个身穿朴素的浅褐色西装的女人。她的面朝着地板,难以辨认相貌,但是,她显然是来这里找水喝的。滚落在地上的一个铝制水杯,说明了一切。女人的双手像要嵌进瓷砖里一样,死死地枢着地面。

“小山小姐……小山小姐……”

金田一耕助低语般轻声地呼唤着她,同时蹲下身来,伸手去探她的脉搏。她的身体已然开始僵硬,脉搏显然早就停了。

顺理成章地,金田一耕助的眼前,浮现出等等力警官那苦涩的笑容。他迅速地环视了一遍厕所,然后回到客厅里,拿起了座机话简。他要寻求警视厅搜查一科等等力警官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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