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宏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我本想问他关于小册子的事情,可是又觉得这是他的私事,既然他有意隐瞒,我也不好揭穿这个秘密。我的心里起伏不定,如此说来,信宏根本不知道我身上的胎记是不是红色的,可是DNA都已经证明了,那应该没有大碍,这门亲戚在科学的验证下应该错不了。

温度越来越低,人在这个时候最容易打瞌睡,我迷迷糊糊地就闭上了眼睛。梦里,又出现了那个场景,我已经看了上千遍了。爸爸妈妈在黑暗里来来回回,一只美丽的鸟忽然闪现在黑暗的尽头,接着爸爸妈妈跟着鸟儿跑进了黑暗里,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可是,这只鸟并不像凤凰,至少不像人们描绘的凤凰,它始终离我很远,而且被七彩的光芒笼罩着,看起来很是模糊,我怎么都看不清楚那只鸟。我奋力地追逐着,忽然眼前却出现了一只很恐怖的脸,是一个女人的脸,她的脸白得像死人一般,眼睛也几乎透明,这不是古堡里的那个怪女人吗?我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一个颤抖就从梦里惊醒过来,浑身哆嗦个不停,不知道是因为梦里的恐怖还是温度太低的缘故。

“怎么会梦到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我单手来回地揉着额头,既困惑又心有余悸,因为那个女人真的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个女人,无论是以什么形式。

此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坐了起来,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我很不愿意回想刚才的梦境,可是自己又控制不了自己,偏要往刚才的梦里跑。过了很久,我才想起来,一直以来做的梦,都是暗无天日的梦,都是在黑暗里,怎么和古堡的墓穴是一样的环境?不过,这终究是一个梦,无论怎么相似,无论怎么真实,都是荒诞不可信的。我刚要躺下,耳朵却又清晰地听到很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汽车奔驰的声音,又好像有枪声,因为我耳朵贴着地面,所以声音更加清晰,但是似乎距离这里很远。

现在已经是和平年代,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好像是在打仗,莫不是我的耳朵听错了,可是听觉敏锐的我从来没听错过!我披了一件厚实的衣服,刚要走出帐篷,外面的寒冷就把我逼了回来。帐篷外面冷得刺骨,打死我也没想到温度骤降得这么厉害。回去再穿了几件衣服和裤子,我这才勉强能从帐篷里钻出来。黑暗里我隐约看到一个人,借着冰冷的月光一看,是陈静。她正仰望着天空,一脸忧郁的样子,看得我差点想去抱着她说别伤心。想想陈静平时不苟言笑,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其实她也是多愁善感,很女人的嘛,难怪大家都说女人爱假装坚强。

“喂,这么晚还欣赏夜空,你真浪漫,其实我也喜欢看晚上的天空。”我笑着走过去。

“谁跟你看夜空,我手机没信号,正愁联系不到别人,烦着呢!”陈静看了我一眼后,又接着摆弄手机。

我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嘴上还是说道:“这个地方没信号啦,我的手机早没信号了,现在还联系谁,你认识的人真多,哪里都有认识人。”

“不是,他不是这里的人,在蒙古的,外蒙古。”陈静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又没那么僵硬了。

“哦,你拿旗花就是去了那里吧,拿给什么人的?”我朝双手哈了一口暖气,然后问道。

“说了你又不认识,你还真不像我哥,罗嗦死了。”陈静一脸坏笑道。

“那可由不得你说,我可是经过了科学证明的。”我说到这里马上把嘴巴闭上了,心里骂着自己,怎么老是说漏嘴,下次说话时可要经过大脑思量再说了。

“科学证明,哪个科学家证明的?”陈静不知道我的意思,以为我在看玩笑,所以也跟着来劲。

“不说了,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嘱咐道。

陈静大概很少听到我说这样的话,她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乖乖地回帐篷里休息。我看到四下无人,然后就把头贴在草地上,结果发现地上都结冰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住了,耳朵里传来了打仗般的声音,有车子奔驰的声音,也有枪声,还有很多人或者动物奔跑的事情,杂乱得很。这阵杂乱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心想反正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所以还是别多管闲事,一路过来出现了太多的谜团,我总不能每件事都搞个明白。

我又回到了帐篷里,哆嗦着钻进被窝里后就马上闭上了眼睛,等着进入梦乡。谁知道我眼睛还没闭上,原羽居然打起了呼噜,吵得我无法安眠。到了大半夜,我还是没能睡着,而且该死的原羽呼噜越打越响亮,我平时放屁都没这么大声。翻来覆去地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的耳朵里除了原羽的呼噜声,却一直还有远处的嘈杂声,害我一直不得清净。我很想去拍醒原羽,可是理智让我继续待在被窝里,真是无可奈何。我心想,反正不能睡了,干脆看本书,打发剩下的时间。我起身偷偷拿了信宏的一本书,然后点着了灯,想看书解闷,可是眼睛却又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我急忙搓了搓双眼,可是却不小心把灯打灭了,帐篷没了光线又暗了下来,就和梦境一样,和那个墓穴一样。我吓了一跳,怎么又想起那个墓穴,我再也不要想起那个鬼地方,那个鬼女人。不过,灯一黑,我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看到的一切和平常一样。我仔细地回想着刚才看的场景,觉得很是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视线并不模糊,也没有脏东西在眼前晃动,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没来得及继续思考,我又被原羽的呼噜声干扰得无法静下心思,看来听觉敏锐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要不是我听力发育得太优良,也不会老注意这个呼噜声,还有远处响个不停的嘈杂声。原羽得寸进尺,他嘴里吐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实在忍不了就把手里的书扔了过去。原羽被惊动了一下,迷糊中梦呓了几句,然后就安静了下来。我逮住机会赶紧逼自己入睡,可是远处的声音忽然又近了许多,而且还有警车的声音。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环境,每当四周极度安静,一有声音出现,我总是很难受,耳朵都会很疲倦。我烦躁地从被窝里跳了出来,然后迅速地走出了帐篷,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此刻我恨不得马上找到声源,然后把那些家伙的嘴巴都给缝上!

当然,这些只是气愤时的想法,要是真的去实施,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动手。声音还在继续,我多么希望大家都醒来,然后叽里呱啦地说个没完,这样我的耳朵才会好受一些。我正苦恼的时候,东方处有一点红光忽闪忽闪的,而且还会跳跃,不一会儿红光就变成了金光,还有鹤啸九天的音波冲来,不过要比鹤来得霸气十足。我睁大了眼睛,想看个清楚,可是金光却消失了,只剩下惨白的光点在那里跳动。不由自主地走了几步,我心想该不会是又看到凤凰了吧,想到这里我赶紧把头歪过一边,不去看那只不吉祥的凤凰。或许它根本不是吉祥的凤凰,玄鸟不一定是凤凰,或许是我搞错了也不一定,但是凤凰一定是玄鸟,只是玄鸟不一定是凤凰。远处还是断端续续地传来清脆又奇怪的鸟叫声,在他们听来或许会是风声那样的轻微,可是我听得真真切切。

我在帐篷周围走来走去,虽然走了一个晚上,但是全身没有一点温度,仍觉得很是寒冷。难怪羌塘会是无人区,现在还没进入它的中心,气温就如此奇特,要是进去了那还了得。天渐渐地出现了白色,我的眼睛又是一晃,这一次却没有出现奇怪的景象,反倒是太阳的金光让我感到很是舒坦的温暖。晚上的那些声音终于消失了,我的耳朵也终于得到了难得的清净。队里的人已经陆续出来洗漱,我也赶紧跟着去,弄干净后我还要去玄鸟出现的地方看看是不是也有灰烬。

到了河边,清冽的河水透骨寒心,要用它来刷牙洗脸,那可颇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毅力。我弄干净自己后,牙齿都要掉了下来。没等他们弄好热乎乎的早餐,我就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心里急切地想看看那堆灰烬。三两下跑到那个地方后,果真又发现了灰烬,我捏了一撮闻了闻,居然有些香气,本来还以为会是臭的。我左右回望,发现地上很多脚印,都是那只鸟的脚印,不过都很模糊了。

灰烬旁边还有一个水坑,我本来要走回去吃早餐,可是水坑却一阵晃动,我听那声响,似乎要塌陷下去。我心里大惊,一大清早的,不会碰上地震吧?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水坑里冒出了很多的气泡,紧接着水就哗啦一声都被拉到了地下,水坑底下出现了一个泥泞的缺口。我定睛一看,马上明白了过来,这是那条隧道在作祟。我歪着头看了看,原来是水坑处于隧道的上头,积水的侵蚀使泥土松软,结果把隧道的顶端压塌了。这个隧道不是很深,但是居然这么长,不知道尽头通往哪个地方。

上次因为何凯教授在旁边一直说话,我没能仔细听听隧道里的声音,这次可得把握机会。我把耳朵贴到水坑旁边,有滴答滴答的声音,我心里正纳闷着隧道的尽头是何样子,谁知道隧道里忽然一阵巨响,就如海啸一般,把我的耳朵震得耳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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