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使劲地揉搓着双眼,心里还有鼓冲动想把眼睛挖出来,然后用水洗洗。想到这里,我浑身触电般地颤抖了一会儿,刚过去不到24个小时,我怎么就有了挖眼的冲动!?我尽量转想别的事情,想把注意力从眼睛转移到别的地方,可是越不愿意想眼睛的事情,心里就越往那方面想。

车窗外面的景色越来越单调,这一带的景色和那曲相比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因为这里的气候趋于干燥,在东边那曲县一带的高寒嵩草草甸植被类型到了这里已经变得稀疏了,草色也变得枯黄,而且混生了很多针茅之类的禾草,这就是分水岭两侧的差异,东边湿。西边干。因为生态环境的变化,也使这片区域的人类活动减少,放牧都很难看到,更别说牧民帐包了。倒是野生动物多了,一路上我们经常看到成群的藏黄羊(学名藏原羚)出没在公路两旁。或许是因为路途上人迹稀少,我觉得特别的无聊,脑子里一直想着挖眼睛的事情。我们出了那曲县,就要准备好三、四个月没有洗澡机会的心理准备,这次行动漫长,可不像上几次那么短。

藏黄羊是我们踏入羌塘高原所遇到的第一种野生动物。它们体形娇小,长度不足一米,高半米左右,体重不到20公斤。公羊有一对较短的犄角,母羊却无角。它们的体背是灰棕色,和周围的沙土以及草原景色极为协调,要是它们趴在野草里不动的话,我们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不过它们的屁股上都有一个白色的斑点,当它们奔跑时,白斑上的毛会散开竖立起来,露出一大片的白色毛发,从后面看上去非常醒目。

车子迅速行使着,我看着外面的藏黄羊,心里极为羡慕它们的自由自在。正当车子要拐弯的时候,我的眼睛又忽然一晃,灼热异常,眼前的景色也变得很不一般,但是每次都记不下看到了什么景象。我仔细地回想过,可是眼睛的视力并没有减弱,看的景色也都没有变化,只是我总觉得瞬间看到的景色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是自己却无法说出到底是哪里不同。车子还没完全拐弯,我就看到的了一只受伤的藏黄羊,它挣扎在低矮的野草里,好像生命就要结束了一般。我急忙叫车子停了下来,林月居然也没反对,还和我一起下车看了个究竟。她嘱咐别的车子照计划行使,我们待会儿就赶上去。

藏黄羊主要集中分布在青藏高原,因此是青藏高原的特有种类,也因此成为了国家三级保护动物。我不忍受伤的藏黄羊就此死去,所以才要求下车,看看这只藏黄羊的伤势。这只藏黄羊是只母羊,一路上我们见的以公羊为主,母羊极为少见,因为此时它们正在怀孕期间,行动非常谨慎,不大轻易乱跑。这只母羊的肚子已经大得要爆炸一般,估计即将临盆,可是老天不开眼,让这只母羊遭此横祸,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我一走近母羊,它就愤怒地嘶吼,无奈声音却很微弱,风声都比它的声音大。母羊的伤势有些奇怪,它的肚子有一个很大的洞,洞的周围还有很多被灼烧的痕迹。看它的伤口,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啄了一口,可是伤口怎么会有被烧过的痕迹,这附近又没有火源,再说要烧也应该把其他的地方也烧起来的,怎么只有伤口的地方才有火烧的痕迹。

藏黄母羊挣扎着想躲起来,它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恐惧,我轻抚它的额头,示意我们不想伤害它,可是它仍然挪来挪去,根本理会不出我的意思。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它的伤口处,当看到它的眼睛时,我才倒吸一口冷气。母羊的眼睛发红发肿,而且不停地流泪,似乎眼睛很难受。这样的眼睛,如果不是发炎,那就是它也见过了浑身是火的凤凰了!母羊的伤口很明显是被一个圆锥样的东西啄伤的,而周围又有灼烧过的痕迹。莫非,这只母羊是被凤凰啄伤的,所以伤口才留下这样的痕迹?

“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干的吗,这羊也活不久了,它看到过那东西也无所谓了,倒是你,以后有得受了,如果不……”林月猫着身子,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算了,看你样子也知道那只鸟的事情,难道看过它的眼睛就真会把眼睛挖下来?”我担心地问道,反正大家都心照不宣,没必要再装傻。

“看个人的心理素质了,单调的世界,单调的生活你能忍受得了,就无所谓了。”林月似乎已经熟知传说的内容,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

司机还在车上,他有些担心我们两个出事,所以一直催我们上车,别耽搁了时间,车队已经看不到了,再不快点我们就要摸黑赶路了。林月不耐烦地说了司机几句话,司机就没敢再出声,毕竟林月是给工钱的人,可不能随便得罪,司机只好由着我们。

“你到底是帮谁?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个中国人?”我很迷惑林月的为人,于是忍不住就说了一句。

“和你说不清楚,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林月说完后,两眼一瞪,惊讶地说道,“啊!?你快看,藏黄羊分娩了!”

母羊差不多快断气了,等我再转头时已经断气了,可是如今它却坚强地把肚子里的小羊给生了出来。我和林月在一旁惊奇藏黄羊的毅力和生命的奇迹,真是没想到,母羊坚持到现在,只是为了把孩子生出来,看得我鼻子都又酸又热。母羊一共生下了两只小羊,我们皱着眉头看着左右摇摆的藏黄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林月二话不说,也不嫌脏,她马上把一只小羊抱在了怀中,而且还吩咐我也抱起另一只。

“你谁啊,敢命令我?”我冷笑道。

“没空和你开玩笑,快抱起来,看看附近有没有别的母羊,如果有,放到它们的窝里,兴许会照顾它们的。”林月很是严肃地说道。

“好,好,反正你出的钱,听你的就是了。”我不正经地说完,就抱起了另一只小羊。

林月知道我计较她前几次的作为,所以也没再说话,只是焦急地行走在荒原里。司机看到我们越走越远,一下子急得跳下了车,追着赶着要我们马上回到车上,以免遇到危险。林月似乎一心想着藏黄羊的幼崽,看到司机如此罗嗦胆小,于是就凶巴巴地骂了他几句,司机这才退了回去。不过,这里空旷寂静,耳朵里只有风声和野兽的呼吸声,我心里不自觉地有些发毛,自己也觉得不应该走得太远,哪知道林月马上批评我太懦弱了。我一听,怎么能丢男人的脸,于是提议走远一点,最好走到天边。林月听着扑哧一笑,看着那笑容我心里又是一阵热流泛滥。

“你看,那里的野草比较茂盛,而且是在土坡的正面,母羊最喜欢在那中向阳,避风的地方栖息的。”林月眉头一松,欣喜地说道。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也挺多的,连母羊住哪儿都知道。”我的口气听起来并不友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挺想讨林月欢喜,只不过嘴里说出来的都是讽刺尖酸的话语。而且,我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女人,心狠手辣的,为人又虚伪,我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你就接着说伪心话吧,我先过去看一看。”林月笑着离开,剩下我一个人发傻。

林月还没走近,茂密的草丛里就钻出了几只惊慌的母藏黄羊,它们跑得飞快,虽然肚子都大得厉害。我抱怨林月不该走过去,把母羊吓走了,谁来抚养幼崽。林月叫我把小羊放进草丛里,然后两个人赶紧离开。林月说这里是母羊的老窝,就算走了这群,还会有别的母羊过来的,说不定会照顾这两只幼崽。我实在不放心,担心万一是别的猛兽驾临,那两只小羊岂不是被我们给害死。我们躲在一个坡的后面,然后静静地等待。我看得入神,忽然眼睛又是一晃,视线里又出现了奇怪的景象,具体怎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我轻轻地搓着眼睛,心里犯嘀咕道,这是怎么回事,视力没有模糊退化,但是那一瞬间我怎么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林月在一旁看到我搓眼睛,于是说道:“别搓了,就算把眼睛搓碎了也没用。”

“要你管,看好你的羊!”我听林月这么一说,马上就把手停了下来,不去揉搓眼睛。

“你这次来,是想找你的父母?”林月忽然转了口气,很是亲昵地问道。

林月每一次变成温柔善良的模样,下一步就是露出凶狠的样子,我深切地经历过,所以心里一慌,心想这妮子不会趁四下无人,要把我干掉吧?林月见我愣着不说话,于是又说道:“不知道你能接受结果吗,我是认识他们,只是……只是……”

“你又想骗我?”我全身警惕,不敢放松自己。

“骗你能有什么好处,你又没值钱的东西。”林月冷笑道。

“我有天机镜!”我骄傲地炫耀着。

“早被我拿回来了!”林月嘲笑道。

“什么!?”我很是惊讶。

“就你那两下子,难道这半年里,你都发现自己家里有人进来过,天机镜不见了你就没发觉?”林月显得很鄙夷,似乎也很惊讶我的笨拙。

我经林月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大半年了似乎一直没见过从墨脱带回来的镜子,还以为搬家的时候弄丢了,我也从没想要找过它。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被林月偷走了,这妮子真是坏事做尽哪!我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以证明自己不是那么的愚蠢,可是却又有几只母藏黄羊慢慢地走进了草丛里。我们看到母藏黄羊并没有欺负别的幼崽,总算放心了,刚想起身,我却发现土坡上的一块石头似乎有些古怪。石头上有一个很大的脚印,而且是一个鸟类的足迹,我觉得奇怪,脚印怎么会留在石头上。

“是化石,凤凰的足迹在石头上!”我惊叫道。

“真的是它。”林月并不惊奇,好象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化石。

“原来,几百万年前,或者几千万年前它就已经在这里了,能活这么久吗?”我很是震惊。

“谁跟你说会是同一只?”林月打断我的话。

“不是一只?可是,我记得在广西的时候……”我本想继续说下去,可是想起对方是林月,是个来者不善的人,所以就把话咽了下去。

在广西的时候,那个湖水的中心一共有六副画,第一幅是画了三个蛋,第二幅是有两个个蛋裂开了,另一个蛋却掉进了裂开的地里;第三幅是裂开的蛋分别飞出了一只鸟,样子和陈静手帕,以及我梦中的一样;第四幅则是许多人在地下把一个蛋用东西把它包裹了起来;第五副就是一架琴在地上,一只鸟则落在了地上,而人们纷纷用火焚烧它;第六幅是一只鸟被一支箭射中。

我一直认为,掉进地里的蛋就是在广西地下湖水里的那一个,而其余两个蛋里飞出来的鸟,有一只已经被人焚烧了,而另一只只是被射中了一箭。所以,我一直觉得那两只鸟可能有一只活了下来,而那只被焚烧的鸟最有可能活了下来,因为我见到的鸟就是全身是火。可是,这又怎么解释火鸟的原因呢,这有违科学,一只被火烤了上万年的鸟,能活下来吗?不过,那火也不是一直燃烧的,应该是间歇性的,所以才会有凤凰涅盘的传说。只是,传说的真实与否,我们后人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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