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虽然有去跟踪三九二亚纪子,却没什么大收获。现在时间是正午,穿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格纹裙制服,三九二亚纪子在结束社团活动后走出校门,我只看到她那会被误认为是国中生的身体上了黑色劳斯莱斯轿车。

我搭着和冬子相遇的电车回家,幸好回程电车里,在我所见之处并未看到色狼。

回到公寓,我冲完澡,躺在床上。唉,真是的,今天的计划全泡汤了。不过毕竟今天一天的时间换来了些许放松,也罢啦。

况且不管是今天、明天或是后天,小姐们的行动也不会产生变化吧,我不认为持续调查,情况就会好转。更何况,上学根本就是种公式化的行为,只要她们没有喜欢的人,通学路程或时间也不会有所改变,要来硬的吗?

改变方式进攻或许会比较好吧。可是……究竟有什么方法?她们进去学校后,我就不能出手了,等到她们回家后更不会有机会。三九二亚纪子每逢一、三、五有钢琴课,星期二上英语会语课,祁答院唯香则是二、四上插花课(大槻给我的备忘录上有记载,我自己也调查过了),然而这些行程都有轿车接送的家伙来打扰。

有三十秒的时间,我认真地想着,现在去考教师职照吧,不过马上就放弃了,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蠢念头。唉,这果然和神奇宝贝不一样,所谓现实,真是很多痛苦的世界,所以大家才会想逃到空想世界吧。

算了,所谓美好的好主意,是会突然浮现的东西,爱迪生一定也是如此,就等着它降临吧。

好……休息够了。

我静静起身。

终于到了讨人厌的时刻。

抓了钥匙上车,途中绕到百货公司买了两手满满的食物及生理用品。在这段时间里,不用说,我的心情就像铁达尼号那样下沈,但我很喜欢那种说出不用说的事情的精神。

到达医院时早已过了七点,我把车子停在和上次一样的地方,右手拿着手电简,左手提着二袋购物袋(重得不得了)进入医院。

来到206号房前。

从这里看起来并没有异样。

我紧张地解开挂锁。

不正常频率的心跳。

受到压迫的胸口。

冷汗直流。

发自内心想逃走。

发自内心想逃走。

发自内心想逃走。

然而,我还是打开了门。

室内一片幽暗。

充斥着铁锈味。

被封死的窗户旁边,有一个黑影。

“唷,”我将手电简的光线打在那个人的胸口,为了掩饰喉咙深处严重的颤动,我努力用开朗的声音说:“说真的,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具是不好意思啊。”

“……是谁?”

与其说是害怕,那是隐含着怀疑及厌恶感的声音。

“你一定肚子饿了吧?毕竟你从早上就什么都没吃,所以我买了CalorieMate和饭团。”我确定自己很饶舌。“啊,矿泉水是evian的,你应该可以喝吧?”

“你是谁?”

“啊,对了对了,厕所……嗯,”我把百货公司提袋放在地上,慌忙地翻找。“就用这个简易厕所吧。呃,这么暗你看不到,啊,这是垃圾袋,这边是可燃……”

“你是谁啊!”

“别大叫,”黑影发出的尖叫,反而让我冷静下来。“你幼儿园时难道没学过,把嘴巴的拉鍊拉上吗?”

我拿出防灾用蜡烛,用打火机点上火。昏暗的此线照亮整个宅内,光与嘿暗的分界模糊而舒适,我把蜡烛放在自己脚边。

藤堂友美惠坐在铁管椅上,大概是太久没见光而感到刺眼,她瞇起眼睛,被手铐铐着的左手诉说着痛楚,没有梳理的头发虽然有几分凌乱,强烈的眼神磁场却没有变化。

“喂……我还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藤堂友美惠的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语调也很生硬。“你可不可以好好解释一下?这个手铐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是处于什么状况。”

“QingKuang?啊,情况啊,情况情况。简单地说,就是监禁。啊,不,”我急忙补充。“这是指若具有必要用这个说辞的话,不要盲目相信,嗯,就是那个,嗯,仅供参考。”啊啊,连我也完全搞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了,冷静冷静。

“你说监禁……咦?我被绑架了?”

“没这回事!”声音大到连自己也吓一跳,我慌张地挥着双手。“不是那样的,绝对不是。”

“可是监禁和绑架没有多大的差别吧。”

“嗯,是没错啦……”

“总之,这是你干的好事。”她的声音隐含着敌意。

“嗯,是的。”

“原来如此,”藤堂友美惠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那张脸在烛光的阴影照映下,显得非常恐怖。“那时袭击我的就是你啊。”

“那时?啊啊……嗯,是啊,电击器很厉害吧?”

“快把手铐解开啦,”藤堂友美惠瞪着我,然后摇动她的左手腕,发出手铐舆铁栏杆碰触的金属声响。“这样铐着血液不能流通,手腕会断掉啦。”

“怎么可能。”

“真是的,到底想干什么啊,”藤堂友美惠继续瞪着我。“真恶心……”

“唉,你先冷静一下,你一定是因为肚子饿,火气才那么大。”我不想再激怒藤堂友美惠,只要她一责备,我的内心就受到很大的压迫,那非常难忍受。“快,你看,吃点CalorieMate吧。”

我从盒子里取出一片饼干递给藤堂友美惠,却被藤堂友美惠用手拍掉拒绝。CalorieMate掉在地上裂成两半。

蜡烛的火因为从隙缝吹来的微风而晃动。

“真希望你别那么生气。”

“遭遇这种事,任何人都一定会生气吧……”藤堂友美惠发出剪刀般尖锐的声调。“快点放开找!你这笨蛋,变态狂。”

“这样说实在是……”

“没错吧,绑架监禁女生,你是罪犯啦。”

“嗯,这是犯罪没错。”

我就承认这点吧。

“看吧,犯罪的人最差劲了,你这肮脏的人渣。”

“嗯。”

确实是这样。

“什么?你还说‘嗯’?”藤常友美惠对我这么简单就承认感到吃惊,“真恶心的家伙。你别再靠近我,你到底是谁?啊,难道,你就是刺杀手杰克?”

“真没礼貌。”

话说刺杀手杰克,那是这几年来不断震惊社会(当然,是造成小范围的震惊)的大量杀人魔的名字。

“怎么会没礼貌?因为你是本尊?”

“真烦,”感觉真差,讲得好像我是坏人似的。啊,在藤堂友美惠看来,我是坏人吧。“我和那种盲从的怪人不一样。”

“在我看来都一样。”

“那种事我当然知道。”

“喂,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

“你会放我回去吗?”

“怎么可能。”

“你的目的是什么?”

明明被不认识的陌生人绑架,藤堂友美惠的态度也太大方了,她拥有强壮而坚固的精神吗,再不然就是为了逃避恐惧而乱冲吧。

“嗯……目的?”我回问。

“就是,你想把我怎样?”

“想怎样?”

“是啊,”声音中的紧张情绪高升,藤堂友美惠弓着背,象是在备战状态。“因为你是变态狂,不可能抓了人又轻易放人吧?没错吧?”

“喂,你在说什么?”

我真的是一头雾水。

“你想对我怎样!”

“就叫你别大叫了。”

真是的,女人这种生物,为什么这么喜欢发出惹人生气的声音,是什么战术吗?

“你一定会侵犯我,”藤堂友美惠的眼睛像三角尺般上扬。“没错吧?你打算强暴我吧?哼,想做就做啊!没错,做啊。那就是你的目的吧?真是的,脑容量和昆虫一样小……”

藤堂友美惠的话到此结束,因为我踢了藤堂友美惠的腹部一脚。

“嗯。”

藤堂友美惠没有真的呕吐,不过似乎受到相当大的伤害,表情扭曲地压着腹部。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所谓忍无可忍,就是指这种事吧。“谁要强暴你啊!我又不是你父亲那种爱强奸的下三滥!别把我跟那种蛆虫混为一谈。”

“……好痛。”

藤堂友美惠压住腹部,忍着疼痛。原本应是想整个人弯下身,碍于左手铐在栏杆上无法如愿,而变成奇怪的姿势。活该。

“当然啦,我刚刚踢了你肚子。”

“干嘛用踢的,”藤堂友美惠抬起头,一脸痛苦的样子。“你这暴力男。”

“还是那么多话。”

“喂,你剐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藤堂友美惠表情扭曲地质问我。

“刚才说的话?”

“你说我父亲是爱强奸的下三滥,那是什么意思?”

藤堂友美惠的眼神闪烁不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爸强奸了我妹。”

“强奸?”

只有一瞬间,藤堂友美惠的唇颤抖了一下。

“没错。”

“你妹妹?”

“没错。”

“……是喔,所以你才抓了我?”

“咦,啊,喂!等一下,”我慌了。“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承认了?你听好,我说你父亲是强暴犯喔。”我很惊讶。“懂吗?”

藤堂友美惠没有回话。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强暴犯了吧。”

“……我并不知道,”藤堂友美惠从我身上移开视线,咬着唇。“我只是发现我爸和那些像同伴般的人在做可疑的事,没想到竟然是强暴。喂,喂,那是真的吗?”

“真的,”我咬牙切齿地回答。“一对一的强暴了我妹。”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藤堂友美惠惊讶地看着我。

“有人告密,多亏那个人,我什么都知道。”

“你那个被强暴的妹妹,几岁?”

“十五岁。”

“好过份……”

“你还真敢说啊。”

“囉嗦,”她恢复尖锐的口吻。“又不是我做的,不是吗?”

“你想说那跟自己没关系,不关你的事?”

“我又没这么说……”

“拿去,”我把百货公司提袋拿到藤堂友美惠面前。“里面有饮料、食物和生理用品,你就靠这些东西活下去吧。”

“等、等一下啦!我话还没讲完。”

藤堂友美惠反覆扯了手铐好几回,发出喀锵喀锵的杂音。

“我没什么话好说。”

“等一下!”

“你很任性耶,”我怀着恨意地露出苦笑。“啊,对了。等那根蜡烛烧完,直到天亮前,都要跟光线说再见哟。”

“什么?别开玩笑了,至少也要给我蜡烛。”

“不行,你搞不好会纵火。”

我想排除掉所有令人担心的种子。

“我怎么会做那种蠢事,不要啦,”藤堂友美惠第一次露出害怕的神情,难不成想说她比我还怕黑夜。“拜托,那个……”

我离开了房间。

完全没有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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