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二弟!别跑了,马上就要出县城了,我们两个大捕头,别人问我们就说是巡查就好了,何必跑得那么卖力!”龙捕头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虎捕头似乎意犹未尽,胳膊下夹着古小东,脚下还原地踏步道:“好,好,那歇一会儿。”

再看胳膊下的古小东已经脸色铁青。虎捕头赶忙放下了古小东,关切地询问道:“兄弟,没事吧?”

“二,二,二哥!再这么被你夹下去非得要憋死我不可!你们两个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龙捕头虎捕头四目相对,不禁叹了一口气。

“兄弟,现在半夜三更的,我们找点酒回去一边喝一边说。”

“我靠,还喝啊,好,今天我算是舍命陪君子了,不弄明白我今天也睡不好。”

三个人敲开酒坊的大门,睡眼惺忪的酒保看见是两个捕头,以为出了什么官司,忙问道:“官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事,打点酒喝,对了,还有没有牛肉,一起给我拿出来。”

“有,不过现在已经凉了。”

“没事,你尽管拿。”

古小东一摸口袋,竟然一两银子也没有了,才想起刚刚将所有的银子都给了行馆的那个女人。当然,实在人一般都抢着给钱。

三个人回到县衙里,坐在炕头上拧开了陈年的女儿红,古小东居小,给两位哥哥都倒上了酒。三个人将第一碗酒一饮而尽,嗓子眼火辣辣地疼。

古小东心想,这玩意真有劲儿,我就纳闷他们两个怎么喝下去的呢?

“好了,兄弟,我们也不瞒你了。你还记得赵文墨家中床下发现的尸体吗?”

“当然记得,这件事情才过去几天。”

“对,我们找县里所有的老鼠头子来辨认尸体,结果辨认出这个人就是两年前死亡的史明的妻子钟氏。”

“等等,什么叫老鼠头子?”

“为了方便我们快速破案,所以我们在各村都安插了一些眼线,这些人就叫做老鼠头子。我们大清朝的捕头可谓是一个大联盟,虽然相隔很远不联系,但是彼此都有书信往来,所谓大清捕头是一家……”

“好,好,我知道了,就是线人。史明的老婆不是两年前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赵文墨的家中?尸体下面的银子又是怎么回事?”

“银子是官银,赵文墨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他死去的妻子,事情难就难在这里,现在整个事情已经峰回路转,都是因为查出了赵文墨的老婆曾经是一个宫女。”

“宫女?宫女怎么了?”

“兄弟,我说你怎么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算了,历代宫女中,有一部分是从民间‘选美’、‘采女’中选出。‘选美’就像科举考试一样,有一套严格的规矩。参选女子必须是良家,即非医、非巫、非商贾和百工,这些人家的女子叫良家子。历代都规定宫女取自良家子。而赵文墨老婆谭氏的母亲出自巫婆的家族,后来谭氏被宫中查出不是良家子,就被逐出了皇宫。”

“那跟这几起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因为谭氏在出宫之前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个惊天的秘密与某个大官有关。这个大官的爵位可以指使两广巡抚,官位已经达到皇亲国戚的级别了。正是因为这个惊天秘密,所以谭氏的床下才会有这么多的官银,而谭氏死了之后,巡抚为了能掩人耳目,所以让赵文墨当替罪羊,起到杀人灭口的目的。”

“到底是什么惊天秘密?”

“我们也不知道。”

“那是谁告诉你们这些的?”

“今天早些时候,你怀疑凶手是史明,史明却死在了自己家中,这种事情当然要通知县老爷,这个时候我们看见傅泰在县老爷的房间在商量着什么,我们隐约听到赵文墨的事情,他们两个人说一定要除掉赵文墨。不多时,县老爷就叫我们去史明的家中等待凶手,说凶手不多时就会出现在史明的家中,说完老爷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没过多久我们就等到了赵文墨,当时古银也是随着我们去的,当我们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古银极力要求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因为这幕后牵连极大。这傅泰趁着赈灾的时机贪污了几百万两白银,搞得黄河两岸饿殍遍野,怨声载道。正巧赶上这个机会,我们两个兄弟手刃此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两位哥哥先不要鲁莽,我觉得还需要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机会。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们都暂且不要再提,之后的事情小弟自会有所安排,但是劳烦两位哥哥能听小弟一言……”

龙虎两位捕头武功虽高,但是在智谋方面都不及这个弟弟,所以点头答应,商量好后三个人各自分开回到自己的寝房。

古小东这天晚上彻夜难眠,心里不仅想着这些离奇的案件,复杂的人际关系,更想着万莹莹、艾薇和那行馆的女人。

突然,窗外传来女人的声音。

“古铜,古铜!你睡了没有?”

“谁啊?我还没睡。”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薄纱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身材婀娜多姿,那薄纱波动间凸显出诱人的身材。古小东定睛一看,是万莹莹。

“你这么晚了到这里来干什么?”古小东看着万莹莹玲珑有致的身体不禁咽了一口口水,一股沁人心脾的体香飘逸而来,古小东竭力克制着自己原始的欲望。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着觉,想找一个人聊聊。”

有戏了!古小东心想,大半夜你找一个仆人聊天,难道你是想要我这健壮的身体来安慰你吗?在现代的时候我的身体太瘦,比较虚,不过到了古代,我可是换了一个牛一样健壮的身体。

“哎,如果你想睡觉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刚刚的酒劲此刻也冲上了脑门,古小东恨不得一下子扑过去。

“不叨扰,不叨扰。”

“其实我跟你聊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是我们家的仆人。”

莫非她说的是我?古小东心想,但是还要装作不懂,让这么美的女人投怀送抱最是刺激了。

“哦?你说你爱上了一个仆人?为什么会爱上他?”

古小东细细回想,虽然这个县衙里面的仆人很多,但是长的还有点人样的也就是古小东附身的古铜了,黝黑的肌肤,健壮的身体,一米八出头的大个子,一双漆黑的眸子。古小东也想起了龙捕头和虎捕头,但是这两个人都是满脸的大胡子,而且好几十岁的人了,根本不可能,其余的仆人?厨房的胖子?种地的小米?刘管家?不可能。古小东一一将这些人排除了,还有一些衙役,不过大部分都是成家立业的,万莹莹根本不可能会爱上他们,在这里没有成家的一共就这么些人。古小东心想,那一定是自己了,谁说古代人封建,封建的话能大半夜穿成这样去表白吗?古小东越想越兴奋,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个人?”

古小东忙捂着嘴,说道:“啊?我不知道,你说,那个人是谁?”古小东见万莹莹这么说,心里想到她口中说的那个人或许不是自己,难道她找到了写歌的那个人?不可能,那她可要等上两百年。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你就别瞒着我了,你已经将我的手帕交给你的二哥了,而你二哥成天绑在手上,虽然你二哥平时看起来人很老实,而且心也实在细致,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女人,成天对你婆婆妈妈的,管这个管那个,可是没想到你二哥这个人不仅可以作曲写歌,更让人钦佩的是他有极高的才智却不露锋芒,能够做到大勇若怯,大智若愚。这样的男人才是我真心喜欢的,可是他只是我家的一个仆人,我爹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我半夜找你来商量,你心中鬼主意最多,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

古小东一听,全身就如浇了一盆冷水,那手帕是自己帮二哥绑在手上的,当时没有多想,只是因为二哥的手被划破了,没想到却促成了一段姻缘。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如果万莹莹喜欢的是二哥倒也无妨,平日里二哥对自己照料有加,而且倘若不是二哥,现在的古小东已经到皇宫里当了太监,后世子孙也一定不会出生了,而现代的自己岂不是要消失得无影无踪?逆转来看,二哥还是古小东这一脉后人的救命恩人呢。

“小姐,二哥不是在这里当捕快吗?你们管捕快都叫仆人吗?”

“你这个傻小子,平时还当你蛮机灵的,难道连你二哥卖身给我们家的事情都不知道?这也难怪,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告诉你呢?”

“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你们家你爹和你兄弟两个人都在家种地,养活你,可是这些年风不调雨不顺,颗粒无收,而且突然之间你们家又遭遇了三件大事。第一件,你们的爹死了,没钱埋葬。第二件是你大哥的腿让人打折,躺在家没有人再去种地赚钱。第三件就是你害了病,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你高烧烧坏了脑袋,变得有些痴呆。记得那年你二哥来到我们县衙门口,脖子上挂了一个牌子,你二哥不识几个大字,照葫芦画瓢写了‘卖身’两个大字,后来我们刘管家问了缘由,便告诉了我爹。你二哥刚来的时候也是个挑粪背尸的零工,不比你,你还有工钱拿。你二哥卖了身每个月只有几十个铜板。后来我爹看他老实勤奋,就让他去做了衙役。你二哥将卖身的钱全部给了家人,自己到现在还打着光棍。”

古小东听完这些,心中波澜起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天底下最伟大的亲情不是这样,那还能是什么呢?

古银,古银……

他默默地念了两声二哥的名字。

“古铜,你鬼主意多,最近我爹又那么宠信你,你能不能帮我说一说?”

古小东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来劝说县老爷将他的女儿嫁给二哥,可是他觉得自己一定要这么做。

这已经是来古代的第多少天了,大宝小宝,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还不来接我?

古小东睁开眼睛,看着那又黑又矮的顶棚,心里觉得十分压抑,他拿起床边的铜镜照了照自己,好黑的黑眼圈,好像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古小东最近已经能约莫出古代的时间,现在应该是六点钟左右,再过两个小时就是八点,八点钟就会开堂审赵文墨,唉,现在心里还没有什么底帮赵文墨。怎么办呢?古小东光着身子坐在炕上,看着那扇门发呆。

这古代的门和现代的门不一样,倘若是富贵人家的房门,都是用千年古木,一块大板子直接打造而成,中间没有任何拼缝,所以看起来无比地豪华气派。而穷人家的门呢,都是一块一块的小板子打造的,有的人家就连锁头也没有。虽然都说是康乾盛世,那只是官员们互相吹捧,真正到了下面,那穷人依然是无计其数。赶上灾荒之年,更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而这县衙里面为了注重门面,自然厢房工人住的地方的门也不可能用一块一块的木板拼接而成,也不能用造价昂贵的千年古木,所以厢房都是由两块比较大的板子拼接上去的,刚巧古小东的房门中间没有拼接严实,中间还有一块比较大的缝隙。古小东透过那块缝隙望着外面发呆,看见一个紫衣的女人正向这边走来,由于只有一条缝,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那女子快步走来,突然一下推开古小东的房门,古小东就这样一丝不挂地盯着站在门口的艾薇。

“二哥,二哥,是你吗?”古小东又装成了早盲症,双手胡乱地比划着。

“喂,大早上光着屁股干什么?赶快穿衣服,我有事找你商量,还有,别跟我装你什么也看不到,小心我割了你那玩意。”

古小东整个人僵在那里,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艾薇,而是脾气火暴武功高强的沈芸。

古小东急忙套上衣服,跟随着沈芸来到了屋外。今天的沈芸穿上了一件紫色的罩衣,整个人显得更加高贵。尤其是她皱起眉头发怒的模样,平添了几分姿色。

“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沈芸说道。

“大姐有什么事请我帮忙?”古小东叫沈芸“大姐”是戏话,沈芸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古小东一愣,心想,你武功这么高强还用得着我帮你杀人?你该不会是想要害我吧?

古小东又一想,那个艾薇姑娘总是让我去告什么王爷,这个双重人格的沈芸不会也是想让我去杀王爷吧?那我还要不要我这个小命了?

“我……我武功不行啊,我怕我……”

“杀这个人不用武功,你只要帮我找到那个人就好了。”

“说来说去到底是谁啊?一大早神经兮兮地找到我让我帮你杀人。”

“是一个叫艾薇的女人。”

古小东吃了一惊,艾薇不就是你自己吗?你想让我杀了你的另外一个人格?这种事情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听说。

不过古小东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反而奇道:“这个人跟你有什么过节?为什么你非要杀她?”

“哼,这个人敢抢我的男人,凡是抢走我东西的人全部该杀!”

“啊?那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她是怎么抢走你的男人的?”

“一天晚上,当我的相公搂着我的时候竟然叫着艾薇的名字,当我得知我相公深深地爱着艾薇的时候,我就杀了这个不忠不义、不知廉耻的东西!”

“你!你杀了你的相公?”

“天下所有的负心汉都该杀!不是吗?”沈芸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古小东的眼睛,杀气弥漫在两个人的周围,仿佛倘若古小东现在说一个“不”字的话,沈芸立即就会抹了古小东的脖子。

古小东后退了两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是啊,天下的男人都该杀!”

沈芸奇道:“你为何叹气?你不也是一个男人吗?”

“是啊。唉,其实小人也有一段不寻常的经历,小人自小的青梅竹马跟一个开宝马的大款跑了。”

“那你的意思是负心的女子也该杀了?哼,你那女子真是水性杨花,区区一个宝马,我家马厩里面何止千百。如果你帮我报仇,我送给你一匹,让你夺回你的青梅竹马。”

“那个,这个……”古小东心想,根本交流不明白。

“磕磕巴巴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杀了人,那不会偿命吗?”

“如果你发誓肯帮我这个忙,我就送你这个!”沈芸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免死金牌。

古小东愕然道:“好家伙,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哼,本郡主就是贤亲王弘昼的小女儿,双双郡主!沈芸是我的汉人名字!”

我的乖乖!眼前的女子竟然是个郡主,而且是个双重人格的郡主,这还真是闻所未闻,史书上面怎么没有记载呢?哎呀!免死金牌,真的是金子的呀!

“郡主,为什么要让我帮你的忙?”

“没有办法,我追了艾薇这个小贱人千里,可是只知道她就在我的周围,却找不到她的踪迹。我父王在小月初九将要过寿,所以我必须策马赶回京城,你我相识算是有缘,你杀了那个贱人之后提着头来京城找我,我自会重重赏你,倘若你拿了金牌却杀不了那个贱人,我只有将你满门抄斩。你所有亲眷的姓名都已经在我的这个册子上,连祖坟的位置也记载在上面。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别耍花样!”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沈芸将金牌扔给了古小东,纵身一跃翻墙走了。

这,这到底叫怎么回事嘛!

古小东将金牌揣到怀里,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这个家伙还真是强势,不等人家开口就强加一个任务给人家。还有,这么火爆脾气的郡主,竟然连自己的相公也弄死了。说不定她是玩真的,可是艾薇就是她本人,我总不能将她杀了,割下她的脑袋,然后说,看,这就是艾薇。

算了,算了,我得做好准备,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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