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户检察官立即就开始,对桌上的物品进行调查。帆村庄六整整衣襟,说了一句“实在是不好意思”。就和在场的部下们一起,步行到小桌子旁。

“小菜总共六样,饮料五种,玻璃瓶里的苏打水,别忘了叫鉴证科的人检查。另外还有四个盘子、三个杯子、一个空罐头,以及一把餐刀和叉子。最后,是一个香烟盒,盒内装有烟草的腰包,火柴也别忘了检查。就是这些东西。”

长谷户检察官把需要进行毒理测试的二十四样东西,一一向部下说明。检察官在列举这些物品的时候,一旁的帆村庄六,做出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观察着检察官的工作。

检察官的部下,取来一个箱子,按照检察官的指示,将那些需要检测的东西,一件一件地用蜡纸包好,放进箱子里。小桌子上的东西,一件件少了下去,最后留在上面的,只剩下花瓶、烛台、烟灰缸,还有一张餐巾和一张桌布。

“检察官先生,已经全都装好了。”帮忙包装食物和器具的大寺警部报告说。

“很好,就是这些东西。”长谷户检察官扫视桌面后,满意地点点头。

但检察官一转头,就看见帆村那过分认真的表情,不禁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帆村先生?你在想什么?”

帆村指着小桌子上剩余的东西说:“这些东西不用带走吗?”

“嗯,无关的东西,没必要带走。”

“无关的东西,真是这样吗?”

“这些东西,应该和中毒事件没有关系吧。插花的花瓶、没有蜡烛的烛台,还有一只烟灰缸。”

“话是这么说……”

“话是怎么说啊?你觉得这些东西,和中毒有没有关系请直说。我总感觉,你好像对我收集的这些东西有看法啊。”

“没有的事。我可是很尊重长谷户先生您的决定的。您连火柴这种小细节都没放过,我对此是十分佩服。”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就知道,你会称赞我这点。不过,我会想到这些,也多亏你之前的种种行动,对我产生了启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帆村谦虚地点点头,“您整理得这么干净,现在已经没有需要进行检测的东西了吧?”

“没有了,干干净……”话说了一半,检察官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说,“啊,我差点忘了。你说过,烟灰缸里的东西也要检查,我不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漏了。不过这东西即便不检查,也没关系。你说呢,帆村君?”

此时帆村像是想要说什么,他用不容分说的口气,对检察官说了如下这段话:

“其实,要检查烟灰缸里的烟头,这码子事连我自己都忘了,不过,您这么一提,那就让我们来瞧瞧。如您所见,烟灰缸里看不见烟头,因为烟头上覆盖了一层好像什么东西烧焦后留下的黑灰。这层黑灰把烟头埋起来了,所以,看不见烟头。”

检察官指着烟灰缸,对帆村庄六说道:“帆村先生,你看这么想对不对。如果烟头内含有有毒物质,那么,从常识考虑,被害人毒发时,他应该正在吸烟,那么,被害人手中的烟头,应该掉在别的地方,而不是烟灰缸里。当然啦,从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被害人是个有洁癖的工作狂,即便是身体不适,即将毒发身亡,他也有可能在临死前,竭力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即便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我们也暂且将其保留。但是,现在烟头上覆盖着一层黑灰,这代表着什么?这层黑灰,是燃烧信件、还是什么证明时留下的,也就是说,燃烧纸片的时候,被害人应该没有在抽烟。因为先烧纸片后抽烟的话,烟头应该留在黑灰的上面,或者掉落在别的地方。但从现在的状态来看,黑灰埋没了烟头,也就是烧纸这个步骤,是在吸烟后完成的。被害人为什么要烧纸片,我们不清楚,但根据推理,我们可以得知,被害人在死的时候,并没有抽烟,而且,烟草中也不含有毒物质。这样,才能解释被害人烧纸片时,身体的状况是稳定的。你看我的解释如何?”

“您这样解释正合我意。”

“我想也是,帆村先生应该会同意我的看法。”

“但是有一点,长谷户先生。当天晚上,旗田鹤弥未必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啊。比如,他送土居小姐到门口,或者去上厕所,也有可能到卧室或者走廊上去转转。在这些地方,他随时都有可能扔掉抽完的烟头,即便是在房间里,也有可能随手就扔出窗外。”

“那你的主张是?”

“我没什么主张,只是对您刚才的说明,做出进一步的补充。您刚才的推测还是很有见地的,对此我深感佩服。”

解释完后,帆村又说:“我还有个问题想提,您认为烟灰缸里的黑灰,是在旗田鹤弥死之前、很短的时间内出现的吧?”

“不,我没这么想。我只是说:在那黑灰出现后,被害人就没有再抽过烟。事实上,他在停止抽烟以后,可能吃过东西,或者喝过酒,做这些事,又花费了一段时间。”

“换而言之,您觉得:有毒物质是搀在酒水或者小菜里,或者是别的东西上面……”

“所以才需要进行检测。这个有毒物质是固体、液体还是气体,现在还不敢断言。根据你的提示,我才想到犯人有可能使用有毒气体毒杀被害人,这里我要向你道谢。”

长谷户检察官和帆村庄六的对谈,总算告一段落了。然而,站在一旁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刑警和助手们,感觉二人的谈话,简直像是禅理问答一样,充满了玄机。即便无法理解,也没有人敢对此二人显示出轻蔑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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