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昀大叫:“给我松绑!”

正在忙碌的日本人都停下来瞪着他。

秦昀露出怪异的微笑,黑泽治也哈哈大笑起来,亲自过来为秦昀解开绳索。秦昀揉了揉发麻的手腕,快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递给黑泽治也:

“船上有内鬼或者监听设备。”

黑泽治也凝视良久,突然发出桀桀怪笑,用日语对着太田日川大吼:“泊艇,速命全体舰员集合!”

艇内立时响起紧急警报声,各舱舰员慌慌张张跑过来,挤满了控制室。黑泽治也阴着脸从每个人面前走过,犀利的目光让他们发抖。

“太田日川!”

“在!”

“渡边雄!”

“在”

“为每一名艇员搜身,查找信号监听发送设备。”黑泽治也命令,他现在只相信太田日川和渡边雄两个人。

太田日川又大声命令:“全体舰员脱衣接受检查!”

士兵们惊疑不定地卸下枪,开始宽衣解带。小白得了眼福,看得双目熠熠生辉。秦昀不悦地咳嗽两声,小白撅起嘴巴背转过身去。

不一会儿,所有士兵都脱得精光,太田日川和渡边雄仔细搜查衣服,就连衣缝、衣角里的硬块都不放过,但最终一无所获。黑泽治也命令两人将衣服全部塞进污衣瘘,用金属探测器探测也无异常,他们又利用信号监测设备全面探测潜艇,依然没有找到除潜艇自带,情报车上拆卸下来的通信设备以外的信号发送器。没有人敢用潜艇自带通讯设备向外发送间谍信息,因为每一次操作都会被记录进系统。

黑泽治也对结果很满意,对秦昀说:“秦先生,我的兵经得起考验!”

秦昀陷入沉思,难道推测出了错?

这时,小白又忍不住回头偷看,被秦昀粗暴的大手指狠狠爆了一下头。秦昀自己却盯着士兵的裸体看得出神,他们都是老兵了,大多数人身体上都有伤疤。一丝异样闪过秦昀脑海,令他感到烦燥不安。“发送器可能在他们体内。”秦昀脱口而出。

黑泽治也又沉下了脸。

太田日川和渡边雄用金属探测器逐个探测士兵,刚测到第四人,人群突起骚动,一名士兵抓起一把手枪,用日语大叫:“永别了,父母大人!”他将枪管塞进嘴巴,扣下扳机,“砰!”一线鲜血从他脑后射出,溅了身后士兵一脸。全体士兵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黑泽治也啐一口,大骂一句“巴嘎!”命令大家穿上衣服,将死人抬到后推进机舱,用金属探测器探查,果然在他臀部发现金属,解剖后找出一枚小型信号发送设备,它的小天线和和充电线头露出在肛门处,被毛发遮蔽,平时就是脱光了,也很难发现。

黑泽治也命人将尸体通过逃生口推入湖中,他回到控制室,对秦昀说:“玉素甫果然没有看错你!”

秦昀说:“这件事说明玉素甫早就知道你们的秘密军事基地,并安插了间谍,只是你们有潜艇,火力强大,他们无法有效攻击你们的秘密基地,只能采取暗杀方式限制你们的行动范围。而且他们通过间谍得知伊藤司原已失去知觉,形同废人,就算夺到手,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暂存在你的手里,一旦有线索,间谍就会立即向他们汇报,这比强攻抢夺伊藤司原的方案强多了。”

伊藤司原长叹一声,“玉素甫在地底经营近一千年,真是无孔不入。这名自杀的士兵是我在日本精心挑选的,很难被策反,他沦为内鬼,一定受到玉素甫非同寻常地胁迫了。”

秦昀点点头:“他们能自由出入地底,既然可以将我诱引进来,自然也能去日本绑架这名士兵的家人,或者用其他方式令他屈服。”

“我现在很担心基地人员的安危。”黑泽治也忧心忡忡地说。严格地讲,黑泽治也是一名优秀的军人,如果不是在中国执行为人不齿的任务,秦昀也许会跟他成为朋友。

“黑泽先生不必担心。”秦昀讳莫如深地说。

“怎么讲?”

秦昀笑着说:“我们现在还是同伙人么?”

黑泽治也顿时会意,拍了拍手,士兵过去为小白三人松了绑。秦昀满意地说:“玉素甫正忙于另一件更加紧要的事情,无暇攻击你的基地。现在,请黑泽先生指挥潜艇浮出水面,使用雷达搜索湖面船只。”

“为什么?”黑泽治也从秦昀脸上看出了不同寻常。

秦昀说:“玉素甫在慈航号得到了通往佛祖顶真骨藏身地的方法,现正驾船赶过去。”

黑泽治也跳起身来,大叫:“上浮!上浮!搜索湖面!”

士兵们急速调整仪表,加压排水,潜艇如同一头黑鲸跃出水面。湖面黑压压一片,但这挡不住雷达无孔不入的电波,很快,雷达发出警报声。声呐员用日语报告:“前方发现不明物,方位030,距离11千米。”

黑泽治也在海图上标识出位置,不明物恰好位于那烂陀上方。“它一定是玉素甫的船!”黑泽治也兴奋地说,“全体注意,以潜望镜深度,方位030,全速前进!”士兵们紧张忙碌起来。黑泽治也对秦昀更加刮目相看,同时也不免多了几分忧虑,毕竟有着强大推理能力的秦昀是他的敌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设下圈套,将他引入绝地。

秦昀现在正兴奋不已,他没有预料事情会陡然发生转机,更没有想到发现通往佛经与顶真骨藏匿地的方法会让他成为追捕者,而曾经的追捕者玉素甫变成了被追捕者,现在秦昀身在暗处,占据主动,玉素甫成了他们追踪猎杀的对象。地位的转换,让秦昀的压力顿时消减了不少。

潜艇接近不明物后,通过夜视潜望镜可以看到,它果然是一艘中型汽艇,在水波中轻轻摇晃,没有灯光,船上也不见任何人影。潜艇缓缓靠近,直到确认是一艘空船才浮出水面。黑泽治也带领全部士兵,连同秦昀四人出舱登上汽艇。士兵快速搜查全艇,里面空无一人,在甲板上有一堆潜水器具,左右舷上有七八个牵引装置,像慈航号考察船一样,应该是用来投放潜水器和深海潜水员的设备。有四个牵引装置上的绳索已经放入湖中,且在微微颤动,它的末端一定连结着一位潜水员或一台潜水器。

黑泽治也哈哈大笑:“我们先歇会儿,喝杯茶,等鱼儿自动上钩吧。”

秦昀感到奇怪,在进行深水作业时,一般会留人在船上操纵牵引装置,并处理突发事件,玉素甫不至于如此冒险,所有人都潜入湖底了吧?他总觉得危险就潜伏在身边,在甲板上不停来回踱步,右手掌不时摊开握紧。突然,他打了个寒颤,慢慢抬起头看向湖顶。

“哇!哇!哇……”数声尖叫,六个带着头巾的黑影从天而降,分别扑向六名日本士兵,只见手起刀落,日本人来不及反应就被割断了喉咙,鲜血喷溅而出,在甲板上描下几朵艳丽的红花。

“保护黑泽队长!”甲板上顿时乱成一团,日本人举起枪,“叭叭……”枪声响成一片,但黑影如同泥鳅,迅速翻滚进了湖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只用了十秒钟不到,大家连他们的面容都没能见到。日本人冲到船舷,对着湖水一顿扫射,密集的枪声在空旷的湖面上激荡,让原本宁静的地下世界吵成了一锅粥。

玉素甫不见了踪影,大家发现原本绷紧的牵引绳索已经被剪断。这是他们的无奈之举,如果潜水器或潜水员被日本人吊上来,就只能束手就擒,因此,他们明知剪断绳索,如果不能及时采取救援措施,潜水员必定会陷身湖底,窒息而亡,但还是这样做了,因为对他们来说,就义相对于被俘来说是一种荣誉。

黑泽治也啐一口,看着地面六具尸体忧虑地说:“潜艇岗位按一比一配置,现在少了六人,操纵难度就大了。”

渡边雄在一旁献策:“可以让秦昀四人补充岗位。”

小白、刘虎瞪了他一眼,齐声说:“不会开这种大块头。”

黑泽治也一笑置之。

秦昀将强光打上湖顶岩壁,这里距离悬挂长波天线,也就是刘虎在顶壁挖出墓地的地方很近。可以见到,上面有无数不规则的空穴,大小跟棺材差不多,它们的占地面积至少有五千平方米。秦昀意识到那里是于阗国僧侣的墓地,想必伊藤司原就是在这里找到通往藏经之地的途径的。秦昀还注意到一条巨大的长条形岩石,它半嵌在湖顶,与周边岩石颜色一致,但是,它的形状太规则了,不像是天然形成,倒像是人工雕琢而成。秦昀抢过太田日川手里的望远镜,对准长条石看,他发现上面刻满了怪异的文字。秦昀将望远镜塞给袁真和,示意他去辨认。

袁真和看了许久,长叹一声说:“它是一块用梵语刻写的墓碑,边角以重复出现的‘慈航普渡’字样修饰,中间则刻着成百上千人的名字。”

“除了名字,没有其他内容了么?”秦昀追问。

袁真和摇摇头:“看不见全文,暂时没有发现。”

秦昀暗想,如果这块长条石存在古怪,以伊藤司原的钻研精神,早就发现无疑了,现在不必把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当务之急是抓捕玉素甫,找到通往藏经地之路。现在湖底有几个现成的受困者,不可错过。

黑泽早就想到这一点,令士兵集合,大家跳下汽艇,重返潜艇。然而,秦昀总觉得哪里出了错,却找不到答案。

回到控制室,黑泽治也命令:“打开排水管,下潜320米!”士兵们迅速就位,一人负责两个岗位,操纵潜艇向深水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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