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期前的抽痛,开始在六月二十九日,星期六。不同以往的断进方式,而是迅雷般的撞击。她弯腰伛背的坐着,两臂交迭,紧按着腹部。

这种规律性的抽跳,引得她全身颤抖。内脏像是打了结。她想尖叫。

她什么药都吃:安那辛、米度、达痛。她挂电话给米尔耐,延期去琼斯海滩度假。接着跳进放满热水的浴盆。她头晕心跳。一杯白酒不及喝完,便赶快跨出来,对着马桶大吐。

她虚弱得必须扶着门把才能走动。身体似乎无法平衡,容易跌跤。眼前时常出现双重影像。

“我是怎么了?”她大声的喊,口气中忧急比恐慌更甚。

她整天不是躺着,就是泡热水。不能吃,老是想吐。有一次,伸手拿杯水喝,竟握不牢,杯子落地砸得粉碎,她大哭。

吞了两粒安眠药,结果恶梦连床。醒来全身汗湿。冲个澡再睡。

星期一起得很迟。她自觉情况比昨日略好。塞一枚卫生棉塞,经期其实还未开始。撕裂的痛减弱了,身体仍是虚。

她不上磅称,却不能不看见手肘关节、膝盖、和手指中间的变色现象。记起史奥卡医生检查时说的话,她拉扯阴毛;果然落下几根,干而硬。

她拨给彭伊雷告假。他十分明了,并对她说,星期二再请一天也无妨。

她躺在床上,吃惊的看着自己赤裸的身躯。

她始终不大清楚自己消瘦的程度。臀骨突出,胸部凹陷。膝盖只剩皮包骨。趾甲长而弯;像动物的利爪。

肉松软得像布丁,连拳头都握不紧。

一整个下午,不停吞服各种各样的药。吃了一小碗汤,一个火腿三明治,一杯白酒。再入浴,洗头,冲冷水。

她发狂似的忙着,藉此活动赢弱的筋骨,勉强自己行动精确。

晚上的冒险——每一次的冒险——就像是治病的秘方,是幸福的明证。

似梦非梦。该说是一场戏,戏里她是演员,又是观众。她要为这位凶猛、坚毅的女人鼓掌。

墨西哥结婚礼服是穿不得了。又宽又大·挂在身上,就像小女孩穿了妈妈的大礼服。除了头,什么也看不见。

她抛开礼服,简单的套上高领衫,粗棉布外套,低跟便鞋。照照镜子,她瞧见的是一个蜡黄脸,弱不禁风的瘦女人。皮包里却藏着一把亮闪闪、锐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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