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返回驾驶室,袁真和头部以下皮肤都变得红肿起来,像被无数蚊虫叮咬了一样,带有轻微的麻痒感,他边挠边说:“毒气真是厉害,跟营区出现的黑雾一模一样,这说明营区的黑雾就是日本人搞的鬼,也说明地底还存在不少日本人。”

“不错!白袍人一定是日本人,”秦昀又记想自己曾问过小白白袍人是不是日本人,小白当时在摇头。他望向小白,发现她正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刚才的经历一定吓坏她了。他走过去,竟然发现小白眼中噙了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脸上的悲伤让人肝肠寸断。秦昀感到心痛,将他揽在怀中,轻声问:“你怎么了?”

小白摇头,两颗泪珠飞出眼眶,砸在秦昀手臂上,冰凉。

秦昀蓦然意识到,小白摇头不仅能表示“不是”的意思,还可能表示她不肯讲,或不知道。从种种现象推断,秦昀问白袍人是不是日本人时,小白摇头只是表明她不知道。他待小白情绪稳定下来,扶她上床躺下,回转身问孙雪丽:“你怎么打开铁锁的?”

孙雪丽摇摇头:“锁没开,是舱盖顶部突然发生的撞击震断了扣环。”

秦昀不安地说:“船上的确存在第六人,他既害我们,又救我们,令人费解。”

“现在底层储满了毒气,中上层又藏有一个危险的敌人,我们要处处小心啊。”袁真和说。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盗走胶卷?”刘虎问。

秦昀被他的话提醒,大声说:“玻璃盒子上的封条一定是为了保护胶卷而贴的,胶卷一定记录着某个重大秘密,说不定跟于阗国佛经有关。”

袁真和点点头:“他已经得到佛经,为什么还要救我们呢?”

“会不会……是守护佛经的和尚?”孙雪丽迟疑地说,“和尚盗走胶卷是为了防止我们找到佛经,但他又不忍心杀生,所以才出手相救。”

这不失为一个合理解释。

“不管怎样,有一点很明确,要想找到佛经,就必须先找到胶卷,要找到胶卷,就必须先找到盗走它的家伙。”秦昀说。

刘虎拔出手枪,大声说:“轮船空间有限,他又是孤身一人,我们总会找出他来!”

袁真和制止:“他有备而来,又在暗处,我们不可妄动,不然将他逼急了,掀开底层舱盖释放毒气,大家都得死。”

“袁教授说得有理,轮船靠岸前,他也逃不掉,我们就以逸待劳,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秦昀说。

大家点点头,将驾驶室门关严实,加强了向甲板和船头的了望,继续驾船向湖心驶去。

地底世界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点是,当大家经历危险,并做好迎接更大危险的准备时,它却往往恢复了平静和安全;但一旦你放松警惕,准备适应这里的生活时,危险却又不期而至。现在就是危险之后的平静,轮船行驶了六七天,都没有发生任何新情况,袁真和皮肤的红肿现象也渐渐消失了。然而,正当大家习惯了在湖面漂游的生活时,轮船却靠岸了。

这一刻的到来几乎令轮船沸腾,五人欢呼着跑到船头,却又大失所望。所谓的涅盘彼岸除了一堵阴冷潮湿的石壁,什么都没有。唯一值得庆幸地是,靠近石壁的湖水也足够深,不至于令轮船搁浅。不甘心的刘虎调转船头,沿湖岸绕行,指望能找到像北方一样广阔的陆地。每天航行约六个小时,从北方直线驶到这里耗时六七天,要绕湖一圈可想而知将是一段多么漫长的航行了。

在黑暗、压抑的地下湖面航行跟在风和日丽的海面航行不可同日而语,这里充满了寂寞与惶恐,而且轮船也不是充满美丽幻想的游轮,而是一颗隐藏在大家脚底,载满毒气和一个神秘敌人的生化炸弹,五人就在这种奇异的环境中接受煎熬。开开停停,很快两个月过去了,他们终于完成了绕湖航行,整个地下湖除了北方,都是无尽的石壁。当然也有其他发现,石壁存在许多地下水入口,包括秦昀进入这里的那条水道的另外几条支流。这些地下水道入口有明显人口开凿痕迹,这说明在很多年前,地下水道并不连接地下湖,它是后来被人为引导到这里的,那么这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干呢?这些水道狭窄、阴暗,他们不敢深入查探,只好将疑惑藏在心底。

五人郁闷地聚在一起,秦昀说:“我们曲解疯和尚的疯言疯语啦,地下湖根本不存在涅盘彼岸。”他这样讲时,又想起小白曾指出地底世界的出口就在地下湖,与疯和尚的话有相通之处,似乎与他刚才的结论相冲突,这令他有些心烦意乱。

袁真和长叹一声:“于阗国僧侣到底将佛经藏在哪里呢?”他也变得急躁起来了。

“日本人找了一个世纪没有得到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被我们找到。”刘虎高中毕业后就去当了兵,但他很仰慕有文化的人,总觉得袁、秦两人分析问题时特别有魅力,忍不住也参与进来。

秦昀点头说:“我们一定忽略了什么。”

袁教授望着窗外茫茫黑暗,陷入到了沉思。

地下湖没有任何发现,刘虎只好驾船返回。

秦昀又将他的注意力投放到相片上来。他们在中层暗房找到的几十张照片还存放在孙雪丽背包里,他曾查看过几次,用吹气橡胶球尽可能吹掉沉积在表面的灰尘,但还是得不到清晰画面,只能推断它们都拍摄自水底,水泡和鱼影很多。有十多张都出现过一片很大的黑影,但很遥远,光线黯淡,就算相片清晰也分辨不出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日本人对水底这么感兴趣?难道于阗国佛经藏在水底?秦昀早就有这种想法,他之前认为佛经大多是纸帛,浸泡在水中很快就会腐烂,不大可能藏在这种地方,现在湖面的希望破灭,湖底自然重新进入他的视野。秦昀想,记录下重要信息的玻璃盒子中的胶卷已经被盗,而在暗房中得到的相片多半价值不大,否则早就封存运送到火车上了,不过,这些相片中经常出现的那片黑影也许预示着什么。

返航路上十分平静,秦昀却在平静中察觉出越来越浓烈的诡异来。

孙雪丽越来越孤僻,她不是独自盘腿坐在控制台上凝视窗外,就是在舱内焦躁不安地游走,而且进出洗手间的次数越来越多。袁真和似乎也变得孤僻起来,白天睡觉,晚上却总是趁大家熟睡后,爬起身来察看什么东西,看得如痴如醉,他一定在隐瞒什么,这令秦昀十分不解。他又想起黑蝙蝠背包里的纸条来,“不要相信任何人!”事实上,秦昀不了解眼前的每个人,刘虎憨厚老实,心思容易捉摸;袁真和智商奇高,心思缜密,若想要隐藏什么太容易了。孙雪丽曾留学日本,跟日本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她进入地底后的经历尤其悲惨,先是遭遇黑雾未死,又遭强奸凌辱,接着开启玻璃盒子寻死未果,然后在危险关头突然神秘开启底层舱盖,让大家死里逃生,她经历最为悲惨,但也最为幸运;小白一路上都神秘莫测,更加令人生疑了。眼前的人除了刘虎外,的确都不值得相信,秦昀得出这个结论让自己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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