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北,戴笠和孙殿英结拜兄弟。孙殿英盗掘皇陵,盗得珍奇宝物无数,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无不令本来贪心的戴笠心有所动……戴笠看上了一柄乾隆墓里掘出的宝剑……

王亚樵早知道戴笠之意,头也不回道:“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有话留待日后细述,后会有期!”

戴笠掏枪就要打,胡宗南一把抓住他的手道:“雨农兄休要鲁莽,你的枪法我也晓得。”

此时,果见王亚樵身后闪出几条大汉,手持驳壳,一派杀手保镖模样。

戴笠马上咐吩沈醉道:“王亚樵和谈是假,快派人盯梢,不得有误!如有情况,立即报告!”

沈醉领命去了,胡宗南道:“雨农兄若是有心捕他,不发把条件放松,引他上钩,刚才你那三条,实在苛刻了些,王亚樵绝不会答应。他这一离去,绝对不会与你再见面。”

戴笠道:“我也是听信校长,一心招安,不曾起杀心,没想王亚樵如此难得通融,早知如此,我布下重兵,任他插翅也难飞走。”

胡宗南道:“人啦,总是事后诸葛亮。”

众人从他的去向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第二天,沈醉入报,向戴笔道:“昨晚,他化名王维新要他的亲信陈中军出面同日本领事馆交涉保险去香港。我马上告诉日本领事馆,说王维新就是王亚樵的化名。”

戴笠击掌道:“干得漂亮!日本白大川大将是他炸死的,王亚樵这回死定了!后来怎么样?”

沈醉道:“后来日本领事把陈中军找去,道:‘王亚樵轰炸白川大将,我国政府正擒拿,如能诱王亚樵登我国海轮,保你做中国驻日大使。’谁想陈中军对王亚樵忠心耿耿,不为所动,密告道:‘日本海轮万万不能乘,他们已识破你的身份,我已设法托上海华侨联合会会长许冀公同英领事交涉,已得到同意,保险去香港,保险金为10000万。’”

戴笠道:“绝对可靠。我是花重金临时收买了陈中军的下人,在帘下听得真真切切我还告诉他,我们是戴笠的部下,如发现消息是假,将满门抄斩,他还敢不说真话么?”

戴笠道:“要不惜一切代价紧盯,千万别断了线。”

沈醉道:“我已探得王亚樵乘坐的客船是×月中旬的×次货轮。”

戴笠大喜,于×月中旬亲临上海某码头座镇指挥。

×月中旬的上海港口,晴空万里,远处一望无垠,泛出点点白帆;近处各类轮船如水母般相互拥挤,大吊车伸展长臂在高处转动着装卸货物。码头上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有手执文明棍,头戴博士帽的绅士,有穿学生装的出洋学生,更多的还是普通旅客和搬运工人。

×次×号轮船的旅客都上了船,戴笠立即下令上船搜查。特务们各持王亚樵照片一张,于通舱、房舱、官舱逐一检查。

沈醉持着驳壳,令手下重点注意官舱,逐个对照相片,被检查者因不明底细,一个个诚惶诚恐。

搜查几遍,一无所获,船长催促起锚,请特务下去。沈醉一个人,从官舱来到货舱,一个特务道:“沈组长,要不要上去检查?”

沈醉探头进去只见腌脏的货舱里烟雾缭绕,堆满了货物,搬运工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横七竖八地躺在里头抽烟、说粗话……一股臭气扑鼻而来。

沈醉受不住了,手一挥,道:“走!”

轮船远去了,沈醉上岸向戴笠复述,戴笠闻说只有货舱没有细搜,连呼坏事坏事。沈醉道:“说不定王亚樵临时发现情况有异,改乘另一艘船。不然货舱那么臭,以王亚樵的身份是受不住的。”

戴笠骂道:“蠢猪,王亚樵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在棺材里和死人都睡过觉,他会怕一些臭气?我看他一定是扮成码头工人,扛货件入船底了。”

一会有位瘪三模样的人来到戴笠身边,上下打量他,然后问道:“请问哪位是戴笠先生?”

瘪三估计前面的就是了,掏出一封信道:“刚才开走的那艘船上,有位王亚樵先生,托我转一封信给戴先生,他还说戴先生长着副马脸,一口江山官话。”

戴笠接信,长叹一声,自嘲道:“上海几万军警加上我的特务处都奈何他不得,确非等闲之人,如今他脱险去了香港,如大鱼入海,到时又会兴风作浪,与我作对!”

话分两头,当戴笠在上海布置追捕王亚樵的同时,日本军在东北计划成立“满州国”,准备大举进攻山海关。

日本天皇也有一位像戴笠的一样的人物,名字叫做土肥原贤二,于进攻前先行潜入华北,在平津两地大势收罗失意的军阀政客、地痞流氓,诸如齐燮元、石友三、张敬尧之流,让这些人为日本人效劳。

为了对付日本特务,蒋介石把戴笠找去,要他在华北地区加强特务力量。此时,郑介民已从德国学成回来,戴笠对他寄予厚望,派他去华北建立特务处继上海特区的第二个大外勤组织——华北特区。郑介民任区长。

3月11日,日军在长城与中央军和东北军作战,血战50个小时,中国方面大败。日军得胜后,继续结集兵力。

蒋介石大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害怕日军发动全面进攻,于是急召戴笠,劈头盖脸道:“日本人这么凶,我们要亡国啦,我的学生没一个中用,中用的都死光了不成!现在日本人就要大举进攻,我们连他们的活动部署、兵力情况一点都不知道!”

戴笠明白蒋介石的旨意,道:“学生这就去办,保证尽快摸清日本军的底线!”

蒋介石说:“你的保证我不要听,你保证提王亚樵的人头,到了今天他的毛都不见一根。哪天拿出成果来我就信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见你!”

戴笠出得门来,挠着头自语道:“这事如何下手?以前我把精力都用在南京上海。华北地区一直都不够重视,尤其对长城前线从来就没有布置,现在华北区才刚刚组建,力量不足,郑介民又才从德国回来,对华北地区一点也不熟,这又如何是好?”

没办法,蒋介石催得急,自己要亲赴华北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手头王亚樵的追捕工作也没有眉目,只得电令郑介民,要他亲自到长城前线布置情报组织和了解战场情况。急电发出后,戴笠又想:郑介民素来怕死,胆小如鼠,他肯定不会冒险深入敌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捕风捉影地肯定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于是又去一电令催促。谁想,几天后郑介民从华北跑回来了。

后来郑介民得到第一份电令,电令上明文规定他亲赴前线,登时吓得全身筛米似的抖个不停。老婆柯淑芬见状,一把抱住他哭道:“你不能去,日本人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你死了一大堆孩子咋办?呜——都是你害的,我好气的,本是不想生的,你总是缠我,要快活,快活起来就没完没了,害我生了一大堆……呜,我不要你去死,我知道是戴笠想有意谋害你的,要你死在华北!”

郑介民于是就浮光掠影地要部下下去搜集情报,自己则赖在家里。第一份电令来了,他再也赖不掉了。这时柯淑芬横下一条心道:“要死就一起死,让孩子当孤儿,由政府抚养。”

两口子硬着头皮,手牵着手在长城前线边沿胆战心惊行走,一路有几十个护卫,有时从早丛窜出一只野兔都会吓得柯淑芬失声尖叫,夫妻俩抱成一堆发抖。这样过了三天,再也熬不住了,把情报组和电台留下,做了一些布置和交代,急匆匆赶回南京。

一回来和戴笠见了面,戴笠早知道他不会带来好情报,为了开脱自己关系,领他一起面见蒋介石。

蒋介石见戴笠领着部下来了,问道:“戴科长,长城前线日本军的情报如何?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大举进攻?军队布置情况怎样?”

戴笠看了贞洁民一眼,回复道:“报告校长,学生因王亚樵这里脱不了身,把任务交给了耀全。耀全从前线归来,正是初拭锋芒的时候。没想耀全过不负校长厚望,很快就满载而归,耀全兄,是不是这样?”

郑介民万没料到戴笠会来这一手,一时张口结舌。

蒋介石见久不回答,不耐烦道:“你调查的日军情况到底怎样了?快说呀!”

郑介民已逼到绝处,胆子也有了,答道:“我深入敌阵几天,因人生地不熟,工作开展得很艰难,不过总算好,我已探得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发暗中发展了张敬尧,让他卷入特务活动中,与校长做对。”

蒋介石眉头一皱,觉得郑介民的回答虽是答非所问,但也算一条很重要的情报,当即指示戴笠道:“戴科长这个张敬尧的事你一定要搞清。如今困难当头,民族将亡是的时机,对汉奸绝不能手下留情!”

这一关总算过去,戴笠松了一口气。蒋介石说:“耀全,你先出去,我找戴科长谈点事。”郑介民走后又道:“戴科长,王亚樵要追、张敬尧要杀,但最首要的问题还是搞清日本军队的情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呀?”

戴笠道:“耀全是老同志了,我不能不相信他,可谁知他——”

蒋介石打断他的话道:“他是你的手下,不关我的事,我向你下过了命令,只要你执行。”

戴笠道:“我以为耀全出了国应该有所长进,可谁知还是和过去一样胆小怕事,据说这一次他根本没有上前线,只在边沿地带走了一圈就吓得屁滚尿流。还是我亲自去一遭好,望校长批准,我一定深入进去。”

蒋介石说:“好罢,唐纵也回来了。南京的事可交他处理。”戴笠出了蒋介石官邸,见郑介民还站在外头等他,便道:“耀全兄,真有你的,三言两语就把校长打发了。”

郑介民苦笑道:“雨农兄不要再取笑我了,这是赶鸭子上架。”

戴笠道:“我以为你掌握了重要情报。”

郑介民绕过话题道:“校长和你说些什么了?是不是骂死了?”

戴笠摇头道:“他不会骂你,是训我呢,还打,打我了……”过着,装成哭的样子,揭起衣服给郑介民看前两天因王亚樵事挨打的伤痕,“我的部下犯了错误,校长总是这样拿我出气的,而且还不让他们看见,刚才要你出去正是这道理。”

郑介民低头不语。

第二天,戴笠在特务处排选了几个精干的情报人员准备赴华北。行前,把特务的工作一一向唐纵交代。

唐纵回国后,本不想再搞特务,想转到行政方面去工作。因戴笠想按照唐纵学得的那一套来加强特务处的工作,一再向蒋介石请求,并亲自跑去找了唐纵几次,硬要拉他回特务处工作。唐纵看到无法推辞,加上蒋介石也要他去,只好回到特务处。

唐纵现在的工作虽然还和以前一样,但官衔多了一个“长”字。戴笠要大家都叫他“书记长。”

戴笠一行来到河北保定,被郑介民留下来的特务因无人督阵,正懒得出去,每天只在据点打牌,戴笠一来,他们不敢再怠慢,一起去敌区搜集情报去了。

戴笠及其部下,在华北昼夜活动,入虎穴、探龙潭,终于掌握了重要情报,经过分析总结,终于得出结果:日军目前尚不具备想华北发动全面进攻的兵力和准备,摆出这副步步逼近的进攻气势,其目的是通过虚张声势威胁国民党政府签订盟约,承认日军对东北地区的占领。

结论通过密电传到蒋介石手里,蒋介石总算松了口气,华北方面则命何应钦采取“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方针,对日本进行妥协。

另外,在戴笠赴华北前夕,郑介民已在北平成功的刺杀了张敬尧。

张敬尧是安徽霍邱人,北洋军阀举办的保定军官学校毕业,曾任湖南督军。因屠杀无辜、奸淫女青年等等无恶不作,被逐出湖南,回到吴佩孚手下充当爪牙。国民革命军北伐时,他率兵抵抗,被打得落花流水。日军侵略华北后,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发展他为汉奸,并任命他为平津第二集团军总司令,提供700万元活动费,他潜入北平城,住过东交民巷六国饭店,进行组织伪政权的秘密活动,此事被戴笠的特工情报人员侦悉,由郑介民具体负责指挥。为了确保完成这次任务,戴笠与郑介民反复研究,决定集中特务处北平站、天津站的所有力量,合作执行。

郑介民根据与戴笠共同制定的方案,召集天津站负责人王天木,北平站特务陈恭澍、白世维、戚南谱等人,分派具体。陈恭澍、戚南谱在北长安街待命,伺机出击。

东交民巷是1901年辛丑条约的印记,在当年是北平的“化外”之地,通常也称使馆区,中国政府不能在此行使法律上的权力。六国饭店因坐落在这个“化外”之地而受到外国势力的特殊庇护,一时声名大噪。其实只是1幢4层楼的旧式建筑而已。许多身份特殊的人物因看中这块地方安全而喜欢下榻在这里,给张敬尧做服装的掌柜而摸准了张住在3楼的房间号码,据此进一步制订了行动方

案。可是,十分凑巧的是,当王天木、白世维5月7日到六国饭店2楼开房间,准备伺机动手时,却偶然发现张敬尧并不住在3楼,而是住在2楼的1个房间里。王天木、白世维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就来不及请示郑介民,当即由白世维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张敬尧“砰!砰!砰!”一边三枪,张敬尧当即倒下。王天木、白世维迅即逃出六国饭店。

话说蒋介石采取对日妥协、集中力量“剿共”的时候,冯玉祥、方振武、吉鸿昌等爱国将领在张家口成立了抗日同盟军,一时声势浩荡,应者去集。

蒋介石历来就不许有谁的势力超过他,害怕冯玉祥就此做大,进而威胁到他。于是急令何应钦不惜一切手段瓦解这支同盟军,并令戴笠密切配合何应钦的做动。

冯玉祥的察哈尔抗日同盟军成立后,与国民党四十一军之长孙殿英的防区接壤。冯曾派人找孙殿英接洽,争取他合作抗日。何应钦得到消息后,立即派刘建群、戴笠前往天津拉拢孙殿英,以阻挠冯、孙联合,刘建群原是何应钦任南昌行营主任时的行营秘书,被指是他能上能下的心腹。因写了一本小册子《我对党的一点意见》,鼓吹法西斯主义,又被蒋介石引为亲信。刘平时高谈阔论,能说会道,在法西斯理论方面的见识当然比戴笠还要进步10年。

刘建群是有名的理论家,戴笠能够和他一起前往孙殿英处当说客是颇感荣幸的。

在何应钦的引荐下,戴笠和刘建群的手握到了一起。在此之前,戴笠为了接近刘建群,已做了一秀准备,认真研读了他的一些著作。

戴笠道:“面建群兄大名,以前虽时常闻啊,却无缘一起交谈,这次蒙何长官撮合,雨农真是三生有幸。”

何建群道:“哪里哪里,唯有虚名而已。”

何应钦见戴笠如此敬重他的部下,很得意,道:“这是委员长的特意安排,你们俩一个是理论专家,一个是行动专家,珠联璧合,这次一定能成功。”

戴笠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次我只能起陪衬作用,全仗建群兄一张金嘴,定说得孙殿英心服口服,举双手投到委员长这边来。”

两位上了车,一路上,戴笠有意把刘建群的搬出来,大说特捧,道:“我读过建群兄的《复兴中国革命之路》一书,其中那句需要即是真理,行动就是理论真是金玉良言,令雨农刻骨铭心。”

刘建群本来得意,听戴笠口出此言,内心更舒服得酥麻。因为这句名言并非他创意,只在书里多引用,如今被戴笠说成是他的名言,岂有不高兴之理?转而他又有瞧不起戴笠,觉得他读书不求甚解,只浮光掠影走马观花看看。

根据事先约好,两位天津租界是小时患天花留下的后遗症。说一口河南话。

一开始因摸索不清底气,戴笠指着刘建群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刘先生,中国当代最负盛的理论家。那句需要就是真理,行动就是理论正是他在他的名著《复兴中国革命之路》时里提出的。”

孙殿英微微点头,似笑非笑地不说话。

刘建群害怕孙殿英知道底细,但也苦不开口的话题,正好借这本书说道:“献丑献丑。这本书不值一提。”说到这里,偏过头问戴笠道:“雨农兄记得书中有一段话么?”

戴笠问道:“你说的是哪一段?”

刘建群道:“就是开头一段:我们对于革命今后的时展,必须把握住三个要点——第一,我们坚信中国革命不能离开三民主义,要实现三民主义,必须坚决主张厉行党治。第二,如要集中力量,统一指挥,必须坚决主张领袖独裁。第三,如要实行统制经济,发展国家资本,必须铲除贪污,要铲除贪污,必得主张严可知限制官吏党员的私产。这三个要点连成一套,便是复兴中国革命、复兴中华民族一个有效的办法,一条正确的道路。”

戴笠一听,知道刘建群在有意买弄,但孙建英面前卖弄绝对是对牛弹琴。因为孙殿英目不识丁,年轻时因饥饿去部队当伙夫,后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因习狠手毒、杀人如麻,且狡猾多端,树立了威性,拉起一支人马,当起了土匪司令。后被国民党收编,成为十四军军长,后来盗挖慈禧太后墓、乾隆皇帝墓而名扬天下。

果然,孙殿英根本不懂孙建群的狗屁理论,呵欠连连道:“俺操他娘,昨晚那娘们的逼不干净,这东西他娘的痒得厉害!”说着,把手粗鲁地伸进裤裆搔起来,大不耐烦道:“有什么直说罢,俺听不懂带拐弯的屁,就懂他娘的向句粗话。”

刘建群脸上红白变换着下不来台,见孙殿英是如此粗鲁之人感到大大的意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戴笠道:“这次我们是奉何长官之命与孙司令接洽的,孙司令若有诚意,可想出条件——”

戴笠话未说完,刘建群害怕他夺了头功,有损自己理论家声誉,忙打听断话道:“何长官的意思是孙司令不要和冯玉祥急于合作抗日,要抵御外侮,首先必须充实国力;要充实国力,道先必须国家统一;要国家统一,就必须剿除共产党,然后才能进行澄清吏治,安定社会繁荣农村,整顿军备;而要做到这些,就必须集中权力于一个党一个领袖,才是高度发挥民族精神,举国一致,集中力量去抵御外侮,孙司令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攘外必先安内,抗日必先剿共之道。在当今中共中央,只有拥护一个党一个领袖才会有前途。这个党就是国民党,这个领袖就是——”

孙殿英突然打一个很大的呵欠打断刘建群的话题:就是那骚娘的逼太臭,害得我差点长疮,我的疮长不长还不知道,有些人嘴却长起了霉,流出的脏水大滴大滴真不知是什么东西,来人啦,送客!

旁边走来几个持枪的警卫对俩人道:“刘先生戴先生请动步!”

刘建群与戴笠面面相觑。

两人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刘建群一路大骂孙殿英没有文化,儒子不可教。戴笠则陷入了沉思,发现刘建群并非原来想像的那样能耐,无非夸夸其谈,一副花架子,根本派不上实际用场。一路上,他从骨子里开始瞧不起一脑子书生习气的刘建群,爱理不理,与来时判若两样。

第一次天津之行败后,刘建群彻底泄了气,在何应钦面前大骂孙殿英无可救药,戴笠都揣摩出孙殿英的内心世界。

暗忖:孙殿英本是个流氓军阀,一向奉行有奶便是娘的人生哲学,根本就没有政治观点。从他愿意约见这点看,他是愿意投蒋的,因为他目前很想找一个可靠的靠山,只是刘建群开口闭口“革命”“领袖”,丝毫解决不了他的实际问题,感到话不投机,下了逐客令。

第一次虽然失败了,但并非等于白走一趟,戴笠通过第一次知道对孙殿英这种人讲大话,空话是没有用的,关键要让他感到有利可图,能捞取更多的实惠。于是,戴笠决定撇开刘建群,另辟蹊径,再作去天津见孙殿英的准备。他担保第一次之所以没引起重视,是因为他对两位的地位并不看重,加之复兴社才成立不久,华北只是风闻有这么一个组织,并不知道研究。第二次赴天津,首先就要摆出派头,站孙殿英知道戴笠二字的份量和来头,于是,戴笠请北方出名政客、孙殿英的好友张壁和洪帮出名的老头子张树声陪同他一起去天津访孙,抬高身价,以壮声势。临行前,又由何应钦亲笑写信,以青梅西屯垦督办,作为交拉拢他的条件。

戴笠到天津后,一反上次的做法,先上榻在英租界豪华饭店右德,然后派张壁上门捎信,邀孙到到顺德见面。张先对孙殿英介绍了戴笠的背景,然后再说词。这一次果然灵验。孙殿英得知戴笠是蒋介石身边的亲信特务头子、有手眼“通天”之能,立即轻装简从,备了厚礼来到饭店见戴。一见面,孙殿英使出江湖豪杰的伎俩,对戴笠倒地便拜,连说上次相见时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并说:“我们同是江湖上闯荡的,只要蒋委员长用得上我,愿一辈子做马前卒,要我割下头来,保证不会割耳朵,今日见面难得,送两颗红宝石作纪念吧!”孙殿英起来后,附着戴笠的耳边鬼头鬼脑地向戴说:“这是乾隆皇帝御用的朝球,共108颗,听说是代表十八罗汉,都是无价之宝。这两颗球是其中最大的。”戴笠点头答应收下,并说回南京交蒋委员长,这次两人谈得十分投机,孙殿英认为戴笠是难得的知己,戴笠认为孙殿英确有湖湖上的豪气,正好网罗。

戴笠见时机已成熟,从怀里掏出一信道:“这是何长官给孙司令的亲笔,他的意思是想请孙司令任省主席或老青海督办。”

孙殿英本不识字,接过信,还是故作风雅地看一遍,暗忖:出任省主席就得跟冯玉祥作对,多一个敌人,不如退出此地,去西北当土皇帝,于是道:“青海督办这位置适合我干!”

戴笠道:“行,回去后我就向委员长复述。”

孙殿英道:“这就多谢雨农兄提携关照了。老孙是个粗人,不懂得刘建群先生那一套大文化。但有一句话是记得的,叫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也正是这号人。雨农兄对我的大恩大德,今生今世永生难忘,他日当牛做马,也要报效!”

戴笠突然问道:“孙司令掘兹禧墓的事能不能给雨农讲讲,我最爱听这些真实的故事。”

孙殿英转动着他那一对牛眼,神秘地说道:“雨农兄要听,孙殿英当然会讲,只是这里不宜说。若瞧得起我时,明日光临寒舍,再做秉烛之谈。”

第二天戴笠也备了礼品,领着贾金兰、王汉光一起去孙殿英驻地。

老远就有两列人马排着整齐的队伍是非映入眼帘。这些人都穿一服装,站立得非常规矩,都一动不动,目光平视,中间留着一条通道。

戴笠也不知底细,直往两排人中央的通道走,也无人阻拦,进得院子里,只见孙殿英站在照壁前,仰视着高墙上悬挂的一柄用红绸裹着的宝剑,左右两站着几个袍大褂的彪形大汉,俯首不语地听他说话。

一个副官模样的人过来对戴笠道:“孙大爷正在传道,请稍候。”也不问戴笠是何人,有何事来此处。

戴笠问道:“你孙大爷传的是什么道?天天这个时候要传的么?”

副官道:“孙大爷传的是‘庙会道’,他是奉上天的意旨下凡当道长的,可灵验了,等到正月初九这一天,凡是入会的徒弟来听孙大爷传道,就有好处。孙大爷一般是一整天传道的,因为今天情况特殊,要接待一个叫戴笠的贵人,所以早早传道,完了一心陪戴笠快活。”

孙殿英听得副官在说话,回过头来,一眼看见戴笠,赶忙叫徒弟们退入内室,抢步上前扶住戴笠,激动地说道:“雨农兄来了,老孙真是罪该万死,本打算热热闹闹欢迎你,并叫后下在门外夹道相迎。只是万万不曾知道你来得如此之快,恕罪恕罪!”说罢,冲里头叫道:“备香!”

戴笠不曾反应过来,那帮刚入室的徒弟手忙脚乱地大厅里摆了桌案、置上全猪、全羊,点了红烛、香火……戴笠这才知道孙殿英办法颇多,大有用处。

互报庚辰之后,孙殿英年长戴笠12岁,为兄长,然后行诸手续。

孙殿英这才执戴笠的手,春风满面道:“从此以后,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是自家人了。你到了这里,就在自己家里一样,不必客气。”说着,走进了客厅,陪戴笠在一张红漆桌前坐下。面对着客厅上屏风前的长条案当中,摆着一张蒋介石的半身放大照片。可侧摆着一部岳武穆所书的出师表石英钟刻拓本。看得出这是经过有意装饰的。

戴笠早闻说孙殿英喜欢附庸风雅,估我钓誉。他每去一个新的地方,都要带上一个卫士排,20多匹马螺,大包小包地驮动而行。这些驮马袋中装的都是做好的大饼,每一张大饼还夹着一张钞票,一路逢人便给,手下边给边大声叫喊:“这是孙大爷给你们的!”当别人恭维他时,他便说:“俺孙老殿要抗日救国,不能不要老百姓。连年豫北大旱,老百姓哪里、还有大饼吃。俺老殿也是穷苦人出身,不能忘本。”

戴笠坐定,问道:“殿大哥刚才传道是什么意思?”

孙殿英道:“雨农弟不知我有个‘庙会道’吗?”

戴笠摇摇头。

孙殿英又神秘兮兮道:“反正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不瞒你说,几十年来俺闯荡江湖靠的就是它。孙中山总理有国民党,三民主义,委员长有党、政、军、团,俺孙殿英气候小,就只好靠庙会道。每年初这一天,亲自传道,向徒众撒一手,要钱的有钱,要烟土海洛因的有烟土海洛因,要官的有官,想女人的有女人。有的徒弟不远千里而来,是不能叫他们失望的。孙殿英以垮不了台,就是靠这帮人捧台,雨农弟,你懂得么?”

孙殿英道:“有人说老兄一本万利,有奶便是娘,真不愧是深谋远虑。”

孙殿英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不看在利害上?我和你不同,是把子兄弟,所以是什么话都直说。”

戴笠

又道:“殿哥的庙会道收不收我这样的一个徒弟,拜你为师,并在今晚为我传道呀?”

孙殿英不悦道:“雨农弟,甭胡挑了罢?俺这一套只能骗骗老憨,‘二百五’不能骗你么?再说俺和你是兄弟,平起平座的,怎好让你当徒弟不要拿我开心。你的复兴社庙会道不知要强几成!不过话又说回来,俺的徒众既然跟了俺,俺就不能亏待他们。当年在北平没有饭吃,俺就算是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也要挖掘皇陵养他们。”

戴笠一听,来了精神。他所以回访孙殿英,这才是主要的目的,忙身子倾过去问道:“听说殿哥掘墓掘出很多罕见之宝,不知确否?”

孙殿英警惕了,问道:“雨农听谁说的,说些什么?”

戴笠道:“在报上看到的。报上说,据爱新觉罗·溥仪向记者透露,慈禧的棺木里全是宝物。头枕一个翡翠西瓜,西瓜下是六什珍珠,玛瑙用金丝装了;头上戴金冠,口里笔衔放明珠,十指头都套了金子指甲护、戴了钻石、白金、玉石戒指,足登金莲……”

戴笠边说边察看孙殿英的动静表情,见他神色紧张,知道所列举东西都不是虚报,最后道:“正因为有这么多宝物护着,慈禧的尸体完好无损,脸上的肌肉富有弹性,好像在睡觉一般。”

孙殿英问道:“雨农也信么?”

戴笠道:“不全信,也不可不信。毕竟一个皇太后,赔葬九件物品也属正常,只是不知有考了。”

孙殿英松了口气道:“这就是了,溥仪在造谣,俺掘了他的祖坟,当然恨俺,说俺掘的宝物多,天下人都来找俺要,要不到就杀。”

戴笠一愣,暗忖:这老粗想不到心如此之细,我的心思竟被窥得个八九不离十。嘴上却道:“随别人怎么说去,殿哥不要去管他。”

孙殿英道:“那是的。俺时常提防着的,不就掘了几冢皇陵,宝物死人用得,活人就不能消受?俺操他娘!对了,他说老太婆口里衔夜明珠的事,里面掏是掏出一颗,就是大男人卵蛋大小,一点光泽也没有。我听人说过夜明珠是放光的,夜间在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我的没光。老太婆的尸身是好的,好娘们,脸上还打粉呢,这辈子不知给多少男人操过,再晚死几十年,说不定俺老孙也有份。”

戴笠笑道:“你也可以干的呀,她的尸身不是好好的么?”

孙殿英道:“活女人俺都操不过,谁还要一具尸身。”戴笠道:“那不一样,人家是皇太后,和她干也等于你好像在那个年代里活过。”

孙殿英一听,眼睛就发了绿,神秘兮兮小声道:“这好事俺老孙也动过念头,掘乾隆墓时附近还掘出一位十六七岁的公主,真是花容月貌,躺在棺材里活人一样,俺的一位徒弟看出了俺的心思,附着我耳朵道:‘孙大爷,万万不可,尸身是药水泡过的,才保持得如此完好,这药有毒,专防盗墓流奸尸。’于是我就不干了。所以,老太太的尸体也是那号药泡出来的,根本没有夜明珠保鲜。”

戴笠明白他的话意,无非是极力否认有夜明珠之说。据溥仪透露,那颗夜明珠是中国最大的,不在经历了多少朝君之手,可以说整个中国封建王朝的历代都浓缩在里头,价值连城。孙殿英的有意掩饰更能证明这些。

孙殿英道:“倒是乾隆墓里还挖出不少东西,最值钱的脖子上的朝珠,昨天给你的是最大的两颗。还挖出一柄剑,是握在乾隆手中的,这柄剑现在就悬在大厅里,做为我的镇山之物。”

戴笠道:“是不是刚才大厅里裹着红绸的那柄?可不可以给为弟观赏?”

孙殿英道:“当然可以,若不是镇山之物,送给你也无所谓,副官——把宝剑取下来给俺兄弟瞧瞧!”

一会,副官捧一柄宝剑过来,孙殿英接过,又递给戴笠。

戴笠抽出剑,登时,剑刃处的寒光射得他睁不开眼,只好背过光后,凭第一感觉,这剑是一件军世之宝,此剑长约五尺,剑柄特长,上雕九条紫金龙,剑体光华四溢,亮无污,锋利无比,正可谓吹可断,肖铁如泥,剑鞘用名贵鲨鱼皮制成,嵌满红蓝宝石及钻石,阳光射下,也一片光体夺目,令人目炫……

戴笠知道这件宝物价值该在夜明珠之上,因孙殿英多疑,只随便赞了几句,插入鞘奉承还过去。

当天,孙殿英为戴笠大设其宴,盛情款待。孙殿英见戴笠闷闷不乐,便知其意,至晚,便想出一条计来,于是吩咐手下速速去办。

天黑有顷,孙殿英笑眯眯地对戴笠说:“今夜俺给雨农安排了一个精彩节目,保证你会惊喜意外。在此之前,俺兄弟俩打个赌,你猜着了凡我有的宝物任你用一年,猜不着就万不要怪你殿哥小气。”

戴笠窃喜,自见了那柄宝剑,魂就被勾走了,恨不能据为己有,现在总算有了机会,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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