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美色人所慕,不独在蛾眉。

钟情正我辈,岂惧世俗风。

美哉真楚玉,天生俊丽英。

崔襄诚诈诞,姚郎亦太痴。

幻成双凤侣,峨弁而结缡。

奇情适相值,风流冠一时。

当夜灵芸朦胧睡去,耳边厢猛听得老婆子娇声浪气,牝中渍渍弄响,恰象与人交合的一般,慌忙抽身起来,步近床沿,再细细听时,被内虽则响动,却不象有人在床,便低声问道:“老妈妈,你有什么妙法儿,也与俺杀一杀火,怎么独自取乐?”一头说,一头伸手进去,向那小肚下,轻轻地捞了一大把,不觉一堆儿笑倒也。你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根煮熟的萝卜,约有八寸八长,溜滑温热,双手执了,向那老牝内一抽一提,正在爽快之处,不提防灵芸忽地伸身摸进,忍不住笑道:“小一騷一货,歪刺货儿,这时候怎不睡着,反来与老娘厮混,想你听着那边厢弄得高兴,也有些熬不过了,快些扒上来,待老娘与你射一个快活的。你再与俺也慢慢的弄一会,可好么?”灵芸也不回话,急忙钻进被内,便把两只脚儿高高竖起〔此处删去二十三字),灵芸觉得酸溜溜,痒兮兮,十分有趣,连声唤道:“俺的亲妈妈,快把那萝卜心肝射死了我罢。”老婆子听见她一一婬一一一騷一愈发,也顾不得手腕酸软,便又着着实实抽了一会,随后灵芸也直抠弄了更余天气,方才住手。

次日饭时,先是姚子昂披衣而起,真生接着惠娘,又睡了半晌,一同起身,姚子昂笑对惠娘道:“你的身材,恰好与真郎长短仿佛。可把那新做的花绣衫裙,并将包头簪饰,与他穿戴起来,看也象个妇人的模样么?”惠娘笑嘻嘻的开了梳匣,就与真生改作女妆。原来真生的头发,足有五尺余长,所以梳得那时样牡丹头,燕尾鬓,傍着鬓边,插上翠钗玉蝶,把一个大红花绔纱的袄儿,穿在上身,外又罩着一领雅青色的绣花衫子,下面紧着罗裙八幅,不移时,打扮得袅袅娉娉,宛然是一美妇,虽所谓沉鱼落雁之容,倾国倾城之色,不是过也。姚子昂呆着脸,细细的相了会,欣然而笑道:“今人说着美艳,都以西子王嫱为誉,若与连城比拟,只恐难定甲乙。所惜者单少金步莲耳。”惠娘也把真生一看,果然赛过美人。但见;

身躯婀娜,态度婷婷,鼻倚琼瑶,眸含秋水,眉不描而自绿,唇不抹而凝朱,生成秀发,仅堪盘云譬一窝,天与骄姿,最可爱桃花两颊,假使试舞袖于吴官,也应倾国。若设拽长裙于汉殿,定属专宠,红绵当中,亦有风流戏窟、白绞袜底,何须随步金莲,正所谓,杨柳春萤别绪,芙蓉秋艳妒娇娃,又道是,谩夸洛水中宵梦,直抵巫山一段云。

真生自临镜细照,徘徊了半晌。不觉笑道:“天既生我如此之客,何不即使变为妇人,就如西子杨太真一番,播一美人名色,使天下风流之士,思暮如狂,咸愿一见而不可得,即不然,亦愿托身于平康柳巷,把那些轻薄荡子,个个魂杀,不失为痴婆情种,奈何以男子而妇貌,翻为狂且之染乎。”惠娘亦笑道:“郎若以妇人妆,能在街坊上行走一次,妾愿终身事郎如妻。”真生道:“此亦何妨。今世之上,如脂如储,低首下气,乞怜于权要之门,虽则冠带巍峨,妇人无异,倒不如我纵恣自好,又何妨巾帼罗网,即使终日行走可也,况于一次乎,但即既为尔夫所爱,则卿与我姊妹也,妻妾也,然卿业已与我同皋,则我又为当之丈夫也。子昂曰:“捧卿之意,半欲姊妹我有,我以千金所买之妾,不惜赠君,皆风流之事也,子既戏为女妆,愿即戏谐合雹。今以后,子为我之妇,我妾即为之子妻,月底绸缪,各寻凤侣。灯前貉结,互作鸳鸯,未卜子意,将无间否。”真生鼓掌笑道;“妙妙妙。宜速整理吉筵,就使灵芸为仪,不妨在风流场内,大家戏耍一番。那姚子昂原是痴憨脱洒,说得兴浓,连忙整备香烛果仪,先是真生同着子昂行过礼后,即把簪钗卸下,改换男妆,然后请出惠娘,双双交拜,一般模样,象那做亲的,参了家堂,拜了灶神,以至坐床撒帐,闹做—团。单单少得一班音乐,并一掌礼的人,犹有灵芸,自幼习唱《迎仙客》,权做滨相,稚嫩帐词,美生自制新语,以付灵芸。其词曰:

撇帐东,桃花红褥绣芙蓉,鸳鸯不独双栖好,雄作雌兮雌仍雄。

撇帐西,这番花烛实为奇,屏开孔雀欢声治,帘卷春风瑞霸罪。

撇帐南,玉壶酒美共君甜。帐底销魂同映梦,胸前佩草为宜男。

撇帐北,天长地久无间隔,三人心似一人心,两处情浓总一脉。

撇帐上,痴情艳事非凡想,时时明月照双欢,往往轻风吹笑响。

撇帐中,中栏喜气郁葱葱,鸳鸯绣带从新路,翡翠芳衾自此同。

撇帐下,春宵美满应无价,彼非含蕊从非花,休把新红试白帕。

每唱一句,灵芸故为婉转之声,引得宜姐绊姚男妇,无不眼笑得酸,连着惠娘,也是堆儿笑倒及终礼而罢,有顷酒酣,真生授毫伸纸,赋诗一律其事云:

红叶何须凭作媒,有缘应获到仙台;

珠帘已逐春风捻,绣户休从夜月开。

互角绸缎鸳鸯合,独寻笑语峡云来;

惟预占断风流事,一树花开两处栽。

那一夜,欢恋之情,不消细述。自后真生或作男妆,或为女妆,风流调笑,曲尽其娱。

忽一日,本县中尊把崔启云掘打成招,申文起解抚台。临行那一晚,同着解差到来作别,惠娘哭得喉干声哑,流泪相送。姚子昂放心不下,只得买舟随往武昌,真生在家,每日闲独与惠娘取乐。一日午后,忽见一个妇人,约有四十光景,年纪虽晚,却生得清姿媚质,向着惠娘,深道万福道:“大姑娘先往观盲庵内,点了香烛,就来探望姑娘的。”将次到门里,惠娘听说,一面吩咐桃点茶,一同着灵芸出门,到门前,真生唤问道:“适时那个妇人是谁?”惠娘道:“乃是家姐的随嫁秋莲,因为随姊烧香,便路望我,先着秋莲来报,不识少顷到时,郎的意思,还是要见不要见。”真生道:“既是令姊,即是大姨,礼合趋安,安有辞避不见,但不知即是那寡居的兰娘否?”惠娘笑道:“好一个不识羞的,就要认着大姨来,那知我与你虽则恩爱,不过私订夫妻,若还说出根由,充我寡姊耻笑,如果要见,除非改作女妆,待我权宜答应,切不可将那马脚露出就好。”真生点头含笑,连忙对镜梳鬓,更换衫裙。只见灵芸急急的走进报道:“娘在那里,赵大娘已进来了。”惠娘带笑趋迎,真生亦随出相见华,抬眼看那兰娘,怎生妆束,但见:

淡罗莺衫子,白素缎裙,嫩松松的梨花俏脸,不必满搽铅粉,光油油的乌黑云鬓,编宜双幽梅。腰比小蛮,移莲步垂杨袅袅,口如樊素,吐娇声窍语盈盈,正是汉宫稳色惟飞燕,吴国佳人说大乔。

从来俗语说得好:“若要俏,须带三分孝。”那兰娘既有天然美质,却因淡淡梳妆,越显得十分娇丽。当下真生—见,不觉意荡神飞,暗暗称美,就怀着偷香窃玉的一点邪心,兰娘也把真生自上自下,仔细相了一会,使问道:“这位大娘,从来不曾识面,可是妹夫的尊眷么?”惠娘答道乃是姚郎的表妹,真氏姑娘,比着姐姐只差一岁。兰娘微微笑道:“向只道我姊妹两个,也有几分颜色,今值真大娘在座,自觉形秽,只是初次幸逢,不该出言唐突,据着大娘这般美貌,可谓千中选一,怎不把那金莲缚小,可惜,可惜。”真生亦带笑容道:“妾乃薄柳陋姿,有辱大姐见爱,谬加奖誉,岂不令人愧煞,然奴家亦为大娘称屈,可惜这样点点年纪,就是守寡,不知几岁上成亲,尊夫仙逝,经今已有几时了。”兰娘听说,触动心窝,不觉双眸微磐,微微叹息道:“甫与先夫结合半年,即患弱症而亡,已是一年零三个月了。”惠娘接口道:“端的是光一陰一迅速,记得随着姐姐送殡到坟,掐指间,又是岁余光景,今年清明祭扫,定要和姐姐同去哩。适时秋莲报说,庵内点烛,可是向来有愿,或是近时新许的。”兰报道:“为因爹爹,遭了无妄之灾,祸被贼官在问,这番起解都堂,料必多凶少吉,故特办一柱愿香,恳求大主慈悲默法。”惠娘道:“姐姐且免烦,闻得新到按台,严明清正,我已嘱托姚郎,候着投文之后,即趁日期赴吉,料想皇天有眼,决不致冤沉海底。”说罢,催唤灵芸,捧出肴果,摆在—只杨妃脚的金漆桌上,真生要让兰娘首席,兰娘再四推逊了一会,只得坐在左首,真生即于右边。对着兰娘而坐,香娘坐于真生肩下,三个人一团儿坐定,说说笑笑,饮得兴浓。真生每把兰娘细看,兰娘也时时注视真生,有顷酒阑,真生唤取笔墨,向着兰娘,笑道:“贱妾有幸,得与大娘相会,虽则略识几个字儿,不敢藏拙,辄欲以俚言为则,深以驴鸣犬吠,卿以博大方之—笑耳。”兰娘道:“奴家目不识丁,安辨诗中趣味,既蒙赐教,敢不求领株玉。”真生不假思索,提起兔毫,顷刻间,挥成五言一律道:

疑自来姑射,春风掠鬓多;

幽梅讶素影,新柳学织蛾。

敛恨莺难以,知间卓岂过;

不须窥皓魄,只尔胜嫦娥。

兰娘念了一遍,又是一遍。莞然而笑道:“妾虽孤处,岂敢放肆窃笑嫦娥,有辱榆杨,能无愧汗,至云知卓岂过,则非知我之言,妾自赵郎弃世以来,敛眉惠幌,形同春后残技,避月幽窗,心与雪冰同冷,从来不喻官商,纵有琴音,亦不愿闻之于耻,何竟以卓文相比,无忧谵妾乎。”惠娘急将诗稿夺去,放在一边道:“大家尽兴吃杯酒儿,何必做此冷淡生活。”即唤灵芸,折进红梅—枝,着令绯桃击鼓,闹喧喧的将花摧递。真生向着惠娘丢了一个眼色,惠娘心下意会,暗暗嘱咐绯机,候着花在赵大娘手内,便须停鼓,兰娘那里醒觉,被着二人做弄,一连饮了数杯,倒是秋莲眼乖,忍笑不住,俄而花又传到兰娘,兰娘接到手,急欲道付真生。真生携缓不接,而排鼓声已绝矣.秋莲从旁抚掌道:“大姑娘已被暗算,只怕要沉醉哩。”兰娘忽然醒起道:“是了,是了,怪道花在手,鼓声即住,原来被你两人使计。”真生同着惠娘,笑得胜疼,俱是一堆儿靠在椅上,时已夜深人静,急命收拾进房,兰娘要与真生同睡,真生心下暗喜,悄悄的问着惠娘,惠娘变色道:“语言动静,犹恐露出破绽,你却忘记了自身,果是雌儿,可与家姊共睡得么?”真生没奈何,勉强推却,那兰娘怎知就里,心上倒觉有些不快,坐在床沿,抬起那嫩尖尖一丢儿的小脚,卸脱敛绢,重又层层裹束,把脚缠完,又向便桶小解,才脱下了上下衣裳,钻进被里,那白松松的嫩腰,酥润润的香乳,全不遮掩,被着真生了午卯西,一一瞧见,那一团欲火,怎么按捺得住,急忙吹灭银灯,钻到惠娘头边睡下。

原来房中,靠站南首,丁字样儿,排下两只梨木凉床,相去仅隔尺余,惠娘只因多吃了几杯,未上床时,已先情兴勃勃,及伸手摸着了真生的那件活儿,真挺挺坚硬如铁,便即举手相就,真生扒到腹上,把那尘尾插得进去,不上五六十抽,牝中渐渐泛滥有声,惠娘附耳低言道:“家姊尚未睡着,你且缓缓而来,万一被他听见,怎好掩饰?”真生口虽应,一心想着兰娘的那件风流流,簇新新妙物,恨不得立时到手,遍身欲火上炙,赤腾腾的,真有泰山般高,沧海般阔,凭你仔细叮咛,怎么忍耐得住,只管深一会,浅一会,用力抽送不歇,及弄到紧要之处,惠娘只顾十分爽快,哪里记得兰娘,就在床背后,照旧咿咿呀呀,叫唤肉麻,做出许多娇艳模样。

不料兰娘果然不曾睡去,初时虽觉有些响动,也还不在心上,以后渐渐床脚摇响动,连那帐钩,俱是叮当,撼动不已,始逡然道:“这也奇诧得紧,怎么女人对女人,恰象云雨的一般,莫非这个真大娘,是一男子假扮的么?”又想道:“难道惠娘背着姨夫偷汉不成,就是世间美貌的男子不少,也不信有此俊丽的。”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惠娘口内,气喘吁吁,带笑骂道:“短命的戚,这一会儿又被你着着实实抽了一二千了,把我弄得不好耐烦,也该知人死活,难道射死了人,不要偿命的么?”真生亦带笑骂道:“小一一婬一一妇,不要掉慌,臀在那儿不住的相凑,这般想要干,是个射不死的。”兰娘听到此处,已是了然明白,把那一年零三个月的苦守冰心,霎时撤下,只觉牝内忽地作怪起来,恰象有十根疥虫攒活,活痒活痛,着实难禁,便转道:“这件事儿,又该我孤独做的,妹妹有了丈夫,还要与人私奔,这也算是一个一騷一发了。”又听得连声唤着:“亲肉心肝.你这东西里面,觉得抽进抽出,是怎样光景,若肯细说,再与你弄个十分爽利。”那惠娘答道:“臭贼囚,只管问他则甚(此处用去三十三字),其实妙不可言。”以后语声渐低,不甚分明,只听得淅淅索索,一连抽响不绝。兰娘此时,欲要忍着心,无奈遍身欲火难熬,欲要唤着惠娘,打做—路,又不敢启口,只得咬着被角,把那津咽,更将两只脚儿紧紧夹牢,勉强支了一会,再侧耳听时,已是寂无响声,但见窗上月光照入,照得满房雪亮,伸手去摸,牝一户湿腻腻的,连忙起身拿纸揩抹干净,偷将蚊帐揭开一看,两个头对头,嘴对嘴的,搂抱睡熟,兰娘瞅了一眼,叹口气道:“自家姊妹,不以心腹相看,把一男子汉,扮做妇人哄我,却教我赤身露体,全不提防,被着那厮瞧见,到了天明,我且不要说破,看他怎样隐瞒。”心上不住的左右思想,翻来覆去,展转不能合眼,将近鸡鸣,反昏沉沉的神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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