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道由坚石打造,每隔三米挂两盏油灯和两支备用火把,但年代太久,燃油早已挥发殆尽,不过,火把却更容易点燃。大家为了省电,熄灭手电筒,点燃火把,人手一支,继续深入。石道不长,走出一里地,空间陡然增大,但平整的石径也消失了,变成了土路。从这里开始,不再是人工挖掘的通道,而是高低不一,路面坑洼的天然洞穴,路面上堆积了各种灰色石头。袁真和捡起一枚石头,拿出放大镜查看一番后说:“它们是火山角砾岩,这个洞穴可能是火山喷气口,顶部已被堵塞,只剩下这段地底空洞。”

“你的意思是这个洞穴可能通往一座火山?”秦昀问。

袁真和点点头:“从火山角砾岩表面的附着物来看,这座火山至少沉寂了上万年,所以不会有危险。”

大家心里稍安,继续前行。因为深处地底,气流不畅,温度很高,置身其中非常憋闷,走了才一会儿,大家就已是满头大汗。他们原本就口渴,现在更是焦渴难奈。就在这时,黑蝙蝠兴奋地大叫:“酒!酒!哈哈……有酒呀!”

在前方不远处的洞壁下方有一个凹穴,凹穴底部泥土中露出几十个酒坛,它由一种褐色硬皮和泥土密封,上面落满尘土。在酒坛上方的洞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篆字“酒”。这对焦渴难耐的大家来说,无疑是天降甘霖。黑蝙蝠第一个冲了过去,撅起屁股刨出一坛,扯掉坛封,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顿时溢满全洞。引得所有人唾液腺分泌物大增,黑泽治也、内田竣、渡边雄也跑了过去。刘虎想去,被秦昀一把拉住。

黑蝙蝠很重主仆情谊,将美酒敬献给阿嘎哈:“喝吧!渴死老子了。”

阿嘎哈将酒推回去:“穆斯林从不饮酒。”

“什么时候了?还守清规戒律?你不喝老子喝!”黑蝙蝠大叫,捧起酒坛咕咕直灌,一口气至少喝下两斤多。他放下酒坛大叫:“爽啊!爽啊!”竟然面不改色,毫无醉意,显然他经常饮酒,是饮酒高手。秦昀看在眼里,不禁怀疑起他的身份来,穆斯林戒律极严,酒是一定不沾的,难道他不是玉素甫?

黑泽治也相对老成持重,他待黑蝙蝠喝酒后,又等了片刻,见他没事,也放心大喝起来。内田竣、渡边雄酒力有限,只是因为口渴才去饮酒,只喝了半斤不到,就已经“腮红”一片,摇摇晃晃起来了。两人手拉着手,撅起大屁股,扭来扭去,哼唱着日本小调,十分滑稽。日本小调倒也有几分情趣,让整个洞穴的气氛热烈起来。

刘虎受到感染,挣脱秦昀右手,说:“酒里无毒,可以喝!渴死了,我也去喝上几口。”

秦昀总觉得不妥,他再次叫住刘虎说:“这处秘境由于阗人修筑,他们是虔诚的佛教徒,戒酒是佛教徒的基本戒条之一,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存放美酒呢?”这让刘虎又踌躇起来。

“秦昀说得对,”袁真和舔舔干巴巴的嘴唇说,“我们小心为妙。”

刘虎只好强忍口渴,与秦昀、袁真和、小白、孙雪丽、阿嘎哈冷眼旁观黑蝙蝠四人狂欢。渡边雄和内田竣很快大醉,他们刨出全部酒坛,将酒水倒在身上,洗了个酣畅淋漓的酒水浴。很快,渡边雄和内田竣酩酊大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黑泽治也和黑蝙蝠却是酒中豪杰,两人各抱一坛美酒,站在凹穴里逼视对方,像斗红眼的公鸡。

“你——”黑蝙蝠的舌头也开始打卷了,“喝酒——不是——老子对手!”

黑泽治也捧起酒坛喝一口,不屑地说:“喝酒,我还没有遇到过对手。”他话音清晰,显然还没有醉。

黑蝙蝠受到激将,也捧起酒坛咕咕喝起来,酒水“哗哗”顺着脖子淌得满地都是。直到将一坛酒倒完,拼力将酒坛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哈哈大笑起来。黑泽治也如法炮制,将一坛酒喝完,砸碎酒坛。两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俨然已成患难兄弟。两人“恩爱”了一阵,手拉手跳出凹穴,却听见穴底传出“咔咔”异响,接着地面猛然震了一下,两个酒鬼摔倒在地,吓得刚变红的脸又变得煞白。另两个酣睡的家伙也被惊醒,渡边雄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别吵,再睡会儿。”

地面再次剧震一下,洞壁尘土簌簌直下。

四人意识到异常,酒醒了大半,全都爬了起来。

袁真和大叫:“不好了!地震!难道火山又要喷发了?”

刘虎不安地喊:“没这么巧吧?沉寂上万年的火山复活,就恰好让我撞上了?这里可没有逃生通道哇!”

秦昀脑筋急转,迅速得出结论:“不,不是地震,而是喝酒的人触动机关了。酒坛原本压着机关,被他们搬空后,机关启动,引起震动。”

“那会怎么样?”小白话音刚落,地面再次震动了一下,晃得大家几乎摔倒。她抬头看,洞穴顶部有一大堆土石正摇摇欲坠。“不好!洞穴可能塌方!”他推着秦昀向前方跑,其他人全部跟上去,才跑出五六米,就听见身后“轰隆”巨响,数吨土方掉落下来,填埋了半个通道。

地面震动越来越频繁,大家左支右绌,向前奔逃。这时,身后又传来像疾风拂过落叶的“沙沙”声,跑在最后面的刘虎回头,惊见无数晰蜴、白鼠、黑色的尸虫、蜘蛛及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密密麻麻,浩浩荡荡向他们追赶过来,如同一片灰白色的云,正在吞噬天空。“完了!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他大叫。其他人回头看,都吓得大叫起来,脚底像抹了油,飞速奔行。很快将小白、孙雪丽落在了最后。秦昀急忙停下来,牵住小白的手,几乎拖拽着她向前跑。

孙雪丽大叫起来:“等等我!等等我!”阿嘎哈和刘虎都停了下来,但他们俩望着彼此,却都没有行动。孙雪丽因为惊慌,“啊”地一声惨叫,摔倒在地。虫子像潮水般席卷而来,眼看就要淹没挣扎着要爬起身的孙雪丽。她眼巴巴地望着阿嘎哈,伸出右手,眼中充满了期盼。

阿嘎哈迟疑了片刻,转身跑走了。

刚爬起身的孙雪丽如受重击,脸色一片死灰,怔在当地。

刘虎急得拼命大叫:“快跑!快跑!”可孙雪丽就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虫子已近在咫尸,想要抢救已经来不及,但刘虎依然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扯掉衬衫上的钮扣,打开衣服将孙雪丽包裹在了怀中,两人闭上眼睛大叫起来。“沙沙……”数以万计的虫子如同一阵狂风掠过他们,继续向前冲。刘虎睁开眼,发现他和孙雪丽毫发无伤,原来虫子也只是在逃命,根本无暇伤害他们。

孙雪丽回过神来,挣出刘虎的怀抱,抬头看着刘虎,眼中不禁泛出泪光。刘虎深情地看着她,“哈!”笑了一声,孙雪丽也“哈”的笑一声,两人接着都大笑起来,孙雪丽的眼角不时飞溅出一颗颗闪着微光的泪珠。

这时,来路上再次传来巨响,接着一股泛着可怕泡沫的灰白色洪水冲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酸味。“透水了,快跑!”刘虎拉着孙雪丽狂奔,跑出一千多米,他们看见前方秦昀等人都停了下来。虫子越过他们,前赴后继地冲进一条河道,像着了火似的,发出“哧哧”声,倾刻间化为烟尘。

袁真和惊慌失措地大叫:“这不是河水,而是强酸液体。”

“怎么办?”渡边雄急得原地打转,“洪水就要冲过来了,快想办法呀!”

袁真和回头看,“洪水也是强酸液,完了完了!”他喃喃地说。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秦昀急得方寸大乱,右手不时握拳又松开,他突然瞥见右侧河道边排放着一溜儿直径约一米,圆形,像簸箕一样的东西,河道里的强酸液不时溅到上面,它们却毫发无伤,那一定是经特殊处理,用于过河的渡船。

“大家快上船”!他大叫。

秦昀拉着小白抢先冲过去,将两个“簸箕船”推进河中,从它的大小看,每个“簸箕船”顶多承载一人。“小白,快上去,注意保持平衡。”小白久居地下湖,水性极好,她蹲下身子,一个箭步,跨上“簸箕船”,船立即顺水向河道下方漂去。秦昀学她的样子跳上另一只,向小白追去。

“这是船吗?太小了!根本载不动老子!”壮实的黑蝙蝠大叫,眼见洪水即将冲动,为了保命,他还是跳了上去,“簸箕船”吃重下沉,船沿几乎与水面齐平,黑蝙蝠惊出一身冷汗。

其他人如法炮制,每人乘坐一只“簸箕船”顺着强酸液河道漂向下游。他们刚刚离开洞口,洪水便冲刷而至,“轰隆!”一声巨响,掀起层层巨浪,向“簸箕船”追赶过来。河面顿时浪涛翻滚。“簸箕船”面积太小,稍稍失衡就可能倾覆,大家努力保持平衡,但这对喝醉酒的黑蝙蝠、黑泽治也、渡边雄、内田竣来说,是个巨大考验。强酸液不时溅上“簸箕船”,发出“哧哧”怪响,若是沾到衣服,衣服立即被烧穿一个洞;溅到皮肤上,随着“哧”的一声响,皮肤立即被烧焦一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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