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妹妹。”我看着此时应该在梢体内的桔梗,“桔梗妹妹,你会不会……”我本想问她是不是梢的另外一个人格,但马上又放弃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刚刚才跟桔梗的父亲通过电话。可恶,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精神疗法,而是灵媒吧。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等等,会不会是这样?虽然不知道十七岁的梢和十四岁的桔梗之间有什么不同,但其实她们都是幽灵而不是魂魄,在我面前发生的这场混乱并不是人类灵魂的互换,而是除了六岁的梢以外,两个人都已不在人世,却因为某种阴差阳错穿越了时空,使得少女梢和一个陌生人的幽灵先后附在了小小梢的身上?“……桔梗妹妹,”我又重新说,“你有没有被人杀害的记忆?”

勺子正打算开口责备我,这时桔梗却在她身后摇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吗?”

不过通过互联网的报道和她父亲的话可以得知,沉睡于屋久岛的桔梗的身体尚残存着脑波和脉搏,因此她的身体应该还活着。那么,她是生灵吗?不过既然还活着,那么把她当成“灵”来对待并没有什么意义,还是管她叫“魂”吧。桔梗的身体还活着,但其精神却进入了位于东京的梢的脑中。但桔梗跟少女梢不一样,并没有让梢的身体变大,其用于思考的大脑也是借用了梢的,而且脑中的知识和记忆也都还是梢的。现在虽然是桔梗的自我意识占了主导,但她如果一直生活在梢的体内,使用梢的大脑的话,究竟能保持桔梗的自我到什么时候呢?她的自我会不会慢慢溶解在梢的体内,在她身体里逐渐变成新的山岸梢呢?如果人的自我意识是由经验决定的,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变成那样。可是如今以桔梗的自我意识开始了新生活的桔梗,其今后获得的经验是否也会变成桔梗的一部分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梢的记忆会不会慢慢被削弱,最后变成完整的桔梗呢?唉,我感觉最后变成这个结果的可能性更大些。这是一场记忆与自我的角力。经过这场胜负之后,无论获胜方是谁,梢都不再会是原来的梢了。

“桔梗妹妹还没有死。”我对她说,“可是你现在的身体并不是自己的哦,所以你必须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去。”

“怎么回去?”桔梗问我。

“我也不知道。”

“……”

“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偷走桔梗灵魂的疑犯,向他询问方法。”

要去找熊猫死忠吗?这回的对手是个到处惹麻烦的白痴啊。我想。

“……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吧?”桔梗又说。

“啊,我偷走了桔梗妹妹的灵魂?怎么可能,我是个侦探哦。你脑中有这样的记忆吗?你现在这副身体的原来主人曾经被人诱拐了,是我把她找回来的。”

看来只有六岁的梢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啊。“先不管这些了,桔梗妹妹,我们先去把熊猫死忠找出来吧。”我说道。

“哈哈,怎么了?迪斯科侦探事件簿要开篇了吗?”勺子笑着说,“既然如此,我也来帮忙吧。”

说完,勺子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如果从客观的视角来观察我们几个,就会看到我、诺玛·布朗和梢站在一起,但如果透过灵魂来看,又变成了我、勺子和桔梗。搞不好,这是因为我虚构出的那个在舞厅中央被见到的自称威廉·伊迪的孤儿的人格而受到了上天的惩罚。这个时候,如果少女梢也来凑热闹的话,光是想想都让我头晕脑涨了。

必须冷静思考。

从未来穿越而来的长大后的梢,搞不好就是长大后的桔梗。

现在,梢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凤梨隧道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果然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濒死体验者看到的发光的道路、三途河或者通往那个世界的入口吗?

又或者说,那是“未来”的梢和屋久岛的桔梗用以进入位于调布的梢的身体而使用的虫洞出入口吗?

来自未来的信。

在我和“未来的梢”共同抄写的那些素描本的信件中,有没有提到这次的熊猫死忠事件呢?如果有,而且“未来的梢”是停留在梢的体内长大的桔梗,那么她应该知道我跟这个事件有所关联。如果我后来顺利解决了熊猫死忠事件,并将细节写在了素描本的信里,桔梗自然就会知道是谁偷走了自己的灵魂。她会不会因此想要报复这个人呢?即使她没能报仇,肯定也会尝试与其进行某种接触吧?

桔梗可能会利用自己穿越到十一年前的过去这一机会,自称是“未来的梢”,以此来做掩护,尝试与疑犯进行各种接触。她可能会通过素描本信件中的线索,找到疑犯的藏身之处,然后使用某种方法进行某种尝试。

可是,我又想。“未来的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一味展示着明朗的笑容向我播撒荷尔蒙,看不出她有什么别的企图。

……不对,可能正是因为她有所企图吧?莫非只是我没有看穿而已?我之所以没有看穿,是因为“未来的梢”巧妙地向我隐瞒了自己的阴谋,而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其阴谋的矛头直指向我……搞不好她把复仇的对象认定了是我。而且有可能,一个不小心,我真的就是熊猫死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偷走了桔梗及其他五个女孩子的灵魂,却对此毫无记忆,从未察觉。而且我不像“未来的梢”那样,读过所有来自未来的信件,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个真相……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如果那真是自己今后的行动,那只要不去偷灵魂就好了,况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偷走少女的灵魂。可是只说不知道的话,无法否定任何的可能性,因为有可能我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那样的能力,并在不知不觉间运用了这种能力偷取别人的灵魂。“潜意识犯罪”的界限我根本无从知晓。这样一来,把小小梢赶到凤梨隧道附近的疑犯可能就是我自己,把“未来的梢”强行拉扯到这个世界来的可能也是我自己。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好事吗?

算了算了。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未免太孩子气,也太丢人了。

特别是偷取别人的灵魂,我根本没那个本事。

那熊猫死忠又是如何办到的呢?

我甚至都还没见过熊猫。世界上仅存大约一千六百只熊猫,被关在动物园里的肯定更少。在日本大约有多少只呢?既然疑犯那么喜欢熊猫,肯定会去看它们。警察们有没有在熊猫的笼子旁配置搜查人员呢?那些警官竟不得不蹲守在动物园的熊猫笼子旁边等待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到来……原以为这个世界捉弄的只有我,看来不是这样的,原来全世界的人都被捉弄着,或者可以说,世界本身也是被捉弄的对象呢?还留有脑波和脉搏的少女算不算被杀害了呢?换个说法,像桔梗这样,灵魂被抽出身体,这跟将其杀害有什么不同之处吗?其他女孩的灵魂是否也像桔梗一样附到了别的女孩身上?然后被附身的女孩的灵魂被弹到某处,大家都去向不明……也有可能就停留在自己体内,只是被压得扁扁的动弹不得。梢会不会也只是被桔梗的灵魂挤压成小小的一块,还停留在自己体内,没有被弹到凤梨隧道去呢……

把桔梗安顿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诺玛·布朗版的勺子像真正的勺子那样,毫不客气地走进厨房,随手打开我家的冰箱,倒了三杯大麦茶,把装满饮料的杯子和瓶子一块拿进来,坐到桔梗身边,突然她又站起来对我说:“厕所借我一下哦。”随后走到我身边小声说,“那孩子用六岁的身体说自己十四岁,但即使是十四岁也太早熟了。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很在意你射在我内裤里的那股味道。这样太糟糕了,我得去厕所把它脱下来。”说完,她也没问我厕所在哪儿,就径直离开了起居室。我坐到勺子刚才的座位。桔梗说:“谢谢你的大麦茶。”“请喝吧,不用客气。”“我的手太小了,用起来好不方便。”桔梗用六岁的梢的双手捧着杯子。“这个动作很可爱啊。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待在别人的身体里是什么感觉?”我问道。“嗯,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人觉得很焦躁,而且动作也不太灵敏。可能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也可能因为六岁孩子的动作比较笨拙吧。感觉自己应该更灵活一些的。手脚也变得又短又小,个子也那么矮。现在看到的东西都好像比以前大了好多,太糟糕了。”我看着正在说话的梢体内的桔梗,想道:虽说人类的语言是储存在大脑中的,但日常会话用到的部分已经和其人格融合到一起了。人类的精神到底是什么形状的呢?到底有没有形状呢?电影和电视剧中表现的灵魂离体,是整个灵魂跟身体完全分开的,而且将其透明化是为了表现其与肉体的不同吧。因为灵魂是存在而又不存在的事物,所以被描绘成透明的东西。与此相比,日本古老的幽灵则被描绘成没有脚的形态。这也许跟让灵魂透明一样,是为了表现其与肉体的不同吧。就像“呼”的一声点燃的火焰,虽然拥有轮廓,却没有什么存在感一般的幽灵。同时,日本也有魂魄这种说法,那又是什么东西呢?如果是指人类的灵魂,精神的集结,那就会被描述成飘忽的圆形发光物,跟人类的形状相差甚远。桔梗是否就是以那种圆形小球的形态进入梢体内的呢?我体内是否也有那样的火球在摇晃呢?可是桔梗把自己的语言也带人了梢体内,如果精神的集结表现为人的形状,那本应存在于脑内的语言也自然会被带到不同的身体中去,但如果精神只是一个小小的火球,那就证明语言并不只存在于脑中,而是同时存在于灵魂燃烧的火焰里,或者也存在于被燃烧的核心之中。人的生命指的是否就是那颗被燃烧的核心呢,还是它燃烧出来的火焰?又或者二者都是?如果人的精神是一颗小小的火球,那么十四岁的桔梗要进入六岁的梢体内想必是非常容易的。那颗精神的小火球被嵌人体内,停留在肉体的某个地方。而梢的火球则被桔梗的火球像打弹子一样撞飞,掉进某个网袋里了吗?那个网袋又把梢的火球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还是说,因为受到桔梗火球的碰撞,梢的火球就此熄灭了呢?

“桔梗妹妹,在你现在这个身体里,有没有她原来的主人呢?”我试着问她。把双手捧着的杯子放回桌上,桔梗说:“是小梢对吧,不知道呢。”接着又说,“其实我也想知道她在不在,所以试着一动不动地待了一会儿,可还是不太清楚。我从刚才起还一直在脑子里呼唤她,但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是吗?”“不好意思,不对,应该是对不起。”“……没事,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愿意变成这样不是吗。”“对啊,不过我也有可能是故意跑到这孩子里面来的呢。因为我完全不记得到这个身体来之前的事情。好像连屋久岛家里的事都不太记得了。只觉得脑子里充满了小梢的记忆,乱成一团。那明明都不是我的记忆,却又好像自己的亲身体验一样……我很害怕。我以后会一直这个样子吗?”桔梗把梢的小脸转过来,看着我。我凝视着小小梢双眼的深处。如果人的魂魄与其身体的形态一致,那桔梗的魂魄是否被压缩在了梢小小的身体里呢?或者说,梢的身体无法将其完全容纳,而溢出了一部分呢?但梢凝视着我的那双眼睛里,确实能感觉到桔梗的情感和意志,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人类的精神会根据其所在的肉体进行伸缩呢。桔梗的精神,现在是否经过压缩变得更加浓厚了呢?“我也不太清楚,还是先来解决熊猫死忠的事情吧,”我说,“桔梗妹妹,你对他有什么记忆吗?”桔梗说:“我也一直在回想,但根本不记得自己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在我之前,是不是还有好几个女孩被杀害了?”“确实有人受害,但我说不清楚她们算不算是被杀害了。”“嗯,可是,既然魂魄都被偷走了,那跟被杀害也没什么不同了吧。”“……现在还不能确定她们是否跟桔梗妹妹一样,被偷走了灵魂。”“总之,我只记得自己在新闻上看到过关于这个事件的报道,也跟朋友们谈到过。但我们根本没想过熊猫死忠事件最后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你被熊猫死忠袭击的时间,应该是三月二十五日的半夜,你对这个时间段有什么记忆吗?”我站起来,取出笔记本电脑,让桔梗看我刚才找到的新闻链接画面。“……唉,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应该是很普通的一天吧。感觉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因为如果只是睡一觉起来,睡觉前的事情还是能记住一些的不是吗?我小学的时候身体很弱,是那种在全校的早会上稍微站久一点就会‘扑通’一声晕倒的孩子,虽然醒来后会奇怪自己刚才还在开早会,现在怎么躺在这里了,但毕竟还能记得自己倒下之前的事情。现在的感觉跟那时完全不同,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刚刚苏醒一样。”我突然想到:桔梗在进入梢的身体之前,会不会还造访过别人的身体呢?如果熊猫死忠这个凶手真的存在,那么他可能会把桔梗放到一个别的“容器”里维持生命,并对其他五个女孩也做了同样的处理,而桔梗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逃出来,暂时躲在了梢的体内……不过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类的魂魄才会离开身体呢?可想而知,应该是在濒死的状态下,或者,在已

经死亡的状态下。那么,桔梗之前的“容器”是否就处于濒死或死亡状态呢……那个“容器”又在哪里呢?人的魂魄能离开自己寄宿的身体多远昵?像地缚灵、浮游灵这样的幽灵传说中,死者的灵魂都会出现在自己死去的地方,或者生前有所留恋的地方。例如公元九四〇年,引发“天庆之乱”被斩首的平将门。相传其首级从京都一直飞到了东京的大手町,不过那是为了夺回自己的身体,再次引发叛乱。同样,像肉体为了寻找首级而徘徊游荡的鬼故事也比比皆是。看来,人类的魂魄似乎只存在于身体的某个部位,在平将门的故事里,他的灵魂也许就存在于自己的首级中,不过抛开这些不谈,最后的结论是——或许灵魂一旦拥有了某种强烈的意念,就能移动到很远的地方。

“桔梗妹妹,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啊?没什么啊……不过我好像有点饿了。”桔梗呆滞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强烈意念带来的紧迫感。而且她应该从没有见过梢,那么,桔梗的魂魄是不可能抱着某种强烈的意念特意找到梢的身体的。或许,只是梢的灵魂或肉体偶尔出现了裂痕,这时桔梗又碰巧来到了附近。要说梢跟别人有什么不同的话,也许就是这一点了。也就是裂痕的存在。桔梗是通过那条裂痕进来的吗?但桔梗的家在遥远的屋久岛……她能否在这么远的地方发现梢的裂痕呢?我姑且也考虑了使用虫洞的可能性,但那种可能性接近于零的现象又怎么会连续发生在梢身上呢。如果不通过虫洞进行瞬间移动,那么屋久岛和东京调布的距离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那也就是说,桔梗的魂魄当时就存在于梢的肉体附近,所以她才能发现梢的裂痕。如果熊猫死忠真有其人,那么,他应该也在梢的附近、我的附近,也就是调布周边。

如此说来,第二起魂魄偷盗事件的受害者堀切麻纪就住在东京。我敲击键盘,检索有关堀切麻纪的报道。

连续杀害未遂?“熊猫事件”第二名昏睡的初中女生被发现

十一月十三日早,居住在东京都调布市调布丘的公司职员堀切有彦先生(三十九岁)的长女麻纪(十三岁)被发现在家中卧室床上陷入昏睡状态……

我开始思考。

熊猫死忠以前在调布周边活动过,最近又回到了这里。前一次是抽取堀切麻纪魂魄的时候,这次则是岛田桔梗进入梢身体的时候。熊猫死忠相隔半年以上两次造访同一个地方,证明他的藏身之地就在附近。是自己的家,还是作为据点而租赁的公寓或出租屋?或者他藏身在某个仓库里?不管怎么说,那个地点肯定离这里很近。说不定剩下的五个初中女生的魂魄现在也跟熊猫死忠一起被藏在那个地方。而且……到这里我终于想明白了。虽然梢只有六岁,按理说应该是个例外,但同样也有可能被熊猫死忠夺走魂魄不是吗?凶手在抽出梢的魂魄之后,把桔梗的魂魄作为交换放入了梢体内……

去找熊猫死忠吧,他就在调布。调布。我突然想起在调布车站遇到的星野真人,随后又想起“未来的梢”对我说的话“迪斯科先生会被那个人狠狠地揍一顿,打得半死”。虽然出现的形式有些奇特,但“诺玛·布朗”毕竟正如如“未来的梢”所说的,“来到了”我的身边。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是徒有肉体的“诺玛·布朗”和“梢”。因此,说不定“未来的梢”的预言还会再次实现,“被星野真人打得半死”这个事实又会用一种奇妙的形式降临在我身上。车站前的那个看上去像不良少年一样的现实中的星野真人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呢?我不清楚,但一定有些什么。我那天毫无戒备地走向了星野真人,可是,或许那并不是我的自由意志所决定的行为,而是命中注定的某种必然。那次接近,说不定是早已被决定了的未来……想到这里,我脑海中又浮现出“未来的梢”说过的话。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都是命运和意志的相互作用形成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们脑中所谓的自由意志,就同样也是命中注定的必然。

此时,长着一张诺玛·布朗脸的勺子从洗手间走出来,看到她,我的心脏条件反射地停跳了一拍。“我也想去洗手间,迪斯科先生,你家洗手间在哪儿?”我回答了桔梗的问题,但随即又想到,难道人们的大脑中没有对洗手间位置的记忆吗?不过我马上又想,就算大脑中存有相关的记忆,人们平时也不会为了区区洗手间的位置去动用大脑的思维,所以即便现在用的是别人的大脑,也还是会不自觉地套用平时的思维习惯吧。待梢那小小的身体离开我们的视线,勺子便对我说:“我本来还以为我们会干个昏天黑地呢……不过这样的情节发展也蛮有趣的。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是存在着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啊。”说是这么说,不过她一定没有想到,我脑中所认定的不可思议事件也包括了她在内。“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没有进入人家那里哦。”勺子朝我的手臂打了一拳,看着她那张诺玛·布朗的脸,我险些又要硬起来。在我忙着阻止自己乱性的时候,勺子却掀开了裙子,向我展示她那又圆又白的臀部。“你的内裤去哪儿了?”“呵呵,都湿透了,所以我脱掉了。”“哦。”“来吗?”“不来了,谁会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啊。”“你应该可以的吧?看看我的脸,再看看我的姿势。”“不要说傻话了,你如果觉得无所谓的话,先把我的内裤拿来穿上吧,等会儿再去给你买新的。”“不用啦,我穿迪斯科的内裤就好。”说完,勺子也离开了起居室。我坐在沙发上,盘算着自己如果把勺子和桔梗都带在身边的话,还能否顺利地找到星野真人。片刻,勺子又回来了。“找不到我放内裤的地方吗?”我问她。但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我跟你说,那孩子从那边的浴室窗户爬出去不见了哦。”“什么?”我站起来,离开起居室走到浴室门口。勺子跟在我后面说:“我听到她在更衣室说话的声音,就问她怎么了。结果她一下跑到浴室里把门锁上,我就试着往里面看,虽然隔着磨砂玻璃,还是看到她打开窗户‘啪’的一下跳出去了。”浴室被从里面反锁了,电话的子机掉落在更衣室的地板上。我捡起来,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于是我按下重拨键,原来她拨打的号码是110。于是我在110接线员说话前挂断电话,走出更衣室,打开隔壁洗手间的门,看到梢的内裤掉在地上。两腿中间的位置被血染红了。“天哪!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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