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二当家,咱们还要在这山路上埋伏多久啊?”

夕阳西下,阴云罩空,茫茫山野间,山风凛凛,吹在脸上宛若刀割。

去青田县必经山道旁的小树林中,一个黑脸山匪抱着一个扁担,缩在狗屁袄里,吸了吸快垂到嘴唇的清鼻涕,哆里哆嗦向身边的黑地虎问道。

黑地虎抬眼看了看天色,叹气道:“还有半个时辰换班的兄弟就来了,咱们再坚持一会儿。”

身后七八个被冻得脸色泛白的山匪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二当家,你说咱们这么做有用吗?”黑脸山匪问道。

“当然有用!”黑地虎一挺胸膛,“如今咱们黑风寨恶名远扬,再无人敢去青田县,这不是很好嘛!”

“可是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啊?”黑脸山匪缩了缩脖子。

“放心!只要黑蛋打探到那些女子被关押在何处,我们就能救出那些女子!到时候就再不用怕那个花花太岁用这些女子的安危要挟咱们,咱们就上开封府告他一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顿了顿,黑地虎又是嘿嘿一乐,“那时,咱们黑风寨的兄弟们个个都是英雄救美的大英雄,保不准就有美女以身相许呢!”

黑地虎这一说,周围七八个山匪顿时都来了精神,个个抚掌叫好。

“就冲二当家这句话,咱们兄弟一定誓死为黑风寨效命!”

“到时候咱们可就是大英雄了!”

“嘿嘿嘿——”

就在几人满脸激昂之时,远处传来细碎话语和脚步声。

众人立即噤声,屏息俯身,在密林里埋伏妥当。

只见从山路远处行来一个四抬小轿,青色轿衣,四人轿夫,匆匆行来。轿旁步履匆匆跟着一名身形细瘦的小厮,一边走,一边口中叨叨不停。

“咱说白姑娘啊,听说这通向青田县的山路上山匪横行,专门爱抢样貌姣好的女子,白姑娘您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万一被这山匪看上抢了去,可就大大不妙了啊!”

听到这,埋伏在树林里的众山匪们顿时双眼一亮。

“二当家,看来坐在轿子里的那位又是一位美人!”

“弟兄们,抄家伙!”

黑地虎唰一下抽出钢刀,率领一众手下冲了出去。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美人来!”

山匪众人风风火火冲上山路,携风带雪,好不威风。

只是他们却未发现,在他们冲出树林之时,那个跟轿的小厮明显松了口气,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嘀嘀咕咕:

“哎呦咱的娘诶,这帮家伙可算出山了,这句台词咱嚷嚷了一路,嘴皮子都磨薄了——”

不过,待黑风寨众山匪冲到轿子前面之时,那小厮瞬间换上一副惊恐之状,扯开嗓门开嚎:

“啊啊啊啊!抢劫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一路飙高的嗓音震得路旁树枝上的积雪簌簌乱落,黑风寨几个山匪毫无防备,有两个被惊得身形一歪,险些没保持住队形。

那四个抬轿的轿夫,一见这阵势,立马撒丫子狂奔,不过片刻就不见了踪迹,只有最后一个身穿蓝衣的轿夫脱逃之时摔了一跤,跌倒在那小厮身边,不敢再吭一声。

那小厮哆里哆嗦挡在轿子前面,白着脸呼道:

“你们是哪里的山匪,居然敢打咱们白姑娘的主意?!”

“嘿,小子,你听清楚了,咱们就是黑风寨的英雄!”一个山匪上前得意嚷嚷道。

“黑、黑风寨?!”那小厮一双细眼赫然绷大,愣了一瞬,突然蹲地抱头,扯开嗓门惊呼:“是黑风寨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黑地虎对小厮的惊惧表现万分满意,示意跟在身边的黑脸山匪上前,命令道:“上去看看那轿子的姑娘样貌如何?”

“是!二当家!”黑脸山匪两步上前,正要掀开轿帘,却见那轿帘轻轻一动,一人掀帘低头走出了轿子。

山风混着残雪,扬起如瀑黑发,卷起无暇白裙。

那女子的样貌展现在黑风寨众人面前:

雪肌玉颈,冰雕玉琢,倾城色,国色天香,暂抬眸,万人断肠。

黑风寨众人瞬时傻眼。

众山匪手中的锄头、耙子、扁担踢里哐啷掉了一地,这个口水横流,那个鼻涕乱掉,就差没大小便失禁了。

黑风寨众人惊艳当场,无知无觉,却是没发现那白衣女子额角渐渐浮出一个十字青筋,

“啊啊,白姑娘,小心啊啊!”

刚刚还蹲地缩头的小厮突然冒了出来,拽着白衣女子的衣服又是鼻涕又是眼泪,不仅把那位白姑娘额角的十字青筋给吼没了,还把一众傻住的山匪们给吼醒了。

“二、二当家……”

回过神的众山匪都齐刷刷望向黑地虎。

黑地虎直勾勾望着那位白姑娘,咽了咽口水:“老、老规矩,抢!”

“哦!”

众山匪应下,拿出绳子遮眼布慢吞吞上前,可是一看那白姑娘的桃花眼,顿时个个都脸红的好似猴屁股一般,居然都像大姑娘似的扭捏起来,谁也不好意思上前绑住这貌美如花的美人。

一旁的细眼小厮看得是眼角抽搐,躲在一旁的蓝衣轿夫更是额角乱蹦,二人不约而同开始向白姑娘打眼色。

白姑娘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这二人,眉梢一抽,竟是一扭身,又钻到了轿子里,留外面一众山匪面面相觑。

“咳、白、白姑娘这是被吓坏了啊!”那小厮抽着脸皮解释道。

一众山匪如梦初醒,七嘴八舌嚷嚷道:

“对啊对啊,这么娇弱的美人,怎么能绑呢?”

“来四个兄弟,连人带轿把这位姑娘送上黑风寨!”

说着,一帮人就涌了上来,你推我搡,争斗半天,才选出四个膀大腰圆的山匪,抬起轿子乐呵呵出发,竟是将那小厮和轿夫给落下了。

小厮细眼抽动,轿夫暗暗扶额。那轿夫望了小厮一眼,小厮立即一溜烟冲到轿子旁边,拦住众山匪,继续干嚎:“你们不能带走白姑娘!咱要和白姑娘共存亡!!”

蓝衣轿夫也垂首站到小厮身侧,不发一言。

“好了好了,把这两个绑了,一起带上!”

黑地虎下令,将二人五花大绑缀在队伍末尾被拽上了山。

只是兴高采烈的众山匪却未发现,队伍最末尾的这两位“尾巴”在被捆绑之时,脸上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以后还要劳烦先生多多协助黑风寨。”

黑天王坐在黑风寨大厅之内,朝着对面的玉面先生诚恳道。

玉面先生望着黑天王长叹一口气,摇头道:“黑天王,你此举实在是有欠考量。”

“黑风寨也是形势所迫,无奈为之。”黑天王叹息道,“为今之计,就希望黑蛋能探得——”

话音刚起,就听大厅门口传来一声吆喝。

“大哥、大哥!俺又抢了个美人回来!”

但见黑地虎带着一队小山匪风风火火走了进来,而队伍的最前面,竟是——竟是一顶四抬小轿。

“二、二弟,这是?!”黑天王惊诧。

“大哥,这轿子里的那可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啊!”黑地虎一脸兴奋呼道。

说着,就上前一步,撩起了轿帘。

“姑娘,出来吧!”

随着黑地虎的话音,轿中人垂首迈出了轿子。

纱衣无暇,青丝如缎,桃花眼眸,春水盈盈。

厅中篝火犹如被这女子吸入一双桃花眼眸之中,勾人魂魄。

黑风寨留守众山匪包括黑天王在内,都看傻了,整个黑风寨大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就在这一片静寂之中,突然传出“噗——”的一声。

但见坐在厅桌之后的玉面先生一口茶水喷出老远,好似看到了什么骇人之景,凤眼圆瞪直直盯着着那白衣女子。

众人猝然回神,一脸不解望向上座的玉面先生。

“白、白……”玉面先生一副不可置信模样,愣了愣,突然埋头,肩膀诡异颤抖不停。

“公孙先生,白某可都是为了救你啊!”

白姑娘眉梢抽动,樱口开启,冒出的声音低沉宛若男声。

黑风寨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呼啦将白衣女子团团围住,厉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森森刀刃映照下,白衣“女子”突然展颜一笑,众人只觉一股劲风从轿后旋起,一道蓝影如光似电从眼前闪过,不过眨眼间,黑天王身后竟是多了一名蓝衫男子。

身直如松,剑眉飞鬓,星眸凛寒,手中宝剑寒光凛冽横在黑天王脖颈之上——竟是那位甚不起眼的轿夫。

厅内一片死寂,众山匪都吓傻了,完全不知所措,只有黑地虎赤红双眼,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放了俺大哥,否则俺黑地虎定要将你扒皮拆骨!”

“咱才要将你们这黑风寨挫骨扬灰呢!”

一个响亮嗓音从轿子后传出,只见那细瘦小厮叉着腰走上前,绕过一脸冷笑的白衣女子,一步一顿,气势非凡,最后竟走到大厅长案之前,一双细眼瞪着桌案后的仍在垂首颤肩的玉面先生面前。

“那位先生并不是黑风寨的,你们莫要……”黑地虎顿时急了,刚喊了半句,却被那少年一个大嗓门给盖了过去。

“公孙先生啊啊啊!您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开封府上下都担心死了啊啊啊!”

但见那少年一把拽住玉面先生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

众山匪皆惊呆。

公孙先生?

开封府?!

那个玉面先生竟然是开封府的公孙先生?!!

“展大人、白五爷和咱一听说公孙先生您被这黑风寨劫走,那是心急如焚连夜启程赶来相救啊!一路上水也没顾上喝,饭也没顾上吃,当真废寝忘食如火如荼六神无主,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如今看到公孙先生一切安好,属下真是要感激上苍啊!”

金虔一抹眼泪,开口就是一串诉苦台词,巴拉巴拉……

那玉面先生慢慢抬头,轻咳两声,凤眼眯成两个月牙,看来是心情甚好:“金校尉,一路辛苦了。”又起身向用长剑逼住黑天王的蓝衫青年颔首道,“有劳展护卫了。”

“公孙先生无事便好。”展昭眉头舒展。

一半的黑风寨山匪掉了手里的家伙什儿。

“展、展大人?!”

“开封府的展大人?!”

“南侠展昭?!”

“天哪!俺终于见到活着喘气的展大人了啊!”

在各类诡异感叹喧哗声中,公孙先生扭头,望向站在大厅中央一副狰狞表情的“白衣女子”,凤眼弯了弯,满面儒雅笑意,施施然一抱拳,“想不到公孙策此次一劫竟如此劳烦白少侠,在下实在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说罢,垂首作揖,肩膀又开始莫名抖动。

“公、孙、先、生、客、气、了!”白玉堂面孔扭曲,咬牙一字一顿道。

“哐哐哐!”

余下一半黑风寨的山匪手中“兵器”全掉,貌似还有一堆玻璃心碎成了渣渣。还有几个两眼一翻直接晕倒,余下勉强能站着的也都是如丧考妣。

“天啊,这、这这美人竟然是锦毛鼠白玉堂?!”

“如此漂亮的美人,居然是个男人!”

“我不活了啊啊!”

悲戚哭叫响彻黑风寨大厅,震耳欲馈。

一片混乱之中,金虔望着一众山匪,一脸同情,白玉堂满脸黑线,即将暴走,唯有展昭不为所动,凛凛眸光直射众人:

“黑风寨抢人劫女,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

黑风寨大厅内顿时一静,下一刻,更大的哀嚎声突然暴起。

“冤枉啊!我们是为了救人啊!”

“那些抢来的姑娘我们都保护的妥妥的啊!”

“我们是好人啊!”

“大当家、二当家,我早就说这样下去不行,这不果然闯祸了吧?!”

诶?!

金虔、展昭和白玉堂顿时一怔。

“展护卫,先放了黑天王吧。”公孙先生走到展昭身侧,轻声道。

“公孙先生?!”三人惊诧。

“此事说来话长——”公孙先生捻须长叹一口气,扫视黑风寨众人,摇头道,“黑风寨——只是想帮人罢了……”

哈?!

展昭星眸圆瞪,白玉堂桃花眼绷圆,金虔细眼变作葡萄。

强抢民女的山贼其实是为了助人为乐,这是什么神展开啊?!

“青田县的花花太岁?!”和展昭、公孙先生、白玉堂、黑天王和黑地虎围坐在黑风寨的大厅里的金虔,边吃着黑风寨二当家黑地虎亲手烹制的烤肉,边发表感想,“听名字就不像好人啊!”

“当然不是好人!”黑地虎接口道,“那就是个强抢民女的恶霸!自从他两个月前来到青田县,强抢了镇里十多个黄花闺女,真是禽兽不如!”

“百姓没有报官吗?”白玉堂问道。

“报官也没用!听说这花花太岁是朝中一位高官的远亲,县令巴结他还来不及呢,不但不敢治他的罪,还暗里帮这花花太岁隐瞒罪行。就连那些想要去开封府上告的百姓,都被县令给抓起来了!”

“岂有此理!”展昭脸色一沉。

“那这和你们黑风寨又有何干系?”金虔问道。

“我兄弟二人原本乃是青田县的普通百姓,自幼学了些粗浅武艺。”黑天王叹了口气道,“实在看不下去这花花太岁的所作所为,所以就召集了一帮兄弟,与青田县的百姓里应外合,暗里地将各家的姑娘偷偷运上山,对外就称我们是黑风寨的山匪,强抢民女,而实际上却是将那些女子藏在山上,以免遭花花太岁的毒手。”

“原来是这样——”白玉堂点点头,“黑风寨强抢来往过路的女子上山难道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女子?”

“正是如此!”黑地虎一拍大腿道,“那花花太岁在青田县里找不到姑娘,就把主意打到了过路的女子身上。我们兄弟们怎么眼睁睁看着那些姑娘被害,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都抢上山,再告知她们缘由,让她们绕路而行。”

“如此说来,是我等错怪黑风寨的兄弟们了。”展昭一脸歉意,抱拳道。

“慢着慢着!”金虔探了探脖子,一脸不解道,“那你们绑架公孙先生作甚?莫不是那花花太岁还喜好儒雅先生这一口?”

一句话说完,众人都用一种诡异眼光望着金虔。

“金校尉……”展昭额冒黑线。

“小金子……”白玉堂口中啧啧有声。

“金校尉——”公孙先生凤眼带笑,慢悠悠道,“果然心思敏捷啊!”

黑天王与黑地虎背后一个激灵,分明看到金虔嗖得一下缩起了脖子。

“咱乱说的,乱说的!”

公孙先生扫了金虔一眼,眸光又移向众人,道:“黑风寨欲救出被花花太岁强抢关押的女子,派了多位内应前去打探关押女子的地点,无奈最后只剩下一个卖身为奴名为黑蛋的少年平安留在花花太岁府中。只是——”顿了顿,又道,“那黑蛋识字不多,冒险传出的信函颇为难认,寻遍青田县所有先生都无法识别,所以黑风寨才屡次下山绑架过路的教书先生,希望能看懂信函。”

“竟是这种原因……”金虔扶额。

黑天王长叹一口气,一脸歉意道:

“我们半月来抢了十多个教书先生上山,唯有公孙先生能识得黑蛋的信,所以才——唉!若是早知是开封府的公孙先生,我们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动先生半根头发啊!”

“不、你们抢的好。”公孙先生却是微微一笑道。

“诶?”黑天王和黑地虎同时一愣。

白玉堂嘿嘿一笑:“若不是你们绑架了公孙先生,白五爷我、开封府臭猫还有小金子又怎会来到此处?”

黑天王和黑地虎更加不解。

“二位放心,我等既然得知此事,定要还青田县百姓一个公道,将那花花太岁绳之于法!”展昭声音掷地有声。

“没错没错!那花花太岁——”金虔眯起细眼,“他如今可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黑天王和黑地虎顿时喜出望外,忙起身抱拳高声道谢:“多谢!多谢诸位!”

公孙先生示意二人坐下,顿了顿又道:“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查明花花太岁关押女子的地点,搜集认证,人赃并获,方能治那花花太岁的罪!”

“公孙先生所言甚是。”展昭点头道,“不若我等先想法联系那位黑蛋小兄弟……”

“原本在下也是如此打算!”公孙先生却是一摆手,“但今日在下见到一人之后,想到了一个妙计。”

“什么妙计?”黑天王和黑地虎急声问道。

公孙先生捻须一笑,凤眼弯弯,目光轻转,移向了一人。

众人目光同时跟着移动,最后定在一人身上,顿时恍然大悟,不由连连点头。

“妙计啊妙计!”

“喂喂!”白玉堂眉角乱跳,恶狠狠叫道,“你们都盯着五爷我作甚?!”

“五爷啊,所谓送佛送到西,你不如再小小牺牲一下下色相——”

“小金子!你给我闭嘴!”

“白大侠,青田县就靠你了啊啊!”

“你们两个黑胖子,别对着我抹鼻涕!”

“白兄……”

“臭猫,你敢再说一个字试试?!”

“白少侠,在下——”

“公孙先生的面子也不行!”

“白五爷……”

“白大侠……”

“白兄……”

“白少侠……”

“白五爷我誓死不从!!”

锦毛鼠白玉堂再次展示了他名动江湖“鼠吼功”的惊人威力,震塌了黑风寨大厅屋顶上的陈年污垢。

花花太岁最近很烦闷。

自从出了个黑风寨,这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

青田县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被黑风寨抢走了,路过青田县的大姑娘小媳妇也被黑风寨抢走了,如今这青田县,除了四岁以下的女娃和七十岁以上的老太太之外,连只年轻的母鸡都看不到,这简直让花花太岁度日如年。

清早起床,花花太岁先去探望了自己收藏的十三个美女,依然是老样子,不吃不喝,蓬头垢面,和她们初来之时判若两人。看着就闹心,所以,花花太岁决定外出散心。

一炷香后,花花太岁简直要为自己今天的英明决定拍手叫好!

就在许久没有见到雌性生物的青田县街道之上,花花太岁居然见到了久违的美女。

看那腰身,瞧那眉眼,再瞅瞅那小嘴,哎呦呦,简直是让人心痒难耐啊!

当然,毫无犹豫的,花花太岁一展手里的扇子,就喜滋滋迎了上去。

“这位美人,不知小生是否有幸请美人去寒舍小坐啊?”

随在白玉堂身侧佯装逛街的金虔,刚逛了两家小店,就听闻一个急不可耐的声音从街尾传来。

“这位美人,不知小生是否有幸请美人去寒舍小坐啊?”

率领身后十余位家丁一阵风似的冲到白玉堂和自己面前的,是一位一身锦缎、脸大肚圆的公子,看年纪不过三十五六,眼小唇厚、油头粉面,看起来颇为……嗯,油腻腻的。

此时,这位公子眼中正闪烁着仿若见到肥肉的饿狼般的目光。

金虔眼角一瞄远远跟在身后的展昭、公孙先生、黑天王、黑地虎一行,但见黑地虎使劲儿点了点头,显然,眼前这位油腻腻的公子就是那位臭名远播的花花太岁了。

再看白玉堂,桃花眼含煞,面色黑青,眼瞅就要将倾城美女的面容暴走成凶鬼恶煞。

啧,果然还是要发挥咱的高超演技来弥补啊。

金虔暗叹一口气,一窜身挡到白玉堂身前,怒目而视喝道:“这位公子,你想做什么?!”

“嘿嘿嘿,不做什么!”花花太岁摇着扇子笑得一脸□□,“就是想请美女去寒舍赏雪品茶。”

“你休想!”金虔一挺摇杆,“只要有咱在,你休想动……”

话未说完,就听花花太岁突然一声高喝: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美人请回去?!”

“是,公子!”

只见那一众家丁呼啦一下涌了上来,将白玉堂和金虔围住,其中一人从身后抽出一个物件,在空中甩了两下,竟是一个麻袋。

“你们想干什么?救命啊!救——”

金虔尽职尽着扮演着护住心切的小厮角色,吊着嗓子高叫,突然,眼前一黑,下一刻,自己竟是被什么东西罩住,然后就觉脚下一空,浑身一紧,竟是不能动了。

诶?!

怎么回事儿?!

怎么把咱给罩住了?!

难道这些家丁眼花手抖抓错认了?!

一片黑暗中,就听那花花太岁洋洋得意道:

“嘿嘿,就算小美人你女扮男装,也难逃咱花花太岁阅女无数的晶晶火眼!给我抬回去!”

靠!这个花花太岁居然能看破咱的性别?!难道这是资深花花公子的隐藏技能!

可没等抬着自己的家丁走上两步,金虔只觉一股刺骨寒气铺天盖地袭来,紧接着,就听麻袋外花花太岁一声嚎叫,紧接着,扑通声声响成一片,最后,自己被人放回地面,头顶的麻袋被人拽下。

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展昭俊朗面容和白玉堂绝色容颜,只是此时二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小金子,你没事吧?”白玉堂狠狠跺了跺脚,金虔顺着望去,只见白玉堂的一双“玉足”正踏在花花太岁的肥肚子上,这两脚,顿时将花花太岁踹得直翻白眼。

“金虔,”展昭手指探到金虔颊边,顿了顿,又收了回去,“没事就好。”

金虔扫视一圈,但见那些家丁早已晕倒一片,以各种造型扑倒在街,黑天王和黑地虎站在一旁,一个眼睛瞪得似铜铃,一个嘴张得像西瓜,完全傻掉。

公孙先生望了一眼白玉堂,又望了一眼展昭,扶额不语。

“呃……”一滴冷汗从金虔脑门滑下,“那个……不是说要派人卧底,找到那些女子的藏身之处……”

“谁知道这花花太岁抽了什么风,竟敢抓小金子你——”白玉堂目光飘移,“五爷我一时没忍住……臭猫!你别在那装闷葫芦!刚刚你出手比我还快,你说现在怎么办?!”

展昭垂眸,干咳一声,继续沉默。

“……”金虔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要不,咱们试试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公孙先生轻叹一口气问道。

“譬如说——”金虔挠了挠头皮,细眼滴溜溜一转,从怀里摸索出一个黑黝黝的药丸子,“咱这里有一颗‘断子绝孙自宫丹’,吃了之后,若是没有解药,这一辈子都不能……咳……那个,不若请这位花花太岁服下,然后——嘿嘿嘿!”

此言一出,在场数位男性同志顿时脸色大变。

黑天王和黑地虎同时倒退数步,看着金虔的目光好像在看地狱阎罗。

白玉堂脸皮一抽紧似一抽:“小、金、子!”

“金虔!”展昭俊脸沉得堪比黑锅底,“成何体统?!”

“咳咳咳……”公孙先生一阵剧咳,半晌,才给出建议,“如此,倒也是个办法。”

话音未落,就听白玉堂脚下的花花太岁剧烈一颤,飚开嗓门开始嚎哭:

“大侠、大侠!我什么的都招了!都招了!千万手下留情啊,我家里九代单传,就我一个男丁,千万别让我吃那什么断子绝孙丹啊啊啊啊!”

整条街道上,都回荡着花花太岁的狼嚎叫声。

“这不就成了?!”金虔一拍胸脯,得意道。

周遭众位男性同志满头黑线,唯有公孙先生儒颜带笑,捻须点头。

初春时分,风暖草青,碧玉装柳,百花抽蕊。青田县百姓奔走相告一个令人激动万分的消息。

开封府包大人驾临青田县,将为害一方的花花太岁及其帮凶县令一并治罪,并对临时组建的黑风寨助人集见义之勇为拔刀相助的义举进行了表扬和嘉奖。

事后,有人曾问起前黑风寨大当家黑天王,能一举扳倒花花太岁的秘诀何在?

当时,黑天王抬头仰望晴空,一脸怀念道:“那就要从咱们黑风寨绑架了开封府的公孙先生开始说起了……”

事后,这段黑风寨大当家回忆录的内容不胫而走,在江湖上洋洋洒洒传播一时,几经周折,待这个故事再次传到公孙先生耳中时,已经演变为以下版本:

开封府智囊师爷公孙先生,智勇双全,大智近妖,仅凭一己之力,将黑风寨一众穷凶极恶的山匪一一降服,收为小弟。嗟夫!可敬呼?!可怕呼?!

听到这条传闻的公孙先生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置评,继续埋头批复公文大业,顺便聆听窗外某四品护卫、某从六品校尉以及某只白耗子例行的斗嘴戏码。

“我说小金子,我真就想不明白了,五爷我扮的女子,那绝对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可那花花太岁怎就看上你了?还说小金子你是什么女扮男装?!”白玉堂摇着扇子,上下将金虔一番打量,满面不解。

“五爷所言甚是,咱也觉得——那花花太岁的眼睛真是太毒了……”金虔一脸赞同道。

“咳!”一旁展昭干咳一声。

“额!咱的意思是,那花花太岁的眼睛根本就是留着喘气的,啥用都没有!按理来说,他应该一看见五爷您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就立即色心大起雄心大壮将五爷绑回家中……”金虔忙补言道。

“小金子!”白玉堂呲牙。

“咳咳!”展昭干咳两声,望向金虔,顿了顿,“金校尉,你身形消瘦,平日里又多不注意身姿言行,被人误认为女扮男装也不稀奇。”

“猫儿,我看你眼睛才是留着喘气的!”白玉堂一脸鄙夷看着展昭,“小金子从头到脚哪里像女人了?”

“呃……”金虔挠头。

“……”展昭垂眼。

“不过猫儿说得也对,小金子你平日里总是弯腰驼背、萎靡不振的,实在是没有气势!”白玉堂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一拍手道,“小金子,你应该像五爷这般——”说着,唰一下展开扇子,随手一摇,“抬头挺胸,英姿勃发,方能尽显男儿本色!”

春光明媚,白玉堂一身雪衣飒飒扬舞,桃花眼眸春水悠悠,宛若画中之仙,好不惑人。

是尽显妖孽本色吧!

金虔暗自吐槽。

“金虔!”展昭满头黑线,上前一步,“莫要听白兄乱说。”

“什么乱说?五爷我这是为了小金子好!”白玉堂一巴掌拍在金虔后背上,“听我的,抬头、挺胸!”

“额!”金虔被白玉堂一耗子爪拍的腰板一挺,还真做出一个抬头挺胸的姿势,只是这“胸”刚好挺到了站在身前展昭面前,差一点就要贴在展昭身上。

“!”

展昭倒倒吸凉气,好似受了惊的猫儿一般,噌一下跳出老远,一双耳朵腾得一下染上绯红,一脸怒意瞪向白玉堂:“白玉堂!”

“啊?”白玉堂不耐烦扭头看向展昭,顿时一愣。

阳光洒金,蓝衣青年如玉俊颜飘上一抹红晕,胜似朝霞,一双猫耳朵,红颤透明,当真是令人怦然心动。

白玉堂双眸不自在飘移:“干、干嘛?”

“展某的下属,展某自会教导,不劳白兄费神!”

“我偏爱管!”

“白玉堂!”

“臭猫!”

这边,翩翩白衣侠客俊容飘红,那边,蓝衣护卫双耳如绯,你瞪一眼,我飞一眸,当真是——当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两只红杏出墙来。

金虔一双眸子在二人身上走了几个来回,唇角勾起诡异弧度,背后黑雾嗖嗖翻腾:“嘿嘿——”

一猫一鼠若有所感,同时怒目瞪向金虔。

“小金子!”

“金虔!”

“诶?”金虔瞬间换上纯良表情,抬首望天,但见万里晴空,白云朵朵,一对大雁翔飞掠过天际,不由啧啧赞道,“春天,真是个好季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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