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岑今晚回来,该不会是为了跟她离婚,不惜以身相许吧?

但这个结论很快又被颜姝给否了:

伍岑在半个钟之前还打电话询问她在不在家,她说不在,他才开的门。

她说她要出去,他才去洗的澡。

所以这只是一个巧合。

颜姝觉得自己的逻辑很严密,分析得头头是道,非常在理。

所以她现在是不是应该马上收拾东西,假装出门?可是这么晚了,她要去哪儿,她应该去哪儿?

颜姝给张晓尓打电话:“张二狗,想泡我哥吗?”

张晓尓:“麻烦你对当红流行乐女歌手说话客气点!”

颜姝偷偷瞥一眼浴室玻璃窗,伍岑已经在伸手拿毛巾擦身体,她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抛弃节操,出卖亲哥:“嫂子!帮帮我。”

电话那头,张晓尓笑得一点也不矜持:“卧槽!你不要喊我嫂子,我对这个称呼无法抗拒!”

颜姝:“你不想泡我哥了?”

“什么叫想泡你哥?我明明想睡他!”然后突然仗义:“说吧,什么事儿!”

颜姝:“待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配合我一下。”

“就凭你那一声嫂子,上天入地就没有我张晓尓做不了的。”张晓尓拍胸脯打包票:“即兴表演是吧?说,演什么。”

伍岑洗完澡出来。

颜姝坐在地板上,还是穿着刚才那条小裙子,把衣柜翻得乱糟糟,旁边放着小行李箱,里面象征性扔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手机放在她旁边一个特别显眼的位置,开着免提,电话里传出张晓尓近乎忏悔的声音:“对不起啊颜姝,我那个,我这边临时有事儿,咱们之前约好的夜游只能取消了。要不这样吧,等下周,下周咱们再去?”

颜姝拔高音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衣服都收拾好了,你现在跟我说不去了!?”

“对不起,我真的是被临时抓过来,我也没法儿啊。公司是你哥开的,我总不能让你哥赔钱吧?”

“那算了。不去就不去吧。”颜姝挂了电话,扭头,装作刚刚才发现伍岑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伍岑看她光着的小腿,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问她:“不出去了?”

颜姝闷闷“嗯”了一声。

伍岑掀开被子,躺到床上,看了眼刺眼的灯光:“姝姝。”

颜姝把衣服塞回柜子里:“干嘛。”

伍岑:“能睡了吗?”

颜姝:“我收拾房间呢。”她贤惠着呢。

然后猛然惊觉——他说什么?

能睡?……了吗?

颜姝咬牙切齿。

为了跟她离婚,他还真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颜姝从来都不会主动收拾房间,越收拾越乱,家里都是伍岑整理,伍岑没时间就是钟点工在做这些事。

伍岑不认为她是真心在收拾,倒像是故意捣乱想惹他发脾气,耐着性子解释:“我明早还有工作。”

颜姝:“哦。”拖拖拉拉爬上床。

伍岑抬手关了灯。

颜姝在他旁边躺下,像一只待宰羔羊。心情忐忑。睡不着,左翻翻,右翻翻。

为什么还不动手?是在等她主动吗?

不是他送上门来的吗?凭什么要她主动!

爱动不动。

睁眼发呆到凌晨,身边的男人还是没有动作。颜姝忍不住开口喊:“伍岑?”

没有得到回应。

她竖起耳朵,稍微凑近他,听见耳畔平稳的呼吸声。

——啊啊啊好气!他睡着了!

*

第二天,颜姝跟张晓尓吐槽:“太可怕了!禁欲系男人太可怕了!我前凸后翘吧?我长得好看吧?肯定是伍岑这个27岁的老男人不行!”

“你怎么不说是人不喜欢你?对着你硬不起来?”张晓尓拒绝跟颜姝同仇敌忾:“我不允许你骂我准男朋友。”

颜姝:“?”扎心了。

这话也就是铁打的姐们儿才敢说,否则早被秒成渣渣了。

颜姝:“你移情别恋看上伍岑了?防火防盗防闺蜜,这话不假。”

“我说你哥!你哥跟伍岑同年同月出生的,你骂伍岑老男人,那你哥岂不也是个老男人啊?!”

“我哥本来就是个老男人。”

“?”

“两个都是老东西。”

张晓尓话锋一转,问:“你们团歌录好了吗?”

颜姝不想提这个事儿。

明明高中那会儿一个个充满灵气,第一首歌就掀起了一波热潮。这才过了几年,居然变成了个糊逼乐团。

今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新歌,还没录完就被人抄袭抢先发到网上去了。

“新歌我还要练。”

“别练了,直接找你老公帮你作词作曲。就你这幅好嗓子,保证一炮而红。”

颜姝有时候觉得老天挺偏心的,给了伍岑天之骄子的家世,还赋予他一身才华。

伍岑只把作曲当业余爱好。但这个业余爱好,让乐坛顶流踏破铁鞋。他写的歌,加起来不超过五首,但每一首都红得匪夷所思。

伍岑从小就是学霸,世界顶尖学府毕业。家世也厉害,外公搞科研,是学术界的泰山北斗。舅舅是著名作家编剧。父亲伍北野的个人净资产和颜氏集团并列。

颜姝自卑,所以经常拿年纪攻击他,说他是老男人。

但她不得不承认,伍岑很优秀,如他这个年龄这番成就的,屈指可数。他的优秀也令她望尘莫及。

颜姝也不是没有想过找伍岑给她作曲,她开口,伍岑很少拒绝。但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出名,是想带带另外两个唱作团员。

“去找伍岑写歌,那大狗三狗怎么办?”颜姝横张晓尓一眼:“都一个狗窝出去的狗,二狗子你怎么就放弃了大狗三狗呢?”

颜姝对朋友仗义,这是出了名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抛弃go well。”

“没说你抛弃狗窝。”颜姝抿着嘴唇,突然正经起来:“是我,要不是因为我叛逆期自暴自弃,狗窝也不会解散。我不红还能回家继承家业,大狗三狗指着这个吃饭呢。”

张晓尓:“干嘛突然这么正经。我好不习惯啊。是因为欲求不满吗?”

颜姝想掐死张晓尓。

张晓尓突然一脸神秘:“说起这个,你哥二十七岁了还没有性生活,他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颜姝精神一震:“……该不会跟伍岑有什么问题吧?”

两个小姑娘都沉默了。

“好可怕,我们换一个话题。”

“换一个话题,换一个话题。”

颜姝:“如果新歌有人气了,我们重组,你合约到期还会回来吗?”

张晓尓毫不犹豫:“会!”

颜姝举杯:“可贵。太可贵了。你已经红了,还愿意回到糊逼乐团,就冲这份情谊,我是不会拖你后腿的。好好在我哥身边待着吧,给他挣大钱!”

“其实我刚就是客气一下。你别当真。对了,我有次看到你哥手机屏保是个女的。妈的。伍岑的手机屏保是什么?”

张晓尓思维跳跃,只有颜姝接的上。

颜姝仔细想了想:“我没看。你想表达什么?你吃醋了吗。”

问完之后,颜姝反应过来了——女的!是女的就代表她亲哥性取向正常!

伍岑身边出现频率最高的就属她哥了,既然她哥喜欢妹子,说明他两之间很纯洁。

虚惊一场。

颜姝撇撇嘴,都怀疑到这份上了,太惨了。

不过张晓尓的话提醒了颜姝。

伍岑的手机屏保是什么?说不定就是那只八条腿的小妖精。

*

颜姝回家的时候,家里书房灯奇迹般地亮着。

她平时不怎么进书房,那里几乎成了伍岑的专属基地。

伍岑这几天回来的频率有点高,高到比过去两年加起来次数还多。

颜姝本来没有多想。

第三天回家,书房灯依然亮着。

她不得不多心了。心里想着,伍岑是不是回来蹲她的?为了让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画押,都做到这份上了。

颜姝吃软不吃硬,伍岑不逼她,反而是用这种软办法,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太过分。

颜姝走到书房门口,准备敲门,看伍岑对着耳机在说话,应该是在开视频会议。

虽然她从小就被冠了个骄纵跋扈的名,但其实那仅仅是想引起哥哥们的注意。妈妈走了,爸爸倒下了。干爹干妈事业心重,没有人陪她玩,只有伍岑哥哥和她哥。

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颜姝没去打扰伍岑工作。

一个礼拜过去。

伍岑没提离婚的事情,颜姝也没开口问他。本着能苟一天是一天的原则,同在一个屋檐下,她练她的歌,他开他的会,互不干涉。

颜姝其实就是舍不得这么快失去。

暗恋了那么多年,喜欢到连底线跟尊严都没有了。好不容易把高高在上的男神变成老公,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颜姝已经口头放弃伍岑一百次了。

终于承认内心深处的想法,颜姝就不失眠了。心安理得的和伍岑睡在一张床上。一人半壁江山,谁也没有越雷池半寸。

就算颜姝想越,伍岑也中规中矩。和小时候一样,允许她动手动脚,不允许她动嘴。

以前见面机会太少,现在又回到了一个屋檐下。伍岑不碰她,颜姝一开始非常愤怒。到后来,就在沉默愤怒中变态了。

她心想,就算伍岑不喜欢她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她老公。一天不离婚,就一天是她的人。自己在心里自编自导上演了一出女霸总横刀夺爱的戏码。

她还幻想过捉妖精打小三戏码。如果离了婚,她就不再是伍太太,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打小三。

颜姝被自己气笑了,骂自己神经病。

颜姝喜欢早睡养皮肤,伍岑总是工作到半夜。等颜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伍岑已经起床上班去了。

第二天早上。

颜姝洗漱完准备去录音棚。

路过饭厅,遁着葱姜蒜的香气儿走进偏厅。看到桌上放着锅碗。冰箱里只有垃圾食品的家里有烟火气,这太难得了。

锅里是她喜欢吃的虾仁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伍岑在国外念书那两年学会的唯一厨艺就是煮粥。她生病那次伍岑煮过一次,她吃了两大碗,病也好了。

伍岑突然给她煮粥,是不是怀疑她有病?

颜姝吃着虾仁粥,就想到小时候伍岑帮她抽虾线的场景。

她反思了下,从小到大,伍岑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为了帮她,连头婚都给了。虽然像伍岑那样的男人,就算是二婚也一大堆女人前赴后继,但第一次始终是第一次。第二次再美,那也排在第二,不是唯一。

看吧,她其实也很好打发。想离婚很简单,只要他肯回家,在她面前出现几次,再给她煮一锅粥,她这不就服软了么?

伍岑还是那么了解她。

明知道是温柔陷阱,是一个坑,颜姝还是决定往里跳。

她给伍岑打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姝姝?”

“哥哥。”时隔五年,颜姝第一次这么喊:“我闹够了。你重新弄份离婚协议吧。我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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