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回回去之后,暂时没有告诉郑苹自己遇到徐绍翁了,只说休息日会带一个朋友回来。郑苹还以为云雁回交新朋友了,满口答应那日会空出时间在家。

到了休息日,云雁回与徐绍翁相约在开封府前会面。

“不好意思,来晚了。”徐绍翁匆匆赶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日有些事,绊住脚了。”

“没事,没事。”云雁回看到他手里还提着礼物,本来想说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但是再一想,徐绍翁多年未见郑苹,也就懒得假客气了。

徐绍翁见他扫了自己手上的礼物一眼,没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云雁回带着徐绍翁抄近路——往开封府里面穿过去。

有人见到云雁回,还以为他回来了,“雁哥儿,不是说去半年吗?怎么就回来了。”

云雁回:“没有,我路过!”

徐绍翁看到一路都有人和云雁回打招呼,连路过的猫都会蹲下来冲云雁回喵喵叫,不禁笑道:“雁哥儿,你的人缘真好。”

“我们开封府团结!”云雁回为了佐证,还说道,“去年的五月节赛龙舟你知道吗?我们拿了第一啊!”

徐绍翁点头,“嗯嗯,好像是听说了。”

穿过开封府,出了后门,就是一条老街,住的大部分是普通百姓,也有一些商贾,但做的都是小生意,路旁的房屋都很朴素。

不需多久,就到了云雁回家。前些年重新修整过的二层小楼,带个院子,院中晒了些咸鱼、干菜什么的,看上去和其他人家差距并不是太大。

徐绍翁心中惊讶,以云雁回的名声来说,这个住处着实不太相配啊。

云雁回引徐绍翁进去,率先进了屋子,喊了一声,“阿娘,我回来了。”

郑苹从里屋出来,“不是说要带朋友回来吗?”

“带了呀!您看这是谁?”恰好徐绍翁踏进来,云雁回便一拉他,叫郑苹好好看看。

“哟,这朋友我见过?”郑苹抬眼看到徐绍翁,却是愣了半晌,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浓,难以置信地道,“是……阿绍吗?”

徐绍翁早已激动得两眼发红,上前两步,狠狠一下跪在郑苹脚边,声泪俱下,“阿娘!!”

郑苹也哭了,蹲下来捧着徐绍翁的脸,“阿绍,真的是阿绍……我的儿啊!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徐绍翁痛哭道:“孩儿和养父养母住在陈留,小时不许我去找旧识,待我成人后,自去乡里打听,却已无人记得您在何处了!”

郑苹和徐绍翁抱头一通大哭,娘啊孩子的大叫。

这时候傅云沣回来了,被这场景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人?”

云雁回在一旁看着也觉得颇为感动呢,这时候赶紧带着鼻音给傅云沣解释了徐绍翁的来历。

傅云沣这才明白,上前安慰,将两人扶起,又泡茶来。

郑苹和徐绍翁喝了热茶,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徐绍翁感慨道:“分别十数载,阿娘没有大变,我却长大了不少,您却还能认出我的模样。”

郑苹动情地道:“你是我乳养大的,我如何能认不出!”徐绍翁比云雁回大不了多少,那时候郑苹便要负责喂养他,因此相较来说感情最深。

两人又是一阵感动,互相叙了这些年来的经历。

郑苹擦着眼泪说:“难怪雁哥儿非要双宜和小宝今日都回家来,我就说是什么重要朋友,原来是阿绍,雁哥儿还瞒着我!”

徐绍翁还比划着云雁回当年的身高,说道:“小宝太小了,就记得那时候双宜、雁哥儿和我总是一道玩儿,雁哥儿脾气大得很呢,我们玩闹时,若是推了他挤了他,能记三天。”

这种事云雁回怎么记得,只要微笑着点头。

徐绍翁说了半天,口干了,又喝一口茶,说道:“这泡茶真是不错,只是全是叶子的,也没有花香味,但也很好喝,这是什么茶?”

在外面看云雁回家很朴素,但是进来便能看到,吃用都不错,尤其是吃喝的。

“这虽然是泡茶,但并非窨花茶,而是茶叶泡开。”云雁回说道。

因为泡茶的流行开来,渐渐的,除了窨花茶之外,人们也开始试着泡茶。但是,目前都是那些盛产茶叶的地区这么干。这些茶叶,就是一名先前来找过云雁回的官员送的,说是让他“尝个鲜”。

徐绍翁大悟,“原来如此!”

“阿绍喜欢,就拿些回去吧,别人送的,我吃不惯,放着也是放着。”郑苹说着,就起身去打包了。那些人啊,送了东西来,撒腿就跑,拦都拦不住。后来云雁回就说别管了,他还要挨顿打的,也别白挨了,还叫人误会。

徐绍翁目送郑苹进了间屋子,若有所思地转头对云雁回道:“那日你说摔人脚下了……”

云雁回:“……”

云雁回大汗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想来,他被官家踹了一脚的事情,应该已经人尽皆知了。

徐绍翁含蓄地道:“听到院中有人谈论……”

云雁回小声道:“伴君如伴虎啊!你莫要告诉我娘和傅叔,恐怕他们担心。”实际上,这事儿的真相他都没告诉郑苹,因为心中不觉得是个事儿。

徐绍翁慎重地点头:“放心吧,我懂的。你行事也要慎重一些,钱财乃身外之物……”

他还未说完,云雁回就瞪大眼,“钱财怎么是身外之物呢?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徐绍翁:“……”

徐绍翁勉强继续劝:“总要克制一些,为了阿娘着想。”

云雁回直呼:“我懂的!”

……

云雁回往开封府里一过,有人告诉了白玉堂,此人不解真相,还以为云雁回回来了。白玉堂一听,精神一振,“总算回来了?我去找我大侄儿和义兄喝一杯!”

白玉堂运起轻功,疏忽间到了云雁回家,这时节院门大开,炊烟未尽,显然正巧赶上饭点了。白玉堂看到院门中站着个熟人,便从墙头跳下去。

此人正是赵允初,同样来找云雁回,转头看到白玉堂,冲他抬了抬下巴,当做打招呼。

白玉堂也一点头,心领神会,听到里面杯盘之声,因是熟人,也不叫门了,推门而入。

正巧,里面一家团聚,双宜夫妇和小宝也到家了,正在饭桌上。徐绍翁给郑苹夹菜,“阿娘,您别总给我夹菜,您也吃啊!”

白玉堂&赵允初:“???”

什么鬼,郑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儿子,还是这么大的?

这家就一个女儿,已经嫁人了,沈括在场,不可能是女婿啊。难道说,是螟蛉假子?

傅云沣看到二人,起身道:“贤弟,贤侄,你们也来了,吃过没?”

云雁回:“……”他每次听到傅云沣把白玉堂和其他人连着喊,都觉得怪怪的。

白玉堂和赵允初也一起入席,云雁回看他们盯着徐绍翁看,就知道在想什么了,介绍道:“这是我的乳兄弟徐绍翁,失散多年,近日才重聚。”

他又转向徐绍翁,照样介绍:“这位是我们开封府的白护卫,白玉堂白五爷,傅叔的结拜兄弟。这位是我发小,赵允初,也在开封府当差。”

“白五爷,”徐绍翁看白玉堂年轻貌美,实在不好意思喊叔叔,于是含糊叫了声五爷,又看着赵允初,笑道,“这是在我之后认识的发小?看来我错过不少事。”

赵允初皮笑肉不笑的,听着那句“在我之后”心中不是很愉快,不就是一起吃过奶,说得像初恋情人一样。

云雁回没想那么多,人太多了,他又去加了两道菜,多了白玉堂和赵允初,再加上沈括在,大家也不仅限叙旧了,一顿乱聊。

云雁回:“我们五爷,在江湖上那是威名赫赫啊!后来从良之后……”

白玉堂原本一脸微笑,瞬间收敛了,咬着牙道:“你说什么?”

“嗯,做官之后……照样是威震东京,和御猫展昭,并称我们开封府双骄。”云雁回接着玩笑。

双宜差点喷了,“谁给起的外号?五爷你知道这个名儿吗?”

白玉堂:“我,不,知,道。”他拽着云雁回道,“你编的?谁允许你把我和七毛排在一块儿!”

赵允初无条件站在云雁回这一边,“你占大便宜了!人家是猫,你是鼠!”

白玉堂最听不得这个,怒道:“岂有此理,当初我就是被云雁回糊弄了,还是得叫展昭改名才行,明明是他,他占我大便宜了!”

白玉堂把手指按得咔咔响,直道要如何逼迫展昭。

云雁回都要吓清醒了,不得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白玉堂突然就清醒了。

那他岂不是又要找展昭去闹?云雁回开始祈祷,不要波及到自己了,如有必要,一定要延长借调的时期啊。

云雁回发现徐绍翁在旁听得似有恐惧之意,估计也发现了白玉堂实在不如看上去那般美丽,便撒谎道:“没事,白五爷不打人……”

徐绍翁喝了两杯镇定之后,又开始追忆往事,以宽慰自己心情,说起当年郑苹啊、双宜啊、云雁回啊怎么怎么样。

赵允初却只听进去云雁回的名字,还觉得徐绍翁描述的雁哥儿和他认识的很不一样,而且这人居然认识雁哥儿比他还早。赵允初又不屑又妒火中烧,心情相当复杂。

再一看,徐绍翁每每说起来,云雁回都含笑点头,仿佛有无限回忆。

赵允初偷偷给云雁回做暗号,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一出去,赵允初便难耐地质问起来。

云雁回都惊呆了,“……阿初,那年我还是个孩子啊!!”

这个醋吃得简直太丧心病狂了,以前那些也就罢了,还能说有理有据,但是这种……云雁回都想反省一下了,是他给赵允初的安全感还不够吗?

“……”赵允初略不好意思,又强词夺理,“我也是小时候一看到雁哥儿,就喜欢上你了。”

“那只能说你弯得还挺早。”云雁回迅速说了一句,没等赵允初反应过来问他什么意思,就说道,“回忆个毛啊,跟你说吧,他说的那些事我全都不记得了!你说我不微笑还能干什么?”

赵允初:“……”

云雁回:“开心了吧,满意了吧?”

赵允初扭扭捏捏点了点头,“……行吧。”

“那来亲亲吧。”云雁回张开手。

赵允初红着脸靠过来,撅着嘴和云雁回十分纯情地嘴唇碰嘴唇。

云雁回和赵允初亲了亲,松开后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

一转头,就看到徐绍翁不知何时也出来了,正扶着墙,满脸喝多了导致的红晕,两眼发直,嘴巴张得快能吞下一只拳头。

云雁回:“……”

赵允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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