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土居开口了。

“围绕手枪的调查,看来是白费力气了。毕竟,死因是心脏麻痹,而不是枪击……”

帆村庄六无言地注视着土居。

“对了,帆村先生。这次调查中,出场的那个有重大嫌疑的小林留,应该可以取代我妹妹,成为头号嫌疑犯吧?”

“手枪在这个案子里,有着重要的作用,所以我认为,围绕手枪所做的调查,还是有用的。”

“为什么?我还以为,没用的证据,应该立即舍去。”

“你啊,想得太简单啦!……”帆村庄六一面说着,把烟头放进烟灰缸按灭,娓娓道来,“就算旗田鹤弥的死因,是由于心脏麻痹,但他被手枪击中,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开枪的人,对旗田鹤弥怀着某种感情,扣下扳机。也就是说,将子弹射进旗田鹤弥的头部,是将这种感情化为语言,倾注到他体内。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吧?”

“什么开枪化为语言的,我不明白……”

“只要明白这一点,你就能明白手枪在这个案子里,究竟有多么重要的作用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开枪的人,到底想对旗田鹤弥说什么呢?”

“这也是我目前正在思考的事。更重要的是,那个开枪的人,知不知道其实在他开枪之前,旗田鹤弥已经死了。”

听了帆村庄六的话,土居笑出声来。

“要知道他死了,还开什么枪啊?所以,当事人肯定不知道,旗田鹤弥其实已经死了。”

“你会这么想,也是出于常识。但把枪口对准目标的时候,拿枪的人,势必也会观察目标,难道,他那个时候没有发现,自己想杀的人,己经是一具死尸了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有时候,人死了还是没死,又不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

说完,土居也发现自己的话有漏洞。

“哎,我这么说,似乎有些矛盾。”

“也不算是很严重的矛盾。你的意思是,不能一眼就判断出,对方究竟是生还是死,也就是说,开枪的人并没有仔细地观察旗田鹤弥,所以,才无法判断。那就有几种可能性,比如,他是在一个光线很昏暗的环境里,但扣下扳机后,子弹却奇迹般地命中了……”

“你这个假设,显然不成立,因为你刚才说过,根据芝山宇平的证词,旗田鹤弥房间的电灯,一直到早上都是开着的。”

“我只是就可能发生的情况,举例罢了。别这么较真嘛,既然你说不成立,那这个假设就先靠边……另外几种可能,开枪的人是个深度的近视眼;要么,他是精神错乱,所以无法判断旗田鹤弥是死是活。以上,就是这些。”

“唔,那你说是谁干的。”

“你问我,我问谁啊。”帆村喷啧嘴,笑着说,“没有搜集到关键性的证据,就轻易指定嫌疑犯,这是一种错误的行为,而且十分危险。”

“我和你立场不同,没办法像你那么冷静。事关我妹妹的生死,再这么磨磨蹭蹭的话,她就要被送上绞刑架啦。所以,我这是抓救命稻草,抓一个是一个,看着像犯人的家伙,我都要怀疑。”

“对此,我深表同情,但越是性命攸关的事,越是应该冷静地分析,你说是不是?”

“我受不了了!你们一个个都和我打哑谜,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啊!”土居喘着粗气,焦急地喊道。

“你说,开枪的人是谁?既然,那把枪是从女佣人房间里搜出来的,肯定就是女佣人开的枪。那个大婶,肯定恨旗田鹤弥恨得要死!”

“你这么说,未免也太轻率了。如果真是她干的话,把凶器藏在房间里,这种行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要简单一搜,就能找出来了。”

“我不这么看,我觉得藏在那种地方,十分巧妙。”

“那你认为,手枪的子弹是从哪个方向、多远的距离外打过来,射中旗田鹤弥的?我看,至少需要三米以上的距离,请别忘了,子弹射出的方向,还有一扇窗户。”

“窗户?窗户是关着的。”

“嗯,关是关着,但并没有关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是像平假名‘く’字那样关着。芝山说,和平日里的情况不同,窗户虽然关着,但里面的插销没有插上,完全有可能从窗外打开窗户,向屋里的旗田鹤弥开枪。这样,所有的条件就都具备了。”

“也就是说……”土居睁大充满惊异的双眼说。

“也就是说,犯人是站在窗外,朝室内开枪的?”

“犯人……姑且这样称呼他。我认为那个扣动手枪扳机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在窗外开枪,击中旗田鹤弥的。要证明我的推理,需要明天到现场再勘查一遍,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这么重要的事,今天就应该完成的呀!”

“在哪里开枪,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所以,没必要急着调查。”帆村庄六一脸轻松地笑着说。

“我反对!这个问题怎么会不重要。在窗户的内侧还是外侧开枪,和犯人的身份有直接联系!”

“哦,那我倒要听听有什么联系?”

“我是这么想的。”土居的表情霎时变得严肃起来,“窗户的内侧,也就是在室内。那女佣人小林和芝山宇平,都值得怀疑,但如果是在窗户外面,那小林……小林终究年纪一大把,再加上是个女人……”

“你想说,只要不是女人,就都值得怀疑?”

“是啊,那么,有嫌疑的人就多了。龟之介、芝山宇平,还有那些和旗田鹤弥有关系的男人。”

“你觉得,芝山无论在室内还是室外,都有可能?”

“反正,我觉得:芝山那老头很可疑。帆村先生,你不是见过他吗?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有很多让人怀疑的理由。明明年纪一大把了,还和小伙子似的,这么好色。所以,他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啊。我看,有必要调查一下他的底细。”

“三津子小姐,和手枪完全无关啊。”帆村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当然无关啦。旗田鹤弥是送走我妹妹之后才死的。我记得你说过,他是十一点送我妹妹出来的吧,那么,他应该是一小时以后才死的,这时候,我都已经到家了。我记得清清楚楚,睡觉前,还和妹妹打过招呼,这之后,她也没出过门。所以,那天晚上……总之,我妹妹她和手枪,完全没有关系!”

“你的证词很重要,明天,记得要说给大寺警部听哦。或许,警部他会改变对令妹的看法。”

“把我妹妹当成杀人的案犯,真是岂有此理。她连手枪怎么用,都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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