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敛觉得东方不败的房间里从未这么亮堂过,他捂着手臂想要坐起身,却被东方不败拦下,“刀上有毒,你不要动。”说着,站起身对候在外面的教众道,“把这个胆敢刺杀本座的叛徒扔到黑木崖下去喂牲畜。”

两个穿黑衣的弟子这才敢进屋里,走近尸体一看,皆是变了脸色,他们没有想到刺杀教主之人居然是平日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王长老,他们也不敢多想,抬着王长老的尸体便出了房门。

杨敛觉得手臂上的痛觉并不明显,明显的是背上传来的凉意,大冬天的躺在地上,他不是中毒身亡,是被冻死的。

东方不败见他面色发白,顿时忆起杨敛内力并不深厚,并不能如自己搬运功御寒,于是弯腰点了他手臂上的几道大穴,撩开他的袖子一看,只见并不深的伤口四周已经变为乌紫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的骇人。

东方面色微变,弯下/身把杨敛拦腰一抱,轻轻松松的走了几步便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这个举措让伺候在外间的绿萝大惊,教主竟然愿意让杨总管睡他的床,即便是诗夫人与雪夫人也没有这样的宠爱,看来现在的杨总管在教主的心中恐怕已经是与童堂主一样重要的心腹了。

杨敛显然也没有料到东方不败有这么一个举动,直到自己的身体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才反应过来,忙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东方一把按在了床上。

“你若是再扭来东去,本座让你这辈子都安静下来,”东方不败冷冷瞥了他一眼,只是这么一眼,立刻让手下之人安静下来。

东方不败虽然对杨敛这点花拳绣腿看不上眼,但却还是比较欣赏他现在的冷静,在面对生死时还能这么冷静之人,江湖中也不见得有多少。至少比在面对躺上自己床上时显得冷静多了,倒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教主,教中的大夫已经来了,”外间与内间隔着一个雕花梨花木物架,绿萝没有胆量进屋,只能站在架子边轻声询问。

“进来吧,”东方不败站起身,看了眼走进自己内室的大夫,面无表情的开口,“本座也不要求你解了他的毒,但是本座要求你必须要把他的命吊到平一指赶回教中的时候,若是…”

杨敛觉得自己全身似乎越来越冷,而大脑也嗡嗡作响,东方不败在说什么,他也已经听不清,只觉得全身与大脑无限的疲倦,只想沉沉睡去,心下明白,这样的症状恐怕是毒性发作了。

“杨敛,本座什么时候让你睡了!”一道带有寒意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极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红衣,大脑里就只有红衣似火这四个字。

东方不败见杨敛的脸已呈灰白色,一把拎起愣在原地的大夫扔到床边,“你站着作甚,本座命令你让他保持清醒。”

江湖中人,自然明白仇家若是想杀了自己,如果刀剑之上有毒,这毒自然是极为阴毒的。这杨敛若是真睡下去,恐怕就没有机会醒过来了。想到这,东方不败心头微紧,转头对绿萝道,“马上把桑长老,秦长老,鲍长老、王诚长老、童堂主,还有左右护法马上叫来。”

“是,”教中长老刺杀教主事态有多严重,绿萝心下清楚,立刻出门吩咐了几个武艺不错的婢女急急的出了院子。教中恐怕是有叛徒出现了,只是没有想到这王长老竟然潜伏如此之久。这位王长老素来与王诚长老交好,这次事情,也不知道王诚长老有没有参与,若王诚长老解释不了这件事情,这教中怕是要乱一阵子了。

这厢绿萝去传唤人,留在屋内的大夫可是被东方不败的怒气惊得一身冷汗,同时他没有想到杨总管身中之毒如此霸道,但是好在伤口不深,而杨总管内力不济,所以毒性扩散得并没有那么快,要他撑到平一指先生赶回教中,也不是难事。不过若是教主中了此中毒,以教主现在的功力,此毒教主来说,必然是见血封喉。

想到这,当下也不敢犹豫,取出银针扎到杨敛受伤的手臂上,只求先导出一部分毒,他的医术虽比不上平一指先生,但是十多年也是江湖上能排上号的,如今静下心来,便也能好好处理伤口。

杨敛本来就要昏睡过去,突然觉得自己手臂钻心刺骨的疼,他睁开眼微微往下一瞟,就看到自己光/裸的手臂上扎着好几根细细长长的银针,他有了些精神,苦着脸道,“大夫,您老人家这是在扎我的骨头呢?”人家没技术的实习护士把人扎痛的水平也及不上大叔你啊。

“杨总管,你且忍忍,在下这是为了导出你血肉中部分毒液,而且这是能让你保持清醒的最好的方法,所以请恕在下无奈之举。”大夫嘴上说着什么宽恕,手下却是没有任何停顿,眨眼间又是一根针扎了下去。

“嘶,疼。”杨敛皱起了眉头,不再看自己扎得堪比行为艺术的手臂,呆呆的看着头顶上的紫花蚊帐。

“有力气叫疼,本座看你是死不了的,”东方不败身上的煞气消去不少,见杨敛面色虽然仍旧苍白,却少了死灰色,心下松了一口气,在离杨敛比较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若是没有意外,平一指明日便能赶回教中,你在他赶回来前,必须要保持清醒。”

杨敛把脑袋偏了偏,望向东方不败的方向,但是由于东方不败离他很近,所以他只能看到东方不败红色的外袍与白皙的手,却看不清东方不败的脸,“教主,我觉得大夫需要把属下全身都扎上针,不然属下不出半个时辰便能睡过去。”

大夫闻言,安慰道,“杨总管不要担心,即使是一条手臂,在下也能让你睡不过去。以前正道的那些嘴再硬的伪君子在面对属下这几根银针时,都会把肚子里的话给掏出来,恨不得马上就死去,所以让杨总管你保持清醒也不过是件小事。”

杨敛闻言全身一僵,这种安慰的话还真是…让人完全没有心安的感觉。

“只要不要他睡下去,怎样的方法都行,”东方不败看着床上之人,若是没有此人,他恐怕也会不习惯,也会寂寞吧。想到这人刚才被刺时自己的心慌,他的手紧了紧,沉声道,“本座绝不允许他死。”

大夫心下一惊,他甚少见过教主如此看重一个人,如今竟是说出了这样的话,于是忙答道,“属下一定尽全力。”

杨敛苦笑,大夫,你保留那么一点点我也不会怪你的,他看着那紧紧握着扶手的白皙指节,心中微微一暖,他来到这个世界,很多时候重心都是围绕着东方不败,若是面对自己生死时,东方不败仍旧不闻不问的话,他也会觉得难过的,毕竟这是他在笑傲中最喜欢的人物,甚至上升到了一种偶像的地位。

人总是有那么点毛病的,付出了很多感情总想得到回报,即使是一点点回应也好,他不是圣人,所以也需要这一点点回应的。如今见到东方不败对他生死的介意,他突然觉得,手臂上的痛楚也不那么明显了,困意也没有了。那感觉就像是你走在大路上,遇到国家的领导人专程上前给你问好握手,让你兴奋得恨不得三年不洗手。

东方见杨敛脸颊微微出现了一丝血色,心中的担忧才真正的放下大半,不多时,就听到诸位长老在外面求见。他看了眼屋内的情形,出声道,“进来。”

童百熊是最先注意到东方不败床上的杨敛之人,顿时怒道,“杨兄弟,是谁伤了你?!”见杨敛手臂上满是银针,他也就明白杨敛这是中了毒,细细想了下绿萝刚才在外面简单的讲述,他便相通这其中的原因,他为人虽直爽,但是脑子却不笨,他对东方不败行礼过后,便担忧的走到床边,也不敢碰杨敛,只好宽慰道,“杨兄弟,你且放宽心,有教主与我老童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杨敛笑了笑,也算是表达了自己对童百熊的谢意,只是因为手臂的疼痛刺激得他这个笑怎么看怎么扭曲。

东方不败见杨敛并不想多说话,也想让他多保留些体力,便道,“童堂主,你勿去与杨敛交谈,现在他需要保存体力。”

“杨敛?”童百熊微微一愣,看着东方不败道,“杨兄弟好好的,怎的改了名字?”

东方不败看了床上之人一眼,才缓缓开口道,“本座不喜他之前的名字,自然要改。”

几位长老一听,心下顿时记住了这个新名字,教主不喜欢杨莲亭那个名字,他们自然也不敢再喊。

站在角落的向问天多看了几眼床上之人,看来教中传言东方不败宠信杨莲亭是真的了,如今杨莲亭中了毒,东方不败竟然连自己的床都让给了这厮,这样的行为倒是与东方不败平日的行事风格有所不符。

想起这两年自己去找圣姑总是被这厮有意无意的干涉,他不由得怀疑此人是否是知晓了自己心思,若是这会儿此人中毒救不了,对他倒也是件好事。只恨自己手中没有多少人,不能派人在半路截下平一指,这毒若是没有杀人名医平一指,别人怕是解不了的。

“诸位都是教中老人,就说说这事怎么处置。”东方不败见杨敛暂时没有危险,也就放下心开始处理教中之事,至于敢在他头上动土的宵小,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就让他看看,这教中,有多少人想置他东方不败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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