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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的手机在挂断一次, 又响了一次铃声后,总算恢复了安静。

玄关处没开灯,只有客厅壁灯影影绰绰的微光,在她身后的墙壁上投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两人亲密到像是再近点儿就能接个吻的距离。

小姑娘的眼底湿漉漉一片, 吸了吸鼻子, 两条藕节般的腿晃啊晃的。

程怀恕的双手撑在低矮的鞋柜, 微微俯下身,嗤笑了声:“小朋友,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携着点儿醉态,他的嗓音在震颤中尾音微扬。

那眼神好像要把她拆穿入腹。

说实话, 要他还是要程旭, 这显然是个二选一的题。

但听到小姑娘的回答后, 程怀恕心底隐忍的心思彻底被勾起来了。

饶是棠宁再迟钝, 也察觉出来那话包含的另一层含义。

她心下一沉,背脊僵直,缓缓吐纳着呼吸。

程怀恕疏懒地看着她, 眼皮半阖, 气息间混杂些许清冽的酒气。

并不难闻。

他即使感觉到自己稍微有点醉, 但基本的自制力还在。

扬了扬眉梢,男人又无声地拉远了跟她之间的距离。

压迫感瞬间清零。

棠宁不禁松了口气。

程怀恕从有钥匙的那个裤兜里又拿出来烟盒跟一支打火机,他的唇含着烟,许久却没点, 含糊不清道:“太晚了, 今晚先在这里睡下, 嗯?”

此话一出,她又如同惊弓之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小声喃喃:“我打车回去也可以的······”

程怀恕打消掉她的顾虑, 虚拢着火点烟:“放心,我睡客房。”

他吐着烟圈,并不打算趁人之危。

看得出来,小姑娘没准备好,他也不是等不起。

程怀恕闲散地交待说:“我先去洗澡。”

她心口的一块大石块瞬间移开,眼神轻柔道:“好。”

棠宁从鞋柜上下来,脚底触及地面时,双腿都是软的。

她在这方面,真的完全不是程怀恕的对手。

更何况,程怀恕今晚是微醺的状态,在他醒酒前发生点儿什么干柴烈火的事,也并非她本意。

程怀恕的脚步停在浴室门口,回过头说:“你今晚睡主卧,我最近都没怎么回来睡,被套床单都是干净的。”

他旋即又叮嘱道:“主卧里有洗手间,你直接洗澡就行。”

棠宁点点头,走进主卧。

这房间跟他在军营宿舍的作风很像,干净又整洁。

床单是深蓝色的,中间放着个枕头,她试了下手感,还挺软。

拉开衣柜,里面只有他的衬衫、常服和军装,整个衣柜都没装满。

哪儿都是空荡荡的,根本不像有个家的样子。

又转念一想,像他们这种职业,只要遇到上级交待任务,都是背起行军的背包随时走。

不过棠宁今天参加完草坪婚礼,被阳光晒得浑身黏腻,真没办法和衣而睡。

脱下风衣外套,走到里面浴室时,她才想起来什么。

棠宁想去客卧找他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她能穿的衣服。

结果客卧里并没有人,他好像在另一间洗浴间里。

她走到另一间浴室门口,眼见着磨砂玻璃下勾勒着男人挺拔的身形,水声更是听得人脸热。

等到程怀恕出来,棠宁正在客厅的沙发等着她,模样乖巧。

他刚洗过澡,酒气消解,浑身上下都包裹着薄荷的清冽。

程怀恕随手用毛巾擦拭着半干的头发,黑眸沉如湖底,开口问道:“怎么了?”

棠宁坐在沙发一角,有点儿难为情地揉揉后颈:“我没带睡衣······”

程怀恕倒也没说什么,稍微一愣怔,柔声跟她商量:“暂时穿我的衣服,行吗?”

他家里自然不可能有女人的衣服,所以能有换洗的衣物当睡衣就够了。

“可以的。”棠宁应声完,就去到主卧,拿了件衣架挂着的丝质的黑色衬衫,不忘征求着他的意见,“这件可以吗?”

“行,随便你。”反正都是穿一晚上的衣服,程怀恕自然没那么多规矩。

他又给小姑娘拿了双买了一直没穿过的拖鞋,让她换上。

走到主卧的洗浴间,里面确实跟棠宁想的相差不大,洗面奶和基本护肤品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洗完澡后,棠宁很快从浴室出来,顺带帮忙把动过的物品还原,将浴室也收拾得一干二净。

江城冬日的寒意是凛冽入骨的,室内的空气恨不得凝结成冰,比室外还冷。

考虑到这一点,程怀恕从浴室出来就打开了基本没怎么开过的空调。

制热的空调将室内烘得暖融融的。

棠宁将头发全盘上去了,光洁的脖颈和平直的锁骨一览无余。

她穿着他oversize的衬衫,模样有点儿滑稽。

但仔细看,又具有别具一格的诱惑。

衬衫的下摆长至小姑娘的大腿根部,他的长裤被她挽了几道,露出骨感的脚踝。

棠宁带上浴室的门,眼神还氤氲着残留的雾气。

偌大的房子只有那间主卧跟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程怀恕一身枪灰色的睡衣,单腿屈着,舒坦地靠在沙发上。

他眉眼低垂,正聚精会神地翻动着书页。

睡衣的袖口被他捋至小臂,那双捧着书的手更显得修长、骨节明晰。

程怀恕伸手拿过来玻璃杯,里面装的是蜂蜜加水,能缓解轻微醉酒后的头疼。

他唇落在杯子沿口,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看向他。

棠宁不想多打扰他,随口一问:“小叔叔,还不睡么?”

他眼底掠过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

光晕浅浅晕开,男人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就这么似笑非笑的。

程怀恕搁下杯子,只答说:“马上了。”

棠宁瞥见了他杯子旁边的相册,好奇道:“我能看看这个么?”

“看吧。”他把相册递过去,好整以暇地合上书页。

棠宁想象过他小时候跟少年时的模样,但眼见为实时,又是另一种感受。

仿佛那些飞速流转的时光都是可以在长河中寻觅到到的。

相册里面有几张程怀恕婴儿时的照片,圆嘟嘟的小脸跟他现在的气质挺不搭。

棠宁尽力隐忍着,没忍住,又笑得肩膀直颤。

程怀恕略一挑眉,反问道:“这么好笑?”

“也没有。”棠宁一本正经解释说,“就觉得叔叔小时候有种反差萌。”

程怀恕指着那张相片儿,眉眼温柔:“这应该是我满周岁时照的。”

怪不得身后的背景是摆着抓阄物件的桌上。

棠宁继续往下翻。

看到了一张相片里带红领巾的小男孩,光看表情就不好惹,往后就直接到了他高中和军校时候的,无论是穿校服还是军装,他永远在里面是最出挑的。

十八岁的程怀恕,眉眼冷淡,身形挺拔。

那是一张他刚进部队时的照片。

剪着很短的寸头,完全把那种又痞又正经的气质驾驭得死死的。

棠宁扬眉,唇角微弯,温声说:“小叔叔,你那时候就不爱笑诶。”

她正在看得一张是程怀恕跟战友的一张合照,似乎是去维和时拍的。

背景不像在国内,只能看见一片荒芜和低矮的民房。

能想象到,在那样充满着战乱的国家,能维持着现有的和平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儿。

相片里总共六个人,其余五个人都搂着彼此的肩膀,意气风发地笑着。

唯有程怀恕,唇线平直,脸上神情寡淡,有种兵头的既视感。

棠宁的指尖移动到他身边的一个人,看着不是中国人,就想问:“这个是······”

程怀恕神色略松,淡然道:“他是俄罗斯的维和军人,后来南苏丹的保卫战胜利了,我们就没怎么见过。”

棠宁看着那张眉眼深邃的脸,点评说:“还挺好看的。”

程怀恕合上书,眼眸微眯,哼笑一声,“你这样,叔叔可就要找他评评理了。”

棠宁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撇了撇嘴问道:“怎么了?”

他垂着眼帘,眼底澄澈一片,表情却吃味:“怎么专门勾我们家小姑娘的魂呢?”

棠宁:“······”

她真的错了,就不该一不小心说漏嘴。

棠宁捏着那张照片,低眸刚好就看到了背面落款的日期和字迹。

一排俄文,一排对应的翻译的中文。

写的是——

程,生日快乐,永远的兄弟。

想必是他旁边那个俄罗斯维和士兵给他写的生日祝福。

棠宁在脑子里想了想日期,像是噼里啪啦燃起的烟火。

今天不就是……他的生日么?

棠宁震惊着,双眼睁得很圆:“小叔叔,你今天生日吗?”

他生日,他都能这么只字不吭的。

程怀恕撑着手指,搭腔道:“算是。”

他继而笑吟吟的,故意反问:“怎么,想给叔叔过生日啊?”

程怀恕往年的生日都在部队跟队友一块过,有时候碰巧出任务,连碗长寿面都吃不到算是常态。

后来他就对这种日子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棠宁猛然一提起,仿佛将他心口空缺的那一块碎片给拼凑齐了。

棠宁赶紧查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没过十二点。

还能有时间给他过生日的。

程怀恕看着暖光下的小姑娘,心底无声蔓上几分温情。

她想把相册归位,递过去时,长长的衬衫衣摆上翻,腰后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

白的刺目。

程怀恕只瞥过去一眼,呼吸微窒。

他拿起那杯蜂蜜水又灌了口,压制中心口的燥热。

可能是空调温度开的高,他额间都隐隐出汗。

棠宁还趿着他给的那双拖鞋,鞋码太大,她的一双脚就看起来格外小。

小姑娘脚趾圆润,指甲是她之前跳舞时涂的大红色,经历了地震各种事件后,褪得七零八落,看上去居然有种凌乱的美感。

程怀恕不知道她脑回路里又在想什么心思,只是怕她麻烦,不以为意道:“太晚了,过不过生日都无所谓。”

棠宁一脸认真道:“叔叔,你都是要奔三的人了,再往后,每过一年,就要老一岁了······”

她的本意是,今年的生日不能那么简单地过。

再不济,她去冰箱里找找有没有面条给他做一碗长寿面也行啊。

这话落在程怀恕耳朵里,已然变了味。

心想着,这小姑娘还不忘来一句年龄补刀的。

程怀恕盯着那张俏丽的脸,白皙莹然,粉嫩玉琢。

脑子里不断充斥着无意间看到的那一抹腴白。

他眼底笑意不甚明朗,喉结滚动,嗓音发沉:“要不然给叔叔一个吻,也算勉勉强强的生日礼物了。”

棠宁脸色赤红,转移着话题说:“我还是去给你做碗面好了。”

程怀恕倒也不是认真的,戏谑道:“我今天是寿星,所以应该有许愿的环节。”

棠宁点点头,表示理解,很上钩地问了句:“所以……愿望是?”

程怀恕将人圈在怀里,挺容易擦枪走火的姿势。

灯光下,瞳仁温柔,理直气壮道:“愿望是小姑娘给我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喝了感冒药,脑子有点发沉,明天给大家双更ovo感谢在2020-10-01 17:55:29~2020-10-02 23:1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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