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们看什么,难道他还活着?”驼背老头很是不解,他问完就用手摸了一下蓝眼的脉搏,然后又朝我摇摇头,“他的确已经死了嘛。”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你们看清楚。”我说完后叫他们注意看蓝眼的面部,因为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是原先的蓝色,而是已经变得与常人一样的黑色了。

他们听到我的提醒,这才注意起蓝眼的面部,紧接着大家纷纷惊奇,议论着他的眼睛怎么会变色。他们面面相觑,因为杀人凶手就在我们当中,如果不找出来,接下来躺在这里的有可能就是每一个人。我看到大家不说话,于是就说:“你们别奇怪了,其实,蓝眼的眼睛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根本不是蓝色。”

“可是……难道,现在这个人不是我们见到的蓝眼?”驼背老头一脸糊涂地问道。

“哦,你是说……”徐峰醒悟过来,他两眼发光地说道。

“我怎么听不明白?”驼背老头抓着蓬松的头发,头皮屑和灰尘也瞬间扬起。

我半眯着眼睛,皱起眉头挪了几步,然后才说道:“老伯,你肯定是在这里待久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蓝眼其实是近视的,他带的是隐形眼镜!”

“现在的隐形眼镜有些是带颜色的,对吧,这么说,蓝眼的隐形眼镜是蓝色的?”徐峰说完就响亮地拍了一下手掌。

“已经有这么先进的东西了,那个眼镜是放到眼睛里的吗,不痛吗?”驼背老头觉得很新鲜,问个不停,好像都忘记死了人似的。

“可是……那他的眼镜去哪里了?”杨思怡俯下身子,看了看蓝眼睁大的双眼,满脸疑惑道。

“因为他的眼镜已经脱落了,因为有人把尸体拖出墓穴时,不小心弄掉了。”我看着大家各异的表情说道。

他们没有说话,大概以为眼镜就掉落在附近,所以都转来转去地寻找着眼镜的踪迹。我盯着那个人的表情,那个表情非常的自然,完全没有半点修饰,好像那个人真的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好像真的不是那个人亲手所为。可是,蓝眼的蓝色眼镜就贴在那个人的身后,如果不是那个人把蓝眼拖出来,那么蓝眼的眼镜怎么会跑到那个人的身上。我本来信心坚定,可是看那个人的动作神情都像是毫不知情一样,难道我猜错了?

“你看到他的眼镜在哪里了吗?”杨思怡看着我问道。

我犹豫了几秒钟,不知道该不该把心里话说出来,顿时觉得左右为难。可是,看着死去的蓝眼,想起埋在外面的驼背老头,我还是开口了:“他的眼镜就是在你的背后,你的衣服上——杨思怡!”

我话音落了几秒钟,大家都不做声响,可能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最后杨思怡才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他的眼镜就在你的衣服上!”我说完就把头转过一边,不去看她那纯洁的样子,因为看了她那样子觉得特别的别扭。

这个时候,徐峰神情严肃地走过杨思怡的身后,低头看了一遍,那里的确有两个蓝色的眼镜,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道。因为眼镜从眼睛里脱落,可能会带着黏液,所以粘在了杨思怡的背后。徐峰不敢相信地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一个字,他立即把杨思怡的身子扭过来,盯着她闪烁的眼睛,问道:“怎么回事,他的眼镜怎么会在你身上的?”

“你说什么,我的背上真的有吗?”杨思怡惊讶的表情比我们每个人都厉害,好像她在做梦似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说!”徐峰摇晃着弱小的杨思怡咆哮道。

“我没有,真的没有,不是我做的!”杨思怡瞬间就泪流满面。

我在一旁看着,本应该大快人心的,可是看到杨思怡无辜地哭泣着,倒像我成了罪人一般,心里内疚万分。徐峰一时间没了刚才温柔体贴的样子,对着杨思怡就像对待犯人似的,典型的大男人主义,弄得我反倒替杨思怡不值得了。我轻声打断了徐峰反复地询问,觉得他这样问也没有效果,“杨思怡,你其实早就不在房间了吧?”

“你说什么?”杨思怡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然后奋力地挣开了徐峰强壮的手臂。

我低下头看着蓝眼的尸体,说道,“这一点,还是老伯告诉我的。”

驼背老头诧异地望着我,大概他心里在想他什么时候告诉我是杨思怡放的火。我解释着,老伯找我和徐峰去埋葬老疤,他曾经对我们说过一句话“你们出来下,怎么找了半天就只看到你们两个人?”,可是徐峰却说“她说不舒服,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呢”。

我当时就在奇怪,如果杨思怡还在房间里,驼背老头应该说有三个人,而不是两个人。可徐峰却说,杨思怡还在隔壁休息。虽然古堡里也可能还有别人,但是她其实早就不在房间了,要不然驼背老头不会说这样的话。她能跑到哪里去呢,她可以解释去了别的地方,可是哪个地方会染上蓝眼的眼镜呢,最有可能的就是从墓穴里把蓝眼拖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是啊,我去过你们的房间,那个时候,的确是一个人也没有的。”驼背老头一边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杨思怡,一边回忆道。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徐峰又再一次询问杨思怡,想确认答案,也想推翻答案。

“我……不是我……不是……”杨思怡一刹那间扫了一眼楼道的角落,忽然转了语气,说道,“是我,是我做的。”

我觉得纳闷,回头看着刚才杨思怡瞬间望过的地方,那里没有别人,也没有别的东西,怎么忽然就转了语气承认了,好像她是屈打成招一样。徐峰严肃地说要把杨思怡关起来,等雪停了就把她带到派出所,我看着心里一直在嘀咕,自己是不是成了罪人了?我和驼背老头都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非常不理解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杀了人?我本想问问老疤是不是她杀的,又为什么杀人,驼背老头是不是她的目标,但是徐峰已经把她送回二楼的房间了。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蓝眼的尸体,我回到楼上的时候,看到徐峰盘坐在他房间的门口,我问他这是为什么。徐峰回答说,在这里守着,不让杨思怡再出去,免得再出人命,他的面庞也老了很多,似乎一瞬间出现的事情他不能接受。其实我也不相信杨思怡会杀人,不过她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徐峰叫我坐下和他聊天,还说自己郁闷得厉害,没想到有一天罪犯会是自己的女朋友。我记得徐峰是青海的一个自然保护区的警察,估计也没抓过多少罪犯,可能杨思怡还是第一个呢。这样的感觉真是别扭,我担心他想不开,把我也崩了,于是就盘坐下来和他聊天。

我有意无意地问起杨思怡的身世,因为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一系列的古怪,不可能是她随意就做的。徐峰听后告诉我,杨思怡没有亲戚,是一个孤儿,所以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我一听杨思怡是孤儿,心里就酸了好一阵,怎么她和我的身世都差不多,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孤儿。除了心酸,我心里对杨思怡的身世忽然好奇起来,觉得这背后可能有更加复杂的事情。

杨思怡,思怡,思怡,这个名字怎么好熟悉似的,我从第一次见面就有这个感觉了。对了,我终于想起来了,在列车上,那个老喇嘛一直对着那颗九眼天珠说,思怡,思怡的发音,后来,年轻的喇嘛解释给我听,思怡是天珠在藏语里的发音,难怪我一直觉得耳熟!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徐峰,他却憔悴着喃喃自语,根本没听我的言语,亏他还好意思叫我陪他说话。

我在心里越发好奇,杨思怡真的会和天珠有关系吗,要不然怎么会用这么个名字,又或者只是个巧合。徐峰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情,而我也在自己想自己的,两个人根本没注意对方的话语。我能理解徐峰的感受,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是罪犯,但事实往往不是我们所希望的那样。我看到徐峰难受得厉害,就叫他去休息,但是他却进到了我的房间里。我想,他不会是昏了头吧,不过也可能是不想和杨思怡同一个房间,免得见面尴尬。我不好意思直说,所以只能由着徐峰,我抱紧了双臂盘坐在外面,看守着杨思怡不让她出去害人。

我坐着坐着,大概到了黄昏就睡着了,梦里都是古怪的事情,还看到许多鬼怪在追赶我,一急就醒了过来。由于是刚刚醒过来,眼睛模糊不清,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哪个地方。我朦胧地看到前面有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我伸手就抓了过来,摸着那东西觉得有好多毛,而且还挺热的,跟着心里就想着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我搓了搓迷茫的眼睛,睁大一看,觉得挺眼熟的,好像哪里见过。

看了很久我终于反应过来,像是触电般地丢掉那个东西后,我才大声地喊叫:“头,人头!”

喊了很久,昏沉的徐峰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他问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喊得这么大声。这个时候,驼背老头也被我的喊叫声召唤上来,我只是大声地在喊着:“头,人头!”

徐峰眯着眼睛把那个人头看清楚后,也跟着我大叫起来,驼背老头看清楚后也大叫起来。那颗人头,是杨思怡,是杨思怡的人头!这怎么可能,她的头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急忙跑到她的房间寻看,里面却空无一人,她的身体已经不知去向。我瘫靠在墙上,心里却在问,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死掉,她不就是杀人凶手吗?难道,杀死老疤、蓝眼的人根本不是杨思怡?

当时我们都在外面,杀死蓝眼的唯一可能就只有杨思怡了,她当时也许不知道我们会出去埋葬老疤,而古堡就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所有的可能就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我们当时都在外面,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我们三个男人中的一个。我们都觉得是杨思怡,而且蓝眼的隐形眼镜也在她的身上,一切都好像没有怀疑的地方了。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杨思怡要杀了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老疤他们,而且到了现在为什么她也会被杀死,关键的问题是到底是谁杀死了这个凶手——杨思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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