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对王孔安道:“你是我最值得信赖的同志,才留你在身边。希望你密切注意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及时汇报。”

戴笠对翁光辉道:“上海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我对王孔安不放心,才让你去……”翁光辉因到一份有关中共的重要情报,想不经过戴笠的手,直呈蒋介石。戴笠得知,派遗王孔安对翁光辉下手。

戴笠道:“你们两位是我的亲人,叫你们出来,目的也想让你们助我一臂之力。两位的能力我最清楚,但并不重要,只要有这份亲缘关系就够啊。特务处时外人比较多,两位在暗中要多留些神,最好发动江山同乡,从各处注意唐纵、王孔安、郑介民、李肖白等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汇报。”

两位应道:“明白了。”这时疲倦又涌上来,于是呵欠连连地各回宿舍睡觉。

自此,江山人在毛宗亮、戴云霖的发动下,开始监视其他工作人员。特务处里陆续又来了大批江山人,他们占着特务处各个机要位置,大多数文化低,戴笠为了表现自己“无私”给他们的待遇也低。他们说江山话,别人听不懂,遂自成派系,工作人员知道他们是暗探,一般也不敢随便乱说乱动。

至于特务们对戴笠设置的督察,让人既厌恶,又害怕称他们是特务的特务。因为他们是“秘密”的,搞得人人自危,相互猜疑,到最后谁也不敢乱说乱动,不得不老老实实替戴笠卖命,暗叹戴笠这一招确实厉害。

戴笠是懂得治人之道的,知道光靠严虽能征服人,却难得人心。为了收买人心他从王亚樵那里学会了一套招数。除了当面好言关怀,还用丰富关怀,还用丰富的伙食收买人心。伙食费是蒋介石发给的特别津贴,每人每日伙食费1元。每日三餐,早餐稀饭、馒头或包子,午、晚餐,六大碗菜,一大盆汤,鸡鸭鹅鱼肉不吃不完。特务们每当进入饭堂,一个干劲冲天,心里其乐融融,对戴笠真是又敬又畏。

看着这形势,戴笠无不得意洋洋。身边易于管辖,这很正常,他真正担心的是每一个外勤组织——上海特区,虽有自己人安插在那里,但总有鞭长莫及之感。

一日,戴笠在鸡鹅巷53号自己办公室里处理文件,门卫在门口报告道:“报告社长,上海柴先生来找!”

戴笠放下手中活计,忙道:“请柴先生进来!”

戴笠起身迎了上去,果然是柴鹿鸣,喜道:“说曹操就到,我正想着你呢。”

柴鹿鸣随戴笠进去,未坐下,急着要说,戴笠忙举手制止,随手把后坐的壁墙一拉,现出一道暗门来。柴鹿鸣会意,钻了进去。

密室其实也是一间普通房子,所不同者:没有窗,墙壁隔了音,里头很黑。

戴笠在后面随手关了门,拉亮电灯,示意他先坐下。

然后才笑着问道:“柴兄,那个翁光辉怎么样?老不老实?”

柴鹿鸣道:“老实个屁,老实的话我也不会大老远跑来告诉你了。”说着,解开衣扣,很热的样子。

戴笠道:“嗬,他在背后捣我的鬼了?”

柴鹿鸣道:“搞没搞鬼我不清楚,但他不服你是很显的。”

戴笠惊道:“噢,他怎样不服我了?别急,慢慢说,要说得具体一些。”

柴鹿鸣道:“翁光辉不知道我是你的,老是说,戴笠没什么了不起,我是三期黄埔生,他六期还没毕业。”

戴笠道:“嗯,知道了,他还怎么说了?”

柴鹿鸣道:“说的可我呢,我都记不过来,总之意思是你不如他,你在上海打流学的那一套,他学的比你还精。你要我们好好干,跟紧他,他说你在南京办你的特务处,他在上海要办出个样子来,与南京争个高下。”

戴笠听着,牙齿咬得格格响,握紧拳头,捶打桌子道:“娘西匹翁光辉,你果然不怀好意,看我整死你!”

柴鹿鸣道:“我估计他肯定想搞鬼了,不然不会这般说。手下的书记、事务、司机、交通及情报都是他的人,我只是一般跑腿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根本不会让我知道。”

……

戴笠道:“你提供的情报很有价值,我会想办法的,你马上回去,仍像过去一样,什么也不要说,免得他产生怀疑,在暗中注意就行了。”

柴鹿鸣起身道:“我这就走。”

柴鹿鸣走后,戴笠马上把王孔安叫来。

他觉得,对付翁光辉这样的老特务,靠一位农民是不可能的,必须让王孔安出马。

过去,在雇主王孔安、翁光辉时,戴笠经常制造一些矛盾,使两位不合,免得联合起来对付他。

戴笠道:“我叫你来是派任务给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圆满完成。据报,最近翁光辉在上海组织小集团,企图摆脱南京,另设特务处,我准备铲除他,但一时还打不到证据。”

王孔安听得,道:“只要他做了对不起处长的事,我一定有办法查出来,他手下有几个人和我的关系也不错。”

戴笠道:“我早就看出你的能力比他强,才舍不得放你,留在身边做心腹。你去了以后,查得确定了,可打电话回来,我再酌情处理。”

王孔安去了上海,通过收买等手段,弄清楚翁光辉在上海搞小集团,搞到情报后,把没有价值的汇报戴笠,有价值的直接呈送到蒋介石手里,此时刚好搞到一份有关中共在上海活动的重要情报,又企图不通过戴笠的手,直接呈交给蒋介石。

王孔安得到消息,马上盯梢,没想翁光辉非常狡猾,在上海要转不转,就不知去向,只好向戴笠宇密报。

戴笠得报,急了,心想一旦如此重要的情报到了蒋介石手中,蒋介石巴会对他有赏识,有了这一次,后面的情报都会采取这种越级呈送的办法,久而久之,上海会真的成为翁光辉的小集团,反过来与特务处分庭抗礼,自己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这还是次要,最主要的还有一个,以后特务处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的地位和尊严就会产生根本性质的动摇,将来谁也不会把他这个特务处长放在眼里。最好的处理办法是防微杜渐,尽早把他铲除了。

正在此时,王孔安又收买了翁光辉手下的一名交通员,告知翁光辉的去向,原来这几天蒋介石正在庐山开会,翁光辉曾任海军舰长,已经搭军舰从上海去九江,然后上庐山面见蒋介石……

戴笠得到王孔安的私报,几乎不做任何犹豫,立即带了心腹赵理君,郭得诚等欲望驱车去机场,再坐飞机到九江,在港口守候。

果不出所料,一会军舰到,正当翁光辉踌躇满志从甲板上下来,戴笠已狞笑着出现在他面前。

翁光辉吃了一惊,继而镇静地笑道:“处长,你也赶到九江来了?是不是来面见校长?”

翁光辉道:“是的,不不,我是来九江办点事,刚巧我战友的军舰过来,就同来了。”

戴笠道:“办什么事?是不是送有关共产党在上海活动的情报。”

翁光辉红脸道:“没,没有的事,如,如果有情报,我会送呈给处长,跑这里干嘛?”

戴笠道:“送给我有什么用?这样功劳就不成了我的了?”

翁光辉笑道:“我是处长的部下,做出成绩来可以讨得处长欢心,这样进步也快。”

戴笠冷笑道:“送给校长同样可以讨得欢心的,这样进步会更快。”说到这里,戴笠突然脸一沉,厉声道:“翁光辉,你少演戏了,快把情报交出来!!”

翁光辉一愣,仍然抵赖道:“没有,我没有带情报!”

戴笠道:“娘西皮敬酒不吃吃罚酒,上,抓住给我搜!”

戴笠的话音未落,几个打手一涌而上,三五下把翁光辉掀翻在地上,然后在他身上搜寻起来。

搜遍全身每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还是没有搜到,赵理君报告道:“处长,没有。”

翁光辉也趁机叫道:“处长,冤枉,处长,我真的没有带情报!”

戴笠脸色铁青,骂心腹道:“一群废物!”说着,捋起双手,在翁光辉身上狠踢几脚,痛得他哇哇大叫,然后三五下扯光翁光辉的衣服、裤子、只留一条裤衩,一件件在手中捏来捏去,见没有异物,扔在地上,顺手把翁光辉的一双鞋子脱下来,从鞋底搜出一份情报来,把几个手下看得都呆了……

翁光辉见事败露,再无法抵赖,从地上爬起来,双眼充满仇恨道:“姓戴的,你别得意,来日方长,我今天虽是栽在你手里……”

戴笠不等他把话说完,狠狠扇了几耳光,骂道:“死到临头,你还嘴硬,你想得天真,既然落在我的手中,我还能给你报复的机会?同志们,上,揍死他!”

打手们冲过去一阵拳打脚踢,打得翁光辉头破血流,趴在地上喘气。

戴笠见打得差不多了,蹲下去用手轻轻抚摸翁光辉流血的脸颊,轻声道:“翁区长,痛吗?”

翁光辉强打起精神,道:“戴笠,你这样对待同志,校长知道了,会替我主持公道的。”

戴笠道:“你出算‘同志’吗?违背我的人就是叛徒!”

翁光辉道:“我忠于校长,我不是叛徒,我是校长的好学生!戴笠,放开我!”

戴笠见没办法和他说话,站起来道:“把他的嘴封上,装在麻袋里运回南京去!”

赵理君等人于是手忙脚乱地堵嘴的堵嘴,把翁光辉捆成一团,装进麻袋里,然后当“货物”托运到南京,杀鸡儆猴,给其他特务们看。

翁光辉被“运送”到鸡鹅巷53号,赵理君把他掮下车,特务们以为是“老板”从外面购回一样什么东西,都纷纷走拢来看热闹,赵理君趁机把人从麻袋里倒出来,拔掉口里的毛巾,让他在院子里哼哼叽叽乱喊。

众特务见了,问清原因,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深感戴笠耳目众多且心狠手辣,不存私心的对他更加敬畏,存了二心的立即打消了念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与效果。

戴笠暂将翁光辉关在监牢里,待以后发落,接着马不停蹄地领着赵理君、郭得诚等人乘飞机飞往上海特区。

赵理君、郭得诚等人,是戴笠初成立特务处时从社会上招进来的打手。在此之前,已恶劣昭彰,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因受官方追捕,汉落到上海打流,与戴笠曾有过一面之交,如今把他们收在门下,等于给他们第二次新生,因此地不感恩戴德,格外卖力。

到了上海,这是他们曾经“捞吃”的地方,如今加入了“组织”感觉跟从前迥然不同。

戴笠搭着赵理君的肩道:“过去杀人,官方悬赏追捕你,现在不同啦,不仅没人敢追捕,还会受到政府保护,杀人越多,越是好同志。”

越理君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笑道:“托戴大哥的福,今后一不定期好好干,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大哥一声令,小弟万死不辞!”

戴笠不悦道:“以后不许叫大哥,大哥是江湖上的叫法,现在我们是领袖的领导下干革命,性质与江湖完全两码事,应该称同志。过去你们杀人,叫为民除奸,听懂了没有?”

赵理君道:“懂了。我要为民除奸,多多地杀人!”

戴笠一会来到上海特区办公室,召集所有成员开会,大门由赵理君等人把守。

上海特区总共才十几个人,戴笠宣布了翁光辉的罪状之后,马上以“协助谋反”为由,将翁光辉的亲信书记、司机、司书、事务、交通等人全部逮捕。

戴笠道:“上海是中共中央的驻地,各项共产党的情报、决策都从这里发往全国各地;此外,国民党内各派反对领袖的集团、组织,都利用租界为掩护,进行各种各样的活动。以这些实际情况,校长指示我建立上海特区,并交给两样任务,一是反共,二是排除异己分子,这么一个重要的组织,如果没有过硬的领导班子,没有铁的组织纪律,怎么可以完成校长交给我们的任务?翁光辉同志目无纪律条令,如果不严惩,我们的组织就会受到影响,永远也难以发展。更有,上海特区,是特务处成立已来的第一个外勤站,今后全国各地还要发展数以百计的这样的组织,而且都要依照上海的做法。也就是说,上海是试点,是起典范作用的榜样。如果大家像翁光辉一样,我们的组织还有没有希望,我们的团体还要不要发展?为了防微杜渐,我决定杀一儆百,处理这里的同事,马上让回去呈报校样,予以枪决!”

在坐的人无不打了一个战颤,全都大气不敢出地听戴笠训话。

戴笠扫视了一眼众人,无不感慨地道:“校长对上海欧寄予厚望,希望你们能打入中共上海组,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连一点起色都没有,一点成绩都没做出来。没想到你们拿着上面发的经费在暗中搞阴谋诡计!”

这一次戴笠在上海呆了十几天,把上海特区进行了重新的整顿和扩充,除了撤去翁光辉及其亲信

,还命令余乐醒为上海区区长,此外在原有的三个情报组下面还增设了第四组和行动组。行动组长赵理君,副组长王克金,组员有李阿大,郭得诚,施芸之等人。行动组受右层领导,暗杀工作由戴笠和南京处直接指挥,有关在上海地区的绑票与秘密逮捕等活动则由区长领导,人事、经费等亦直属南京。可以说是戴笠养的另一批鹰犬。

新任区长余乐醒是湖南醴陵人,早年在法国勤工俭学,以后又去苏联学习政治保卫工作,戴笠对他寄以很大的希望。

戴笠离去时,上海区已发展到三十多人,为了遥控这个外勤组织,他采取了步步设防的连环控制法,由书记监视区长,由译电员监视书记,再由报务员监视译电员,报务员则用密码向戴笠报告监视结果。

此外,戴笠还在上海区发展了一名“秘密督察”。此人姓沈,单名一个醉字。

沈醉年方一十八岁,长得一表人材,国字脸,双眼皮,厚厚的嘴唇,表面看上去显得憨厚,第一个印象就令人对他放松警惕,容易博取别人的信任,但他骨子里却狡诈异常,使人防不胜防,一不留心就被出卖。

沈醉刚从军校毕业,刚好碰上戴笠大肆搜罗人才,便投到上海区翁光辉手下当了一名情报员,因为办事灵活,口齿伶俐,很快博取翁光辉的信任,让他当了交通员。

交通员是很重要的,所有的情报一般要经过他的手,因此比一般特务知道秘密要多。翁光辉想直接与蒋介石联系的事沈醉也是最先知道,并且意识到这样做会惹戴笠。当戴笠果然得知并派人来暗中调查时,就下定了投靠戴笠的决心。因此,翁光辉搭军舰去九江准备上庐山面见蒋介石时,他估计王孔安可能不清楚,于是急忙向他秘报。

戴笠临行前,由王孔安介绍,密会了沈醉。

第一眼看见,戴笠就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特工人才,从内心喜欢上了,第一句话就问道:“沈醉,我为什么要背叛翁光辉投靠我?”

沈醉想了想,从容答道:“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处长英明果敢,威严无比,人皆敬畏,相反,翁光辉猥猥琐琐,獐头鼠目,终难成气候,这是我选择处长的主要原因。此外,翁光辉是你的部下,却不安本分,私欲膨胀,越过处长向领袖邀功,没有特务处成员的职业道德,而向组织报告翁光辉的行踪,这是正常的义举,不属于背叛范畴。”

戴笠拍着沈醉的肩喜道:“好,说得好!凭你这句话,我会对你格外赏识。嗯,什么地方人?今年多大了?”

沈醉答道:“湖南湘潭人。”

戴笠又在沈醉的胸脯上拍了一掌,道:“嗯,得壮实,我们的组织需要的正是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

见戴笠如此亲热,沈醉冲着他的背影啐道:“哈,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我才是你真正的牧羊人,你做牧羊犬都努力呢!”

话说戴笠从上海回来,因种种事情缠身,翁光辉的事也就一直耽搁下来,一日有空和唐纵、周伟龙等人研究如何处理。

戴笠言明利害关系,坚持要枪毙。

周伟龙道:“这种人当然要枪毙,不然我们这个特务处还要他嘛。按理是不够死罪,但国为是第一起,而且还是特务处成立不久,逼得我们不得不向他下手。”

唐纵扶扶白金框眼镜,慢条斯理道:“要杀他也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找一条说得过去的借口。如果按原话呈报到校长那里,知道翁光辉也是因为效忠于他们而遭报复,反过来还会说我们小气。”

戴笠认真咀嚼唐纵的话,觉得有一定道理,道:“好罢,就依唐书记的话,但拟什么样的罪还得认真讨论一番,最好要做到合情合理。”

周伟龙道:“一般组织要处死一个部下,定莫须有之罪也是说得过去,既然唐书记说了这事直接牵扯到校长,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暗杀!”

戴笠道:“若在九江码头杀掉他一点事也没有,问题是已把他解押到南京来了,特务处的同志都知道这件事,暗杀也是等于明杀。”

唐纵道:“那么,采取栽赃嫁祸的办法最好。”

戴笠道:“唐书记这一招确实是个好办法。最近上海特区共党分子活动频繁,翁光辉当区长这么久,一个共党组织也打不进去,我们何不栽赃说他受了共产贿赂,才隐瞒事实不报,才使工作进展缓慢。”

周伟龙道:“这办法不错,只是要有一到两个证人才能让校长信服。而且这个证人要能言善辩,反应灵活。”

戴笠道:“这个不难。上海区的交通员,年方十八岁,口齿清楚,人也十分机灵,更难得的是,他一直是翁光辉的亲信,话从他口里出来,不由人不信。”

正说着,门卫在外面报告道:“上海沈醉求见处长——”

戴笠一拍大腿:“这回翁光辉死定了,我说的通信员正是这位沈醉!”转向门外道:“传沈醉进来——”

沈醉一进门,便道:“处长,我有重要情报——”说到这里,猛见到屋内还有另外两个人,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戴笠起身向沈醉介绍道:“这位是唐纵同志,这位是周伟龙同志,都是总处和领导,有什么话他们在场但说无碍。”

唐纵一向谨慎,起身道:“我们走罢,处长慢慢谈。”

周伟龙见唐纵走了,不得不起身离座。

戴笠正欲说要沈醉做伪证之事,案上的电话铃响了。戴笠抓起电话,听出是蒋介石的声音,忙示意沈醉回避。

沈醉才退到门口,戴笠已听完电话,叫住他道:“沈醉,校长找我有事,你去客厅里坐坐,等我回来。”

蒋介石召见戴笠为的正是翁光辉之事。原来戴笠要处死翁的消息走露,被他的家人知道,一家人去蒋介石官邸喊冤,叙述原委。

蒋介石觉得翁光辉虽做法不对,但对他也是一片忠心,闻说戴笠要处死翁,乃大惊,急召他询问。

戴笠凭他一张利嘴,把翁光辉说得一无是处,承认关押了他,矢口否认动过杀念,最后道:“校长,你不要被翁光辉的表面现象迷惑,认为冒险呈情报给你是忠心的表现,其实不然,他是我的手下,既然现在敢背叛我,一旦你重你他,他就有可能背叛你,这是经验之谈,请校长明鉴。”

蒋介石认真一想,觉得此话有理,遂同意戴笠对他的撤职处理。

戴笠回到自己办公室,知道沈醉是来密报的,即召之进来。

沈醉这遭来南京,为的是向戴笠密报上海区情报员周迅予的。

周迅予是四川人,黄埔四期生,很早与戴笠在上海要识,戴笠成立特务处时,发展他为特务,令他搜集四川军阀在上海的活动情报。

戴笠对他不是很了解,很早就指令沈醉注意他。

沈醉道:“处长的估计果然没错,周迅予这人不可靠。”

戴笠道:“你抓住他证据了?那就立即逮捕!”

沈醉摇头道:“问题若是这样简单,我也不会大老远请示处长,我觉得周迅予这家伙是最让人头痛的。”

戴笠手攀椅子坐了,听沈醉讲周迅如何令人头痛。

沈醉道:“这家伙从表面看也经常送交一些情报,自从得到处长的旨令,我就开始在暗中盯梢他,发现他天天要去的地方是上海的一品香饭店,而且接触的总是两个人。这两人一名是谢无量,一名曾统一。经调查打听,这两个人多年来一直是住在一品香饭店,饭店换了好几个老板,他们也一直不搬。他们俩人也不做事,天天和一些四川人在一起。同乡们在一起总是无话不谈、其中也谈到一些军政机密问题。谢、曾俩人是靠四川军阀接济过日子的。我怀疑他俩人也是四川军阀方面的谍报人员。至于周迅予,他既是我们的人,知道我们的机密比较多,我怀疑他打两份工、拿两份钱,边向我们报告四川的情况,一边又透露我们的机密给四川军阀。”

戴笠点头道:“这很有可能。马上抓紧盯梢他,一有证据,马上消除!”

沈醉愁眉道:“处长,就是证据难抓,我几乎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苦思冥想都不得要领,他太狡猾,若不抓住把柄,他怎么承认出卖组织?”

戴笠摸着下巴,细一想,也觉得这问题难办,道:“若要解决这难题,最好是收买知道他们内情的人。”

沈醉道:“他是一个人跑单干,他们秘密恐怕连他老婆都不知道。”

戴笠一听深醉提到周迅予老婆,马上想出一妙计,附着沈醉的耳朵如此如此。

沈醉听得,喜道:“处长此计确实是高!”

沈醉回到上海,先放弃对周迅的盯梢,任其天天外出频繁活动。

通过打听,沈醉探得周迅予的妻子姓罗名华,是个略识文字的家庭主妇,并无多少见识。

深醉凭着他的一张利嘴以及惊人的应变能力,很快发展她为特务。当时,罗华疑道:“我是一个妇道人家,又能为组织做些什么呢?”

沈醉道:“这工作不难,只需要每天向我报告丈夫去了哪里、与何人交往、谈些什么话就完了。”

罗华道:“要这些干嘛?”

沈醉道:“这是组织机密,你不许过问,只要每天如实具报即可。组织暂时给你每月四十元基本工资,若表现得好、工作卖力,奖金另计。”说着,从衣兜里拿出四十块白花花的大洋。

罗华接过钱,喜不自禁,以为自己拾了个天大的便宜。心想:“不就是说说丈夫去了哪里么?有什么大不了?”

沈醉又道:“这事你千万不能泄露给周迅予,否则将以违纪论处。”

罗华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连连答应。

自此,每天罗华都去固定的地方去沈醉汇报周迅予去了何地、会了何人,谈何种问题。沈醉回到家里,都一一记在本子上。

不到半年,由于罗华逐日将他丈夫的言行和来往朋友具实报告后,沈醉再核对周迅予的情报,果然发现了破绽……

一日,周迅予接到组织通知,他仍像往常一样,只和妻子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说是去约会朋友,就这样匆匆地离家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罗华又去“老地方”约会沈醉,一直等到天黑了仍不见影,只好悻悻回家。

这一次终于等来了,一见面,罗华忙抓住沈道:“沈醉同志,我丈夫昨天清晨离家,到今晚还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出事?”

沈醉平静地对她道:“罗华同志,我是来通知你的,希望你避开话题以革命大业为重,能够正确对待。”

欲知沈醉给罗华带来何种通知,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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