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肖虹和王妈听到动静迎了出来,她们把头重脚轻的我搀进客厅,安顿在了沙发上。她们还没松手,我便趴在沙发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无论如何,这一夜,我注定难受痛苦到天亮,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因为毡帽鞋匠英雄般的悲壮的绝唱。

他现在正在防守严密的医院里接受烧伤治疗。根据医生的初步诊断,容貌恢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不知道,接下来,我的理发师王书理会如何动作,反正我坐不住了。

在内心彻夜的持续阵痛中,我在属于我的频段上,第一次接到了老秦的信号指示,但我没有想到,他交给我的首要任务竟是如此辣手,几乎让我无从下手去完成。

具体内容是,根据我上次的情报,日特“绵羊”已在安塞落网,陕西省室的吴克忍,前一段时间,极有可能秘密接受了重庆方面的特别任务,组织或者参与培训了一批特务骨干,通过各种渠道,已分批次渗入延安,对我们实施破坏暗杀活动等,其潜入的具体时间与行动计划代号,目前不详。

老秦命令我,要尽一切努力,设法搞到潜伏者名单,配合边区保卫部门,以粉碎敌人的阴谋计划。

从内容上看,说实话,这绝非吴克忍一个人的单纯行动,行动计划目前还是个未解的谜团,这也符合戴笠一贯的行事作风。

烧毁破译出来的电文后,我迈着沉重的腿上了床,关掉灯,在黑暗中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看来,老秦的情报不是空穴来风,戴老板没有让躲在后台的吴克忍有一天的消停。

要弄清这件事绝非易事。培训需要人力物力以及隐蔽安全的地方,地点不可能在西安古城市内。潜伏者的具体名单暂且不说,培训地点在哪里,都有谁参与了培训,成了突破这个谜团的关键。

根据我上班这几天的观察了解,包括罗组长在内,省室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吴克忍前段时间曾经身在何处。

或许高明知道一些,但遗憾的是,我是替身,我不是高明。

我已经留意询问过了,也检查过相关记录,吴克忍直接打电话到省室,也只是我回到岗位后才有的事情。此前,都是那个被王书理干掉的老张和已经走了的刘维熙口头传达吴克忍的指示。

如果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怎么办?吴克忍消失后都和谁有过接触?

我突然想了起来,我去延安之后,肖虹在钟楼曾经看见吴克忍和郑洁在一起,那时候他和郑洁在一起干什么?

从今天我们在一起的接触来看,他们两人之间,除了认识,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甚至暧昧的个人关系。

难道他是借调郑洁过来为他培训特务的?按道理,这种业务能力培训,省室的李秘书完全可以胜任,为什么他要舍近求远?

培训基地若在陕西,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保密。我似乎恍然大悟,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但很快又开始抱头叹息了。

我不希望肖虹因高明和郑洁的事痛苦不悦,可躲也躲不掉啊。此事,我还得从高明的老情人郑洁身上下工夫。

第二天临走,肖虹亲手为我扣好了最后一粒扣子。我的表情有些木然和无奈,夹杂着些许昨晚的失眠带来的疲倦之色。

我一直在想,今天如何从郑洁嘴里掏到实话,用回味逝去的旧情去套近乎吗?可我能说什么?我对他们传说中的旧情一无所知。

通常情况下,即使郑洁参与了吴克忍的秘密培训,她也不会轻易告知高明。这是组织纪律,泄露了会杀头的,除非高明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

看着肖虹去拿我公文包的背影,我心里祈祷着,希望家里一切平安,维持现状,不要再发生什么突然和不愉快的事情了。

当我闷头走到门口时,肖虹在我身后突然说:“高明,振作起来,我没那么小气,你别在郑洁面前丢我的人。快去吧,晚上回来早点儿,汪司令和他表妹要来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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