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戴春风对杜月笙那一套把戏厌倦起业,无非整天与十里洋场中的流氓、小偷、瘪三、无赖、乞丐、僧侣、娼妓为伍,如此鸡鸣狗盗,上不得大场。一日,他听得有一闻人,姓王,名亚樵,一把利斧砍杀上海滩,令人闻风丧胆……

话话那位要戴春风买烟的中年汉子姓戴,名季陶,江山县吴兴人。当他得知戴春风不仅是同乡,还是本家,欢喜不已。

指着高个汉子对春风道:“这位姓蒋,名中正,浙江奉化人,他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呢,干大生意的。”

戴春风心里一热,觉得这次收获很大,搓着手,呵呵地傻笑。

戴季陶又指着对面的瘦子道:“这位是陈立夫先生,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陈立夫此时正在看牌,戴春风有心上前和他拉扯,谁想他眼睛都不反映,对戴季陶、蒋中正道:“看牌!”

戴春风讨个没趣,脸自红了,感觉到陈立夫明显地轻蔑他,暗地里牙齿恨得痒痒。

打了一圈,蒋介石是奉化人,也算半个老乡,并不表现轻蔑,还叫戴春风去跑脚买了一些小东西,戴春风屁颠屁颠地忙得不亦乐乎,觉得这是对他的器重和信任。

蒋介石为了要他多做事,关心地问道:“小伙子读过书没有?”

戴春风道:“我读过私塾,还在浙江省立一中读了。”

蒋介石道:“很好,有文化就很好。你打算将来干什么事业,这总是想过没有?”

戴春风眨巴着眼想了一会,感到这伙人不像生意人,十有八九可能是革命党,随口答道:“不管干什么只要有饭吃就行。”话锋一转“不过,青年人要干,就得像陈士英、徐锡麟一样,干得轰轰烈烈。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一条道路,读高小时,我组织了青年会,宣传讲卫生,反对妇女缠脚。中深究毕业后,我又参加了潘国纲的浙一师讨伐周凤歧。唉,总是运气不佳,未逢明主。”

戴季陶指着蒋介石道:“你要想找一位明主,就找他得了,他会领你一条宽敞的道路。”

戴春风非常高兴,当即问道:“请问蒋先生住哪里?以后我怎么找你?”

蒋介石指着戴季陶道:“你要找我很容易,问他就得了,他会领你一条宽敞的道路。”说到此处,端起身边的杯子就要喝,不想早干了,正要叫伙计,戴春风眼疾手快,命了杯便去倒水。

这时,那位陈立夫很不高兴地对戴、蒋二个道:“你们也真是的,理一个小瘪三干吗?降低自己身份!”

没想,这话给倒水回来的戴春风听到了,心里极不痛快,欲发作又不敢。

蒋介石为了挽救这尴尬的局面,忙打圆场道:“季陶兄,你们既是同族,应分个辈份才是,以后才好称呼。”

戴季陶道:“得得,小春风就叫我叔罢。”

这下戴春风高兴了,叫道:“叔叔好!侄儿给叔叔倒杯水!”说着,拿着戴季陶的杯去倒水,独独不给陈立夫倒。

蒋介石见气氛融合了,高兴道:“以后要找我,找到你叔叔就行。”

戴春风这下得意了,示威般地在陈立夫身边走来走去,他见陈立夫瘦得皮包骨,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压低声音道:“痨病鬼!”

陈立夫拿眼睛瞪了他一下。

以后,戴春风天天来玩,直至有一天这三个人都不再出现时,才恋恋不舍出了交易所,回到新世界游乐场,整天和杜月笙混在一起。

邻居的闲话又传到王秋英耳朵里,使王秋英再也忍不住了,只好对丈冠夫道:“阿张,我表哥不务正业,成天和黄金荣老婆的梳头阿姐的丈夫杜月笙在一起,还焚香结拜兄弟,如果让他长期这样下去,会越变越坏,到时对不起姨妈。”

张冠夫把这事看得很淡,道:“表哥可能有他自己的打算,只要不惹事,就由他去罢。”

王秋英道:“谁说不惹事了,我都快被邻居的闲话磨成茧了。说这里住了位和杜月笙来往的人,家家户户的东西都得小心。”

张冠夫怒道:“简直是放屁,谁家丢东西了?表哥会是那号人么?不要理他们!”

王秋英见丈夫不愿站在他这边,更当面找戴春风说,反正说也是白说的,他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次数多了,他表面哼哼哈哈,背地里仍然我行我素。

王秋英无奈,只好来硬的。一天真戴春风深夜不回,顾意闭门不纳。

戴春风进不来,便叫道:“冠夫,冠夫,开开门!”

张冠夫正欲答应,王秋英一把堵住他的嘴对外道:“怎么,杜老板不留你住宿?”

戴春风听出表妹话中有话,百于寄人篱下,只能忍气吞声,道:“妹,你开开门罢。”

王秋英道:“这不好,今天你妹夫加班,就我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我若让你进来,别人会说闲话。”

戴春风道:“我们是至亲兄妹,哪敢生邪念,只要我问心无愧,哪管别人嘴舌。”

王秋英疲乏:“自古男女有别,我们三个睡在一室,正是犯了大忌,现若两人同室,天理不容。表哥,只有委屈你了,我也无能帮你。”

戴春风倦意涟涟,极想倒头大睡,现只得在门外,任夜风露水夹攻,正伤心,冠夫在里面已拿开妻子手掌,叫道:“表哥,不要走,我就来开门。”

为此事,第二天王秋英与张冠夫大吵一架,戴春风现地不能去亭子间睡了。又在处面洲荡几天,因找不着住处,只能恨恨地离开上海,回江山去了。

戴春风从上海回到江山,探得华荣春并不曾说短了钱,暗忖道:许是他的钱太多,并不曾发觉。

如此一想,放心起来,又偈过去一样去华氏纸坊探坊,华春荣仍像过去一样热情,不曾有半点偏心。

华春荣见戴春风从上海回来后,一时找不着事,便以自己的影响力,将他推荐任心霞乡学务委员,让他做一些社会事务,目的也是引导他走了正道。

经过在外面反反复复的打流生涯,戴春风已成熟起来,此时,也有了邪归正之念头。

很快就是年关,戴春风也从里放假回来,一天正逗弄儿子藏宜,见华春荣匆匆而来。

戴春风忙起身让坐,见华春荣一脸恼怒,便明白了什么,不自在起来。

果不出所料,年前,纸坊与钱庄结帐,那100大洋的事就露馅了,华春荣认得戴春风笔迹,上门追债来了。

现在戴春风哪来钱还债,便道歉不迭,解释道:“我本是想等赚了钱连本带息一起还的,可——”

华春荣道:“可什么?可你本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无赖,我却寄希望于你,还让你当学务委员!”

戴春风道:“华哥再信我一次,过一年半载,我一定还你。”

华春荣道:“我再也不会信你了,只要还钱,从今以后我不许你再登我的门!”

蓝氏在门后开的儿子与华春荣的话,知道儿子又闯祸了,流着泪,来到华春荣面前道:“华家亲戚,怪只怪我教养不好,养出这样的逆子,100块大洋对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实在是大数目,但债是债,我卖房卖地都要还你!”

华春荣见蓝氏如些紧决,又见戴家家徒四壁,这时,小藏宜从戴春风身上钻来餐着天真无瑕的眼睛看着他……健春荣本是侠义之士,极富同情心,一下动了恻隐之心,对蓝月喜道:“你们婆媳都是勤俭、贤慧之人,若苦苦相逼,实于心不忍。看你俩的面子,100块钱就算了,只是戴春风必须写一张《悔过书》放在我手中,若今后再做坏事,我断不留情,非打折他腿不可!”

蓝氏婆媳连连道谢。戴春风也感到轻松,而暗暗得意,说道:“这太好啦,一纸《悔过书》就抵100元,今后若有同样机会,若放弃才是傻瓜呢!”

戴春风大笔一挥,很快写好《悔过书》递与华春荣,这一关就算过去了。

与杭州徐记柴店老板的“忠厚”相比,华春荣的“善良”又是一样好东西,戴春风想:世上多一引起忠厚、多一些善良的人,我的日子就好过啦!

蓝氏、毛氏对戴春风的不可教诲虽然倍感伤心,但如今树已成林,无法更改,只望他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不再惹祸。

戴春风闲在家里,那本来铸就的里性日久后开始抬头,于是,每天去路口设一个赌摊,把在外面打流学会的各类赌术都搬出来,引人上钩。赢了钱就到硖口镇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玩玩女人。

没想,时间一久,几个赌徒因屡赌屡输,明白是戴春风暗于凶花招,便计划把戴春风用麻袋装起来,沉于江中……

也是戴春风命不该绝,这伙人鬼鬼祟祟商量时,他正在暗处偷听,登时全身凉了半截。

他知道这帮人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的,自己自从在外头打了几年混,家乡已没有了势力,只有一位未成年的北北戴去霖,他根本帮不了忙。

恰在此时,他已厌倦了家乡生活,早就想出去打流,这一去他不再像过去一样了,他有两个去处:一是上海杜月笙那里,一是戴季陶介绍的那位蒋中正处。

主意打定,先写了一张纸条留给母亲、妻子,说胆自己又要去外面闯世界,然后,趁全家睡熟之后,连夜逃出江山县,让那几个想整治他的赌徒赶个空。

这一次虽然有底气出门,但仍无更大的运气。首先,他根本不知道蒋中正具体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他现在何方,因而无从投奔。他只好找到杜月笙。但杜月笙也是替人家找工,寄人篱下,虽不时仗义救济他几次,大多时候还得靠自己去外头“捞吃。”

慢慢,戴春风对杜月笙、黄金荣那一套把戏大庆倦起来,世事如云,无非是整天与社会上的流氓、小偷、瘪三、无赖、乞丐、盗匪、无业游僧娼妓等下九流混在一起,到处“白相”,如此鸡鸣狗盗,都上不了大场,若长此下去,将会堕落成这一类人。

此时,他听得上海有一闻人,姓王,名亚樵。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杜月笙和黄金荣的一次偶尔谈话。黄金荣说:“阿三,最近王亚樵的人有没有来过新世界游乐场?”杜月笙道:“没有。”黄金荣道:“在上海,其他帮坐没必要理睬,唯有王亚樵的人来了,你一定得好好招待,免费让他们玩,挑最漂亮的女人给他们快活。”杜月笙道:“阿三知了。”

当时,戴春风好生奇怪,暗忖:王亚樵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黄鑫荣都如此怕他?

带着这个总是他向常和他玩耍的小瘪三打听,终于知道了王亚樵是何许人也。

王亚樵,字九光,名王鼎,别名王擎宇,安徽合肥人,生于1887年。父亲王荫堂是中草药朗中,在合肥开了诊所,因诊所规模大,救活的人多,死的人也不少,于是灵机一动,又邢间棺材店,一边救人活,一边盼人死。王亚樵为王荫堂长子,下有弟妹三个,早年攻读经史,学习书法,辛亥革命,时积极呼应孙中山,在合肥组织军政府,宣布独立,公开反对清王朝。后来,因与同盟会上海总部委任的合服军政分府总司令孙聘骖勾心斗角,被孙当成土菲受到通辑,只好亡命出来,在南凉参加了社会党,任安徽支部负责人。

1913,社会党安徽支部被安徽督办倪嗣冲宣布为“乱党”,受到镇压,王亚樵再次逃亡上海,加入无政府主义小组,立志打倒社会上一切强权。1915年,王业樵在上海用50把利斧强行接管安徽诸旅沪同乡会会馆(李鸿章的遗产),专事接待旅沪的皖籍穷人,并积极在皖籍上海工人中开展帮派活动,由此而形成安徽帮,在上海滩声名鹊起,形形色色的“学生”和“门徒”成群结队而来。在此基础上,王亚樵组织了一支腰插利斧的敢死队,主有打架斗殴之事,这帮人往往一捅而上,抡到利斧,机警劈竖砍,凶猛异常。令人闻风丧胆,因此,“斧头党”威名大震,王亚樵也成为上海滩上的闻人,手下门徒增至千人,他所控制的“上海劳工总会”会员有10万之众。

戴春风闻得,对王亚樵佩服得五体投地,认为乱世宜用非常手段,才能有所造就,便向瘪三探道:“王亚樵是真正的豪杰,我正想投奔他,不知可有门路?”

瘪三道:“你菜阳梨(杜月笙绰号)不是很好么?由他引荐,定有门路。”

戴春风寻思:我目前是和杜月笙混,若托他引荐等于让给王亚樵,这等事谁也不会干的。

以后,因天天忙于坑蒙拐骗,戴春风把这事暂时扔在脑后。

一天,小瘪三来找戴春风,见面就道:“有喜事了!”戴春风道:“我喜从何来,快快告诉我,没有喜事时,我看我剥你皮!”

瘪三夸张地叫痛:“哎哟,你好没道理,我来给你报喜,你却要打我。不说了,打死我也不说了!”

江湖上强欺弱是常事,戴春风在上海滩染上打骂弱小的恶习,今见硬的不行,只好放了瘪三,道:“我饶你

一次,你快告诉我。”

瘪三涎着脸,伸出手道:“快拿好处与我,这年头没好处谁愿替你办事!”

戴春风啐道:“呸,谁要你办事来着!”

瘪三道:你不是想探听投靠王亚樵的门路么?好罢,既然你是说着玩,我就算白辛苦一趟,不联了,我去也!

戴春风这下急了,一把抓住欲走的瘪三,从兜里掏出两个铜板塞进他手里。

瘪三挑眉做怪道:“就这么丁点?”

戴春风道:“今天就这些了,待以后再补。”

瘪三这才告诉他,他探得王亚樵正在湖州大势招兵买马,准备壮大队伍。

戴春风喜道:“此话可当真?”

瘪三道:“骗你是你裆里变的!”

戴春风道:“我量你也不敢,看我操你妈逼!”

戴春风回江山,看了母亲妻儿,再去湖州投奔王亚樵。

回到家乡,只见仙霞岭下大军云集,气氛紧,乡邻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戴春风怪之,细一探听,原来浙江步督军卢祥准备与人作战。瑞士听,才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皖系军阀、浙江督军卢永祥与直系军阀、江苏督军齐燮元报告直系军阀的总头目、贿选总统曹锟,指责卢永祥盘踞浙沪、图谋不轨。曹锟正想爱步翦除皖系势力,于是,立即分别电令直系军阀在浙江省周边各省的头目:江办督军齐燮元、福建督军孙传芳、江西督军鲁涤平、安徽督军马联甲,举四省数十万大军进攻浙江,消灭卢永祥,以绝心腹之患。曹锟的电令,被他的宿敌段祺瑞搞到了,立即通知卢永祥,要他早作准备。

卢永祥得密告,不敢怠慢,立即进行部署:一是派人到东北联络张作霖,以为外援;二是招兵买马,扩充兵力,并招上海斧头党党魁、安徽帮首领王亚樵到杭州,要他在湖州组建浙江纵队;三是调整部署,准备迎敌,特别是加强对浙江屏障仙霞岭的部署,指令自己手下的大将张国威任仙霞岭防守军怀念率部驻军闽浙交通要塞仙霞岭,伍文渊率部守卫洒山县。

王亚樵在湖州招兵买马,消息也传到上海十里洋场,恰巧被那位曾经与戴春风谈过话的小瘪三听到,马上向戴春风告报。

戴春风把想去从军的计划跟母亲、妻子说了,毛秀丛不吭声,只看着婆婆。蓝月喜先是劝了一番,无奈儿子主意已坚,只好道:“你,你去罢,我也尽了职责。只是有一条你必须记得: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出门在外没有几个可靠的朋友不行。你要去的地方想必同乡有不少,先去探问探问,结识结识,到时也好有个照应。”

戴春风觉得母亲的话在理,去硖口镇一打听,问得江山县有位名叫胡抱一的人在王亚樵手下很红。于是顺藤摸瓜,问得胡抱一家的地址,去他家探望他的父母,问有何口信要捎,说他马上就赴湖州一投奔王亚樵门下。

有了这曾关系,戴春风来到湖州白雀寺浙江纵队居地,打听到胡抱一的下场,两人见了面,虽以前不认识,但一口江山土话谈起来很是投机,又妆带来胡抱一父母的口信,胡抱一很快就把戴春风引为知已。

胡抱一得知戴春风是来从军的,想到从此又多了一位同乡,非常高兴,把他引到王亚樵面前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戴春风,人称江山才子,文武皆备,而且为人足智多谋。他从前离家飘泊,想投奔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队伍,匀除强权,报效国民,终不可得。春风素闻司令英名,久欲追随左右,只恨无缘得见,今见司令正是用人之际故不远千里,特来投奔,望司令收留。”王亚樵见这位双手侍立于前的青年面色微黑,两眼炯炯有神,神态却颇为谦恭。于是问道:“为什么来投军?”戴春刚在以湖州之前,就已经把王亚樵的底摸得清清楚楚。知道此人投身辛亥革命,屡受强权所近,不为当局所容,尤对北洋军阀政府深恶痛绝,势不两全。且此人屡处厄境,矢志不渝,性情刚烈,极富侠义心肠,推重人材,不计小节。于是挺胸昂首答道:“小时候,先航天部在立志,吾答曰:希圣、希希豪杰而已,不今曹、吴当道,奸佞横行,战乱不已,民不聊生,希圣、希贤皆成泡影,学生唯有跟随先生,执一利斧,铲除豪强,交命疆场而已。”王亚樵一听,心中果然高兴,当即任命戴春风当一名分队长,拨给数十名新兵,并其训练。自从戴春风尊王亚樵为师,恭敬甚笃。为了得到信任,便向王亚樵进言:“先生若要发展壮大,目下可不拘一格广纳人才。”

王亚樵果然采纳,道:“这建议甚好,我马上号令下去,广纳有识之士。春风若认识什么人材可向我荐来,一经审定,定当重用。”

戴春风眉头一皱,记起西湖奇遇的胡宗南,立马荐道:“春风认识一位朋友,姓胡,名宗南,就在这胡州中学毕的业,现在在孝丰一所高等小学校任校长,很有抱负,能力都在我之上;我还有一同学,姓毛,名人凤,江山县吴村乡人,为人处事非常成功,办事能力一般人都及他不上,已从省立一中毕业。”

王亚樵大喜道:“你休书一封,把他们都叫来。”

戴春风遵命,给胡宗南、毛人凤各去信一封,言明王亚樵英雄无比,威震四海,现在准备大力发展,四方广罗人材,来他门下,定得重用。当今世界,群雄并起,历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望兄台三思,不要坐失良机。

孝丰、江山离湖州不远。

几天后,戴春风正在操练士兵,见一青年闯入营区,逢人就问。戴春风眼明,认出正是胡宗南,下达休息命令,逢上前去,与胡宗南相拥。

因路途艰辛戴春风没有吃饭,领到食堂里,吩咐伙房弄几样菜来,俩人寻一僻静处坐下边吃边聊,诉别人诸情。

戴春风把自西湖一别后又投奔浙一师、去上海打流的经历述说了一遍。

胡宗南摇头叹疲乏:“自西湖一别,宗南仍回孝丰任教,因学校纪委混乱,制度松散,我有心要把孝丰小学办成有名的小学校,上书县教委,言明自己之志向,宣布能能让我做校长,一定大张旗鼓动整。上峰接信后,颇为重视,对我亦很赏识,派了人下来调查,落实有关事项。谁知,学校那帮王八蛋,治学的本事没有,搞阴谋诡计却拿手得委有,偏要与我做对,有个叫戋同的王八蛋,勾结孝丰本地教师,因我是过江人,自然在排挤之例,他们一伙人众口一词,说我夸夸其谈,纸上谈兵,没有真才实学,校长的位置就被王微狗日的夺了。”

戴春风听了,狠狠道:“王微狗日的,我若不是军务在身,定去上海叫一帮兄弟,将他房屋踏平,再捧他个遍体鳞伤!”

胡宗南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与那些人计较,简直有损自己身份。”

戴春风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认真,又道:“我的信几时收到?”

胡宗南道:“昨天。”说到这里,又道:“真是巧呢,本来自王微当上校长后,我就离校,跑到上海,在朋友章云开设的毛竹行混口饭吃,这时,适逢孙中山在广州开办了一所黄埔军校,在上海秘密举行了第一期考试,我参加了。听说因报名应试时人很多,所以,要去广东举行总复试,趁着这空隙,我决定回一趟老乡并顺路去了孝丰学校,年圾无信函,可不,刚巧就收到了你一封信。”

戴春风道:“这亲说业,你也不能肯定就在王先生下面干?唉,我们兄弟什么时候才得长期相处。”

胡宗南疲乏:“也不尽然。考没考取还不一定呢。加之,去广东复试还要一笔路费,我的境况你是知道折,我本来连初试都不肯去,是章云说他最近若一笔生意成了,可以支助我去广东。你想想看,历来生意场如战场,成不成全凭运气,我能做靠么?”

戴春风道:“那兄台打算如何选择目前的道路: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弄不好会反悔一辈子。”

胡宗南搔着头皮道:“我正为此事犯难,想向你讨个主意呢。”

戴春风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全靠自己拿准了。去读军校,这敢情好,但如果你的那位章云的朋友生意砸了,不能支助你,岂不连这里的机会也失去了?依我看,不如先在这里屈就,同时也修书一封给章云,若能支持你去广东时,可写信寄这里。”

胡宗南击掌道:“好计,好计,真是两全其美也!”

戴春风引了胡宗南去晋见王亚樵,王亚樵见胡宗南虽身标不高,但谈吐不俗,气宇非凡,也任命为分队长,与戴春风平职。

自此,胡宗南与戴春风一起,朝夕伴随,情感日笃。戴春风好动、好酒、好赌、好色,胡宗南唯有好赌,对女人却没有感觉。但彼此都能容忍对方,按下不提。

又说戴春同铛上了王亚樵手下的分队长,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当上正式的官儿,以前的“孩子王”,“青年会会长”当然不能与之相比,因此也十分得意,拿着在浙一师学兵营练就的一套所谓的队行、射击、战术动作,训练士兵。

戴春风历来信奉“棍校友会底下出好兵”的教条,加之本身性格暴躁,在训练中,只要士兵的动作稍慢或欠规范,他动辄打人或加以处罚。他处罚士兵也近乎残忍文教如在暴雨中淋、在烈日里暴晒。

一、戴春风手下一位士兵因走正步老是踢前面士兵的屁股,被景在烈日在暴晒。适逢这天气多变,高温闷热。士兵站了三个钟头,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当晚天气突变,雷鸣电闪,大雨倾盆,温度变低,戴春风一时疏忽,第二天一早,这位士兵就一命呜呼啦!

这事一传到王亚樵耳朵里,勃然大怒,令人把戴春风叫去,严厉斥道:“你好没自动化,算我看错了人,你一点也不懂治兵之道。古人云,士为知已者死,只有爱兵如爱子,言传身教,解衣推食,才能达到上下一心的融洽,到了阵地,人家才肯甘冒凶险,冲锋陷阵乃至牺牲性命。如今你用残兵产威之办法训练士兵,士兵虽貌似服从,可内心都有抵触情绪,甚至仇视,到了战场上不买力气,或反戈相向怎是得了!”

戴春风自知大错,毕薛毕敬站立,不敢吭声。

王亚樵道:“自古英雄豪杰,都是爱兵如子之人,赢得人心者得天下,连这道理都不懂人留下何益?你快另谋高就去罢,我这里由不得你!”

戴春风听得,磕头便拜,痛哭流涕道:“师傅不要赶我走,我知错了,以后若再有此事发生,愿听凭发落,绝无怨言。若现在就走,一来未曾报效你的知遇之恩,二来也恐别人笑话!”

这时,胡抱一、胡宗南也来劝解,王亚樵才息了火气,口气缓和道:“自古骂奴人的秘决只有四个字:恩威并施。光懂得施威,别人虽怕你,但不愿与你同心,光会施恩,别人虽将你引为知已,但不服你。聪明者都在恩威之间寻找一条可行之道。我成立斧头帮,在外人眼中,我也是凶神恶煞,可你们去问追随我的弟兄们,我什么时候随意打骂他们了?这正是我在江湖上立足之本。”

戴春风听罢,受益非江,觉得王亚樵的一席话真乃金玉良言。自此,戴春风一改过去单纯严厉的治兵之道,处处从生活上注意给予士兵关心,施以小恩小惠,果然赢得了人心。

此处,他党政军把在杜月笙学会的巴结招用上,有意无意在与别人的言谈中,大势宣扬王亚樵是天底下最关心部下,爱兵如子的好司令,追了胡他干事业的人将会大有前途。这话传到王亚樵耳里,对戴春风信任有加。

一日,胡宗南手执一信,来找戴春风猛记起他投考黄埔军校之事,问道:“兄台的路费有脚落了?”

胡宗南苦笑不语,把信递与戴春风。

不知胡宗南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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