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总认为,共产党未除,蒋介石不会很快铲除他……谁想政治风云突变,蒋介石杀心已动,决定兔未死,欲烹狗。

毛人凤道:“我这次来正是要向你密报校长采取行动的事。据内线密报,近段时间校长召集三陈(陈立夫、陈果夫、陈诚)及他的五人小组,频频开会,研究讨论取销军统组织的事。”

戴笠吓了一跳,站起来又坐下去道:“什么,取消军统,你有没有听错?”

毛人凤道:“没有。可能就你忙着肃奸,没有细心问过这事,其实,国共谈判时,校长和毛泽东就签了一个《双十协定》,毛泽东把取消特务组织做为一个谈判条件,搬到了桌子上来了。”

戴笠说:“这没什么,说明共产党很怕我,校长不会那么蠢就轻意答应他。”

毛人凤道:“可是这回你猜错了,校长不仅在协议上签了字,还组织三陈、李士珍、宣铁吾等人开会讨论研究如何撤销。”

戴笠喃喃道:“不会这么快吧,怎会这么快呢?军统说撤销就可以撤销么?”

毛人凤道:“校长早就有此意,这次总算让他有了机会和借口。”

戴笠从沙发上站起,又开始在厅里踱来踱去,口里不停地说着话,像是跟毛人凤说话,也像自言自语:“校长,你会这样待我?这些年我一片忠心,非常诚恳,好容易把军统建成这样子,现在你借口共产党反对,要取消,我将来又靠什么在这块土地上站立?”

戴笠越想越绝望,步子也越踱越快,突然在毛人凤面前站住,道:“善徐,这消息军统局里还有多少人知道?”

毛人凤道:“将级以上的大特务清楚。”

戴笠使劲搓手,摇头,道:“这不好,他影响情绪、动摇军心。你马上回去想办法安慰他们,说不管情况怎么样,我会有办法的。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准备马上去青岛和柯克见面,让美国尽快派军舰来,支持我当海军司令。校长要撤销军统,我想再快也得有个过程,如果在这个过程之前把海军抓到手,等于这一劫也就过去了。你快走,不要再拖延时间,现在还有晚班飞机,我打个电话命令机场飞机迟一点起飞,等你上机,我明天也去青海,两人分头行动。”

送走毛人凤,戴笠匆匆忙忙对黄天迈道:“你给青岛第七舰队司令部打个长途,通知柯克上将,说明天我去和他会晤。”

黄天迈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报告戴先生,这几天委员长偕夫人已飞抵北平。”

戴笠一愣,道:“来干什么?”

黄天迈道:“说是来华北地区视察,一方面检查接收肃反情况;另外还准备布置邯郸战役区的反共计划。如果你先通知柯克上将,万一明天委员长要来——”

戴笠苦着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话分两头,自从蒋介石和宋美龄密谋决定除去戴笠以后,这消息一直没有走漏,就是三陈、孔祥熙、李士珍等人,亦无法察觉蒋似是而非的意图。甚至连蒋经国也蒙在鼓里。

近段时间,来告戴笠状的一拨又一拨,蒋介石出人意外地替他辩解。

蒋介石对宋美龄道:“这样才好,等哪天戴笠一死,别人才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宋美龄道:“弄得那么神秘兮兮的干嘛?找个借口杀掉不是省事得多?”

蒋介石说:“夫人就是女人见识了,我虽然有权杀戴笠,但个中的厉害你想过没有?”

宋美龄道:“你那一套我听不懂,玩政治要那么复杂干嘛?”

蒋介石耐着性子道:“听不懂我解释给你听。比如,现在我要杀戴笠,只找出一条罪状,加以夸大、渲染,然后治罪杀他,这样确实不难。问题是杀了以后结果会怎样呢?我手下这么多人,都知道戴笠为我立下过汗马功劳,我嫌弃了想杀就杀,难道他们不会联想到自己?我岂不失去了民心?”

宋美龄道:“我头痛了,从37年10月那次在上海慰问翻车以后,我的头就有了问题,我不管你想什么弯弯绕绕的计策,如果不快点把戴笠杀掉,我的头肯定会痛出大毛病。你不知道令俊三天两头问我戴笠死了没有?”

蒋介石皱眉道:“我们杀戴笠,是为了国家和革命的利益,跟令俊有什么关系?这太可笑了。”

宋美龄道:“不瞒大令你,现在朝野中愿意戴笠死的起码借了百分之九十九,下面议论,说唯一不想让他死的就你一个。”

蒋介石得意道:“这说明我的准备工作做得好极了,你放心,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宋美龄不悦道:“尽快,尽快,尽快到什么时候?”

宋美龄跺着脚出去后,蒋介石顺手给陈果夫拨了电话。

此时,国共和谈刚刚结束,并签订了“双十协定”,上面有一条就是“取消特务组织。”

一会陈果夫到了,进门就问主席,“有何吩咐?”

蒋介石盯了陈果夫半晌,道:“坐。”

陈果夫坐下,屁股在沙发上动了几下,寻找最适于自己的坐姿。

蒋介石待陈果夫坐定,咳咳两声,道:“你很恨戴笠么?”

陈果夫冷不防他的老友会问出这句话来,目瞪口呆了好一阵,才道:“绝对没这事,主席,我怎么会去恨戴主任?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么?不过戴主任在很多做法上不怎么——”陈果夫边说边看蒋介石的脸色。

蒋介石十分不悦,道:“你恨雨农还不肯承认,很不好,这有什么呢?你上次不是说马志超每逢提到戴笠的名字,马上来个立正?你不是还说过民国三十一年秋,他在安徽文德黄岭给忠义军训话,说美国只相信他,一切新武器都只送他,不送给我?”

陈果夫抹了一把汗,轻松多了,道:“是的,所以最近自从梅乐斯走后,他又和第七舰队司令官柯克上将勾搭上了,说是美国要送很多军舰,支持他当海军司令。”

蒋介石说:“这个我清楚,美国人已经和我谈了,自太平洋战争后,我国一艘军舰也没有,美国人主动提出给几十艘,条件就是让戴笠出任司令。”

陈果夫来劲了,道:“可不是,我上次说的没错吧?他明明是想一脚踢开主席,投靠美国,等条件成熟了,再掉过枪口和你作对,主席,当心呀,要抓紧时间防患,现在他手下的军队杂七杂八加在一起有二、三万之多了!”

蒋介石说:“这个我清楚,我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

陈果夫喜道:“你采取制裁他的行动了?”

蒋介石说:“是的,这次毛泽东来重庆和我谈判,其中有个条件是撤消特务组织,我答应了,过两天还要专就这事开会研究,届时也让你参加。”

陈果夫显出极为难的样子,道:“万一他不肯怎么办?说不定他会抓紧时间和美国人勾结。”

蒋介石说:“所以我才开会研究嘛,让大家拿出具体行动方案来,现在戴笠刚好不在家,去平津主持肃奸工作去了。等有了具体方案,今年底我要去华北地区视察,顺便向他透透风,试他的态度。”

陈果夫道:“戴雨农我非常了解他,他当然会用很多办法对付的。”

蒋介石把身子倾过去:“照你的办法……”

陈果夫小心地瞅着四周,见还有一条门,又走过去掩了,这才小声道:“主席,解决戴笠的问题,只有一个办法——”说着用手式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蒋介石听罢,连连摆手道:“不不不,雨农不管他现在怎么样,以前确实替我立过汗马功劳的,如果我这样待他,其他大臣——包括你在内,谁还肯定心替我效命?”

陈果夫撇撇嘴道:“主席,你也太温情主义了,如今跟过去不同了嘛,过去他要依靠你,当然尽心尽意干,现在他翅膀硬了,要和你作对,你就得采取果断措施,不然,别的大臣也会学戴笠的样子,那时候,国家就不成样子哪!”

蒋介石故作为难道:“话虽这般说,可别人都不知内情呀,我做得那么保密,连你我都瞒住了,一旦我杀了戴笠,大臣们都只说我的不是,会认为跟着我干危险。”

陈果夫眼睛滴溜一转,然后附着蒋介石耳朵道:“这个不难,既然他是专干这个的,你也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暗地里把他——陈果夫又做了个杀的手式。”

蒋介石故意惊得从沙发上弹起。

陈果夫是了解蒋介石心理的,又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杀他,我会替你想办法。”

蒋介石这回果然把嘴凑近来,压低声音道:“这事千万保密,绝不可走露风声。”

陈果夫一喜,心下道:什么叫婊子装正经,这才是呢。嘴上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蒋介石这下露出笑脸,过了一会,又道:“还有一事我不放心。”

陈果夫以为蒋介石反悔,条件反射急问道:“拿一事?”

蒋介石说:“这事连你老婆、我的夫人都不许知道。我就怕你晚上把持不住。”

陈果夫嘻嘻笑道:“我才不呢,她没夫人那么有能耐,我倒是担心主席你——”

将介石不悦道:“我们老夫老妻了,晚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的,我是说你!”

陈果夫见蒋介石一脸严肃,认真道:“主席尽管放心,我比你要自由,不曾受到道德准则和舆论的监视,一贯对自家的黄脸婆根本没兴趣,就算再漂亮的性伙伴也不会超过10次新鲜和刺激,所以——”

蒋介石绷着脸道:“休要在这里讲下流话,我们是在谈国家大事,国家大事,你懂嘛!”

陈果夫一肚子不高兴,本想能如此这般说下去,恢复当年在上海逛窑子时的亲密无间,可如今人家已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不屑谈论这些男盗女娼的事。

两人沉没了片刻,蒋介石说:“你先说说如何暗杀戴笠我听听。”

陈果夫搔着头:“这个,这个么……”原来他还不曾认真去想,因为,他没估计到蒋介石会如此快地答应。

陈果夫吱唔了半天,道:“当然是派我们CC系的干部去杀。”

蒋介石失望地舒了口气,道:“得了罢,你CC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天下的行动高手、杀人魔头全被戴笠搜集到军统去了!”

陈果夫搔头皮,不好意思地坦白:“我还没有具体研究,回去和立夫——”

蒋介石瞪大眼睛怒道:“咄咄!我才要你保守秘密,还没出我的门,你就打算告诉立夫。警告你,若要走露风声我就要你的命!”陈果夫自知失言,吐着舌头连连道:“是是是!”

蒋介石又长叹一口气,接着眼睛滴溜溜转动,自言道:“杀人有三路之分:地上、水里、天顶,年先想升秒年个,看从何处着手最合适。”

陈果夫这下冷静了,道:“不管从哪路下手最重要一条是要打入他的身边。”

蒋介石轻轻讥长道:“你这个屁还放得有点靠腿。说,打入身边然后怎样?”

陈果夫得到表扬,来劲了,道:“只要打入他身边了,这就等于成功了一半,然后,这个人无论是从食物里下毒、或路上制造车祸,都可以轻而易举——”

蒋介石一脸冷峻道:“不许你随便请一个对手,何况他是大名鼎鼎的杀人魔王戴笠。

王亚樵、史良才、张啸林等许许多多英雄好汉都死在他的刀下,你CC系算个什么了?凭他的精明、警觉和狡猾,天下又有几个是他的对手?你先去打听一下,看这家伙现在还需要些什么,身边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深夜来!明白了没有?”陈果夫走了两步,蒋介石又道:“还有,哪天深夜来,先要通知我,不然我就睡觉了。”

陈果夫道:“全记住了,还有什么没有?”

蒋介石挥挥手道:“没有了,下去罢!”

一会,宋美龄回来,道:“大令,刚才好像果夫来过?是不是关于制裁戴笠的事?”

蒋介石说:“是的,当然也不全是,还谈了当前国内存在的许多问题。其中最主要是关于执行《双十协定》上的规定,撤消军统局。”

宋美龄道:“制裁的问题谈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谈妥了?”

蒋介石说:“哪有这么简单,陈果夫是个孬种,一谈制裁戴笠就吓得浑身发抖,不敢答应,你别催了,让我想想再说。”

宋美龄嘟着嘴,生气似的走进室内,一会又回来披着身上的狐皮袍道:“大令,这件衣服很好,在哪里弄的?”

蒋介石说:“是上海盛老三姨太太穿过的,后被戴笠搞到手,被我要回来了。”

宋美龄道:“再给弄一件,我想送给罗斯福夫人埃莉诺,埃莉诺跟我可好了,让他在美国多多活动,替我们争取更多的枪炮弹药和美元支援。”

蒋介石说:“全世界就这一件,要舍得你就送她罢,我没意见。”

宋美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扭屁

股走开了。

几日后的一个深夜,陈果夫入报。

两个人坐在书房里门窗紧闭,将介石捺不住先问道:“我吩咐你的事有着落了?”

陈果夫叹道:“没有。戴笠太精明了,我本来想收买他身边的王鲁翘、贾金南,可这些人不时被戴笠打得头破血流,但是对他还是忠心耿耿,可见戴笠恩威并举的手段怎是了得;我又想从厨子、服务员着手,谁知戴笠这一招比主席你还周密——全用了他们江山县的老乡。唉,这个戴笠比鼠还精。”

蒋介石不悦道:“那你寅夜入报什么?”说着,呵欠连连,想睡觉去。

陈果夫急了,忙道:“不过还是有隙可乘的,听人说,他不太满意替他驾驶专机的那个驾驶员。”

蒋介石立时倦意全消,眉毛一扬道:“很好阿!”

陈果夫愁眉苦脸道:“不过这个漏洞并不大,你又不便在这时,硬塞给他一个驾驶员。”

蒋介石不悦道:“你这一阵怎么老是畏首畏尾?今年你们在东北干掉张莘夫,那股勇气是从哪儿来的?”蒋介石冷笑道:“你真会耍弹弓,一石二鸟,既可以让苏联阻挠我方接收东北,又可以让张岳军他们挨了一棒。老实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打了苏联一下的份上,我是不依的!你们干张莘夫有办法,对戴雨农便没主意;你不弄清楚,张莘夫不让你涉足东北实业,戴笠却可以让你在全国都立不住脚吗?”

这番话连骂带激,陈果夫毫无退缩余地,硬着头皮想了一阵,拍拍后脑勺道:“好罢,我拼着这条老命吧。”

蒋介石把这位老友端详了一阵,笑道:“你满面红光,印堂发亮,做什么事都可以,你放心好了,一定成功。”突地后退一步,低沉地说:“我问你,你们搞了那么多年的学校,难道就留美的学生中,没有一个是你学生吗?没有一个受你接济,可以供你驱使的吗?”

陈果夫弓着腰一拍手掌道:“有啊!有一个留美学生是学飞机驾驶的,不但他的一切费用由我们供给,他们在国内的家眷生活费用,也由我们供给。我们是想在他毕业回归以后,……”

蒋介石急问:“在哪儿?”

“大概快回来了,说不定已在途中。”

“你说戴笠不满意他的飞机驾驶员,是为什么?”

“这个,”陈果夫一顿,“听说不满意他的年龄和相貌,年纪比较大一些,跟他开专机已经好多年了。”

蒋介石吟道:“现在,只剩下两个问题了。第一个,用什么办法把这个留美学生放在戴笠身边,一切要十分自然,千万不可勉强、露出破绽;第二个,这个人是死士,他肯吗?这是同归于尽的做法,你得好好布置,一点风声都不能透露!”

陈果夫边听边点头。

“还有,”蒋介石说:“从现在开始,那个会驾驶飞机的留学生你要加倍的对他好,吃的、喝的,对他家里人的后事要处理妥当,到了一定时候,你可一次性给他一笔够他全家生活一辈子的钱,设法让他接受,懂么?”

陈果夫道:“我懂。”

“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当年荆柯刺秦王就是这样,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情壮志。当他接受以后,可以多给他看一些侠士的书,讲一些这类故事给他听。”

陈果夫道:“这个不必,他读过《史记》还有《离骚》,其中,他最欣赏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原’,每去一个地方都要贴于壁上,做为自己的座右铭。我只要向他言明戴笠是民族的败类、是为人民所不耻的狗屎堆,保证他会万死不辞。”

蒋介石说:“嗯,不错,我们就是需要这样的热血青年。”陈果夫又道:“还有一事,我要提醒主席,你越是要临近制裁他,就越要表现镇静,不要让他有所察觉。最好你抓住他一点什么,大做文章,宣泄对他的不满,这样可以麻痹他的警惕。”

蒋介石说:“这个不用你提醒,前些天我去了遭北平,杜建时从天津赶来找我,力陈曹汝在北平沦陷期间未任伪政权的正面官员,不能负正面责任,结果被戴笠关押,要求释放,我借着这一点把戴笠狠狠剋了一顿,估计现在还不会舒服。”

陈果夫道:“只要主席这里做好了,我那边好办,好了,我不打搅了,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蒋介石说:“没有了。明天我就要撤消军统的事开个碰头会,你也来参加,”言毕,哈欠连连,断断续续道:“那个留学生的事有消息及时汇报,报,阿吃——”

次日,蒋介石在山东官邸召集郑介民、唐纵、李士珍、三陈一起研究关于执行《双十协定》中取消特务组织事宜。

蒋介石故意装成心情沉重的样子,道:“我很痛心,军统局自成立以来,无论在抗日还是反共方面,都做出了成绩,现在如果一旦取消——”说着停顿下来,眼睛滴溜扫视全场。

陈诚听到此处,首先站起来,正欲说,蒋介石挥手止住,道:“共产党恨军统倒也罢了,说明怕他,可我万万想不通的是,在我们内部也有不少人恨它,这些天我的耳朵起茧啦,一个接一个告戴科长。我不要听,今天在会上谁也不要说军统和戴笠的坏话。我们只讨论如何想个办法把军统保留下来。”

蒋介石说毕,众人面面相觑,陈诚终于忍不住,又一次站起来道:“报告委员长,今天不管你高不高兴,有一句话我是非说不可的。到底您留下军统和戴笠这号人有何用处?”

蒋介石一时口结,答不上来。

陈诚趁势道:“这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十几支忠义救国军和一大批杂牌军队,除了向政府要钱要粮,对老百姓敲诈勒索有能耐,真正上战场还不如一个团的实力。这号人怎么讨人喜欢?谁不恨之入骨?还有,军统局本部那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凶残狠毒,动不动就暗杀、绑架、用刑,这又算什么,不知委员长注意到没有:凡军统局里的人,没一个是好的,几乎将普天下的渣子全搜集到一块!”

“共产党恨他先撇到一边不说,朝野内外,全国上下,有谁觉得军统有丁点好处?”

陈诚还没说完,李士珍也站起来,道:“报告委员长,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军统之所以这样,罪魁祸首还是戴笠。社会上如今流传一句话,说是如果按罪治罪的话,戴笠至少该枪毙一千次!”

李士珍尚未说完,陈果夫也站了起来,道:“主席,既然大家的意见一致,何不趁此机会将什么忠义救国军缴了械,把军统解散?”

眼见一个个群情激昂,只剩下唐纵、郑介民没站起来说话了,蒋介石火了,指着桌子骂道:“放肆,还成不成体统?!我说的是如何想办法把军统保留下来,不是要你们骂戴笠!陈长官、李士珍骂戴笠倒也罢了,他们有结怨,可是,果夫兄,我想不通你也跟着起哄,你留下来,其余的人全部给我滚,我要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思想根由在作怪?”

众人被逐出门去,书房只剩下蒋介石、陈果夫两个人,蒋介石自己把门掩了,口头道:“果夫,留学生的事联系了么?”

“嗯,很好,在空中制裁在目前来说是世界上最高明的办法,不仅不会留下痕迹,而且发生在天上,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陈果夫在喉咙里咕噜了一会,鼓起勇气道:“你不是说借《双十协定》取消军统么?刚才怎么——”

蒋介石举首道:“这个我正要向你解释。原计划是那样的,昨晚你走后我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想那问题,后来终于想通,如果把军统不留情地取消,不但会引起很多军统特务的惊慌,而且统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要重建一个这样的组织实在很难。既然祸根是戴笠,只要这次除他成功了,不管是谁当家,军统这个组织不会给我带来威胁的。”

陈果夫恍然大悟,翘出大拇指道:“高高,主席这一招实在是高!”

蒋介石不无得意道:“还有,这样做戴笠不会怀疑我对他已经动了杀机,为我们的行动争取了更多的时间,懂么?”蒋介石龇牙咧嘴冲陈果夫扮鬼脸。

陈果夫双腿并立,做一个不正经的动作道:“懂了!”

蒋介石一会又严肃起来,道:“留学生的事抓紧一些,”说到此处,见宋美龄从卧室出来,故意提高声音道:“我下月中旬准备去华北视察,一方面检查接收、肃反情况,同时还得布置邯郸战役后的反共计划。”

宋美龄道:“你去北平?我也去。”

蒋介石说:“夫人身体欠佳,这次就——”

宋美龄一撇嘴道:“你不让我去肯定有鬼,戴笠在北平,我知道你这辈子反正是离不开他的。”

蒋介石说:“好好,去就去,不要说太难听的话。”

宋美龄道:“是不是心虚了?”见陈果夫龇牙咧嘴窃笑,“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人说了,年轻时大令就是你带坏的。如果以后让我发现你勾引大令,我就剥了你的皮!”

陈果夫强忍着笑,道:“不敢了,夫人。”

蒋介石见妻子和别的男人说话,内心极不舒服,干咳两声,道:“果夫,去北平之前,你给我发个电报给戴笠,令他火速回渝,讨论关于化整为零的事宜。对了,届时你先和与会者通通气,让他们像今天一样言辞尖锐地批评军统,让他清楚清楚。”

陈果夫道:“我这就去办。”

“还有,另外不可向毛人凤透风,说我不去北平,让他不敢随便离开,免得他抓紧时间和柯克发生关系。”

陈果夫道:“不过,毛人凤在不在不要重。”

蒋介石疑道:“这怎么可能?毛人凤不是代戴笠坐镇吗,他怎么可以随便离开?是不是——”

陈果夫道:“是的,我听说戴笠已经知道你对他有了猜忌,而且——”

蒋介石说:“这不足为奇,不知道才是怪事。”

陈果夫道:“我还没说完嘛。而且他还知道你成立了一个‘五人小组’专事监视他的工作……”

蒋介石惊得目瞪口呆,很久,才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陈果夫提醒道:“主席到底有没有成立这样一个小组?若有这回事,说明戴笠在中国的土地上已无孔不入,那,那我们……”他望一眼宋美龄,“那我们以后若干什么,得万分小心才是。”

蒋介石说:“没想到这戴雨农如此神通,这五人小组的事我连你也瞒着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果夫道:“是我派心腹通过盯梢毛人凤,他在无意中说出来的。”

蒋介石一会从震惊中醒来,问道:“你且说说看,毛人凤到底是为什么事急飞北平向戴笠汇报的?”

陈果夫又看了一眼宋美龄,欲说又不便说,欲知后事,且看下章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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