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几米远,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

“过来吃东西。”许星纯转过身,放低了声音。

“我手机呢?”付雪梨中断思绪,突然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糟,今天还要进组拍戏!唐心这个时间估计找她要找疯了。付雪梨跪在床上到处摸手机,翻开枕头被子,床上被掀了个底朝天,哪也没有手机的影子。

不会上掉车上了吧。

“你是不是把我手机拿走了?”付雪梨急着嚷嚷,追问道:“许星纯,我手机不见了。”

许星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打开洗手间的门进去,不过一会,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许星纯?”

“许星纯?!”

“——许星纯!!!”付雪梨气了,喊他半天都不应。她光着脚下床,在门口打转半天,站在原地喊了几嗓子。得不到回应,然后去推房间门,发现根本打不开。

从里面居然可以锁住?

这房间到底是什么奇葩构造....

这是多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这样设计。

于是付雪梨气地去推洗手间的门。

这下一推就开了,他根本没关门。

许星纯一身水汽,只穿了裤子,衬衫的扣子被拉开大半,上半身几乎赤.裸。跨在腰间的皮带摇摇欲坠,骨峰嶙峋。他歪着头,正在用毛巾擦拭头发。

黑色禁欲的皮革和他的肤色真的很配。

看上去好性感。

真,活色生香。

这是付雪梨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接着就是一段尴尬的沉默,她飞快收回视线,后退一步,有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嘀咕着,“我跟你说话呢,为什么总是不理我?你快点把手机还我。”

一点都没有撞破他人**的羞愧感的自觉。

许星纯抬头看了她一眼,用冷水把脸冲干净,淡淡扔给她一句,“去吃东西。”

他一说话,付雪梨立刻来劲了,恨恨道:“你不是不理我吗?你不给我手机我就什么都不吃。”

语气颇有她惯常地恃宠若娇的意味。同时还又有些洋洋自得。虽然不至于惹人反感,但也不会令常人舒适。

许星纯把毛巾丢在一边,转身把衬衣扣子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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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个粥入口清淡,没什么味道,但是付雪梨还是在‘逼迫’下,勉强吃了大半下去。

反正不论她怎么说,现在的处境就是——

又被类似囚禁一样的,关在这个破房间里了。

好在许星纯哪也没去,就坐在那张办公桌后面批文件。这里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正规的办公室,更像是一个临时的休息室。

付雪梨觉得自己不能用普通的脑回路揣测许星纯这类人的想法。

最后她干脆自暴自弃,用手撑着下巴,趴在床上,盯着他仔细瞧,“许星纯,你这几年都在干嘛。我觉得你这个工作真的很有问题,天天见死人这种东西,还要打打杀杀,就是会得心理疾病什么的。”

过了会她又换个姿势,盘腿坐下,撇着嘴继续扯歪理,“你以前就有点精神不正常,现在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你们警察局有没有什么心理导师给你疏通疏通?”

“......”

付雪梨的话向来很多,但是她有一点好,那就是不故作矜持。也不管别人是否搭理她,絮絮叨叨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台戏。

安静的房间里全是她在喋喋不休,许星纯不知道有没有听,一直低着头,不怎么说话。只有在付雪梨偶尔安静下来的时候,才会抬头看过来。

付雪梨努力回想以前的时候。

她和许星纯这样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不多。

还有印象的就是她高一生的那场大病,许星纯请假了陪日日夜夜在她身边。那时候许星纯性格顶多只有些压抑内向而已,至少在她眼里,还远远没达到扭曲的地步,不像现在这样沉默阴郁。

“我们这样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

付雪梨噼里啪啦一顿自我刨析,“我这人吧,反正也挺脆弱的。如果你真的讨厌我的话就直接跟我讲,反正我也不会死皮赖脸纠缠你。我们俩现在八竿子打不着,我工作也很忙,大不了不来找你了。如果你还想跟我好好相处,就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我们可以重新当朋友。”

话里有主动求和的意味,虽然很委婉,但这已经是付雪梨人生里,非常少数几次主动低头示好。或者直白一点说,去向某人讨好求和。

她从小就众星捧月,朋友甚多,不缺穿不缺钱也不缺爱,一点都没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主动维持关系这种事情,从来不需要她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凭什么讨厌我啊。当初先走的明明是你,错误又不是我一个人犯的,主动断联系方式的也是你,现在你看我像跳梁小丑一样缠着你转很有成就感吗?”

付雪梨旧事重提,矜持体面全抛掉,一口气说了好多话,途中却不太敢去看他的神情。

戏演多了,不走心的情生意动相对比较简单。这其中有真有假,言辞中甚至妄图抹平过去,把当初的自己犯下的错摘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一番掏心窝的话迟迟得不到回应。

付雪梨这才转头,试探性去喊许星纯名字,一抬头才看到他躺在椅子上,半合着眼,呼吸清浅,已经平静地睡过去。

起初她是试探性地,慢慢移动身体,挪呀挪,挪下床。

光着脚,一步步悄无声息地靠近。

有太久太久没好好看过他,实话说,许星纯生得很好,天生就是一副温柔绅士的模样。单是就这么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不然当初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也成不了她付雪梨心里这么多年的白月光。

付雪梨抱着膝盖,蹲在他的身边,静静凝视。用鼻子偷偷地嗅。

刚刚洗完澡,他身上有股味道很好闻,有种干净的皂感。

轻轻叹了口气,动作先于意识。她又往前移了移,指尖小心碰了碰他的脸,再是睫毛,嘴唇。

都是凉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许星纯。”付雪梨小声自言自语。

正在这个时候,背后门嘎吱一声,小王端着外卖推门进来。一看到面前的场景就仓惶别开眼睛,边带上门边连声说,“抱歉抱歉,打扰了打扰了。”

付雪梨僵住,等她反应过来,许星纯眼睛早就睁开了。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她。

付雪梨硬着头皮,手悬在半空中,如同雕塑。左思右想才憋出一句,扯了扯嘴角,“你别误会,我不是变态,没有想要偷吻你。”

有些笨拙的放荡,眼神游移。

当作无事发生一样,又像个不成器的好色之徒。

她心里紧张,微微低头不敢看许星纯,怕他开口就是嘲讽,站起来迅速又跳回床上。

房间里久久没有动静。付雪梨刚刚做了丢尽脸面的丑事,头埋在枕头里,一点都不想抬头,趾高气昂的气焰被灭了个干干净净。

许星纯途中通了几个电话,付雪梨一直死死闭眼,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后来因为疲劳,真的睡过去一次。

醒来时许星纯已经不在身边。付雪梨一阵头疼,脑子昏昏涨涨地,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空落落的难受。她其实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抛下的感觉。

从床上慢吞吞爬起来,发现手机搁在一边。付雪梨拿起来解锁,无数未接来电和消息爆炸一样涌了进来。

最后一条还是唐心的:

【付雪梨!!!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发生了什么,晚上八点半机票飞马来拍戏,到时候看不到你的人我就跳楼!!】

丢开手机,付雪梨下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里飞速闪过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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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纯打开门进来。

室内空无一人。

走到床边,又站住脚步。他孤零零站在房间里,静默无声,唇色渐渐变淡。

“付雪梨。”

许星纯对着空旷的沉默,又自顾自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昏暗的晚霞,窗帘被微风卷地微微飞起。躲在窗帘后的她,开始还有恶作剧成功的开心感。

但突然看他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心里一疼,哆嗦了一下。

渐渐地有些心神不宁。付雪梨懊恼地探出脑袋,一把拉开面前的帘子,从窗台上跳下来。

欲言又止,她嗫嚅地解释自己的行径:“我...我没走,刚刚跟你开玩笑。”

可是许星纯没笑,从付雪梨露脸的那一瞬间起,他的眼底就没有了波澜起伏。注视着她,像最激烈的狂风暴雨,又是最寂静无声。

虽然只流露出一毫一厘的情绪,落入她眼里,都是一种疼痛的刺激。

付雪梨有点后悔,小心翼翼地,心虚又心悸,不敢激发他更疯狂的情绪。

也有点不懂和委屈。

为什么许星纯情绪这么容易失控。

“我不会不声不响离开。”

付雪梨对他说。她眼睛睁大,浑身颤抖,往后退了几步。瞳孔缩小,心剧烈跳动。因为许星纯摩擦过脖颈上的皮肤,手指顺着往上触摸,紧紧钳住了她的下巴。

再往后退,是墙壁。

他凑上去,贴在她耳旁低语。

“付雪梨,只有可怜的男人,才会相信你一时兴起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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