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侦探帆村庄六伸直右臂,抬到齐肩的髙度,向前走着。大寺警部紧紧跟在帆村庄六的身子后面,以相同步调跟随他前进。警部死死盯着帆村右手不放的样子,就像帆村手里握着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正在牵着大寺警部往前走似的。

两人走到敞开的窗门旁边,这时,帆村突然停步道:“这里有个鸟笼。我很感兴趣,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帆村用手指指着的那个东西,是个被涂成淡蓝色的吊挂式鸟笼。鸟笼被放置在一个似乎有些分量的桌台上。桌台上有一个比人稍高的架台,架台的顶端,被设计成可以供提灯一类的东西吊挂的样式,而鸟笼,正是吊挂在这个架台的下面。

“哦,鸟笼?……”大寺警部刚想说什么,但又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

他突然感觉体内一热,倒不是说,因为帆村注意到这里有鸟笼,才让大寺警部觉得狼狈,这个鸟笼在他一开始进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让警部觉得害臊的原因是,尽管早就发现了鸟笼,但只是把它当做一般的摆设看待。而帆村则不同,刚走到这里,就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刚才是洗手间里的死老鼠,现在,则是自己觉得一点问题也没有的鸟笼,对帆村敏锐观察力的诧异,再加上自己又一次吃瘪的狼狈,让大寺警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糟,糟糕!帆村找到的老鼠,还有这个鸟笼,一定有重要的关联。我居然都没发现……”大寺警部狂汗不止。

这时,帆村指着鸟笼里面,故意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瓮声瓮气地说:“真奇怪呀!这只鸟笼……居然是空的!笼子口处明明上了锁。如果笼子里养着一只小鸟的话,那它要么停在笼子里的栖木上,要么,就是肚皮朝天,躺在笼子底下。但现在,这两种情况都不是,而是有笼无鸟。那么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究竟是这笼子里原本就没有小鸟呢?还是事件发生后,有人把笼子打开,让小鸟飞走了?我看就只有这两种可能性。总之,现在笼子里空空如也,这是个事实。一只空鸟笼子放在这里,总让人觉得古怪,你说是吧?那么,到底是老天爷在使坏,让这个笼子空着,还是犯人耍的鬼把戏,把小鸟放走了?警部大人,您作何感想呢?”

就在青年侦探帆村庄六滔滔不绝展开长舌攻势的时候,警部己经止住汗水,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于是,警部就用准备好的一番话语,来回答帆村侦探的提问。

“如果按照您的办事方法,无论发现什么,您认为可疑的玩意儿,都要评头论足一番,那恐怕要花上几年工夫,才能捉住犯人。不!像您这样优哉游哉地办案,我看真正的犯人,肯定会嘲笑警察是笨蛋,然后,光明正大地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掉。最后别说逮捕犯人了,连个犯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还不是我们刑警,一天到晚就像枪靶子似的,杵在社会公众面前,被媒体和民众指责。唉,这可真够呛啊。”

面对大寺警部的一番牢骚,帆村庄六都一一倾听入耳,并且表示同意。

“您误解了,警部大人。我只是对您经常大动干戈的办案作风,有些觉得可惜。毕竟,为此要求增加预算,那可没个底啊。”

“那您的意思是……”

您这又是唱的哪出啊?大寺警部按捺着心中的碎碎念,面带微笑问道。

“总之,无法妥善、快速地解决犯罪事件,这才是惹恼民众的罪魁祸首啊。”

“您所言极是……”

接下来,警部和帆村就预算增加案开始一唱一和,话题的中心,逐渐拐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去了。警部心想:完了,上了这小子的套了。

正巧,这时候长谷户检察官问道:“帆村先生,在屋外你有没有特别的发现?”

帆村庄六向检察官所在的方向转过身,举着一只手说:“那么,屋内的检查,就先到这里吧,我看一样一样说过来,有人会不高兴的。啊……只有一件事,容我再啰唆几句。您看尸体靠着的这张小桌子上,有个空罐头。我觉得这个东西挺可疑的。”

帆村刚说完,警部一个跨步,朝小桌子走去。

“这东西的确值得调查,我一开始就看到了。”大寺警部用手指着罐头。

帆村庄六微笑着说道:“哦,警部大人,您认为哪里值得最先调查呢?”

“当然是留在罐头上的指纹啦。我已经拜托鉴证科的人了,马上就能搞明白。”

“您说的没错,不过……”帆村轻轻点头,继续说:“我所感兴趣的,是别的东西。”

“噢……别的东西?……”大寺警部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冰冰的。

“没错。您看,这个罐头的内部,非常干净。为什么会这么干净?难道是里面的东西吃光后,又被清洗过一遍?或者,是罐头里装的东西不一般?这不一般的东西,究竟又是什么呢?如果是吃完后,再清洗罐头的话,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拜托,帆村君,我可不想再听你问‘为什么’了。”

大寺警部取出香烟,划亮一根火柴点燃香烟。他下意识地想将烧剩的火柴棍扔进桌上的烟灰缸里。等他发觉不对后,连忙收手,将火柴棍放进火柴盒里。

“哈哈哈,我看还是静候佳音吧。”帆村庄六说完后,走到墙角边。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喧闹,原来是搬运尸体去进行解剖的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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