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只有五千圆就来喝酒,你在搞什么?”海和尚看着老爸的脸说:“他妈的,你小看歌舞伎町吗?”

“……”

“我告诉你,在歌舞伎町,付不出酒钱的人就要用身体来还。一根手指一万圆,你就留下八根手指吧。”

“应该很痛。”

“妈的,你别给我要嘴皮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海和尚左手拿起地上的啤酒瓶,右手用手刀一挥而下。啤酒瓶立刻断成了两半。

“这位先生,我劝你还是乖乖付钱吧。我们经理是空手道四段,一旦惹火他,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明美叼着烟,从里面晃出来。

“但我没钱,想付也没办法。”

“你不想活命了吗?”

海和尚语气越来越凶了。

“别说我没告诉你,这家店是新宿花卷组开的,你可以去我们事务所好好聊一聊。不过,事务所的人比我更火爆,真的会要你的小命。”

老爸抓着头说:“五千圆真的不行吗?”

海和尚反手一拳,挥向老爸的脸。说时迟,那时快,老爸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

老爸将他的手一扭,海和尚发出一声惨叫,转了一圈,趴倒在地。

“你干什么!”明美大叫起来。海和尚慌慌张张地想要站起来时,老爸用断裂的啤酒瓶颈放在海和尚的脸上,膝盖抵住他的胸口。

“要不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明美跳到电话旁,我按住她的手。

“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明美脸色发白。

“我们是微不足道的打——父子。”

即使在这些人面前说那句广告词也无济于事吧。

“你、你们是哪个堂口的?”已经动弹不得的海和尚咆哮着。

“我们的事务所就在上面,我大哥马上就会下来。”

“是吗?我只是想问你几件事而已。”

“什、什么事?”

“我想打听一家医院。如果你们受了不愿意被警察知道的伤时,都会去哪家医院?”

“你、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老爸将啤酒瓶抵在海和尚的脸上,“假设我挖掉你一颗眼珠子,虽说这是意外,但别人可能认为不是意外。”

“你在说什么屁话!”

“听我把话说完。”

“啊!我知道了啦。”

“假设不是意外,事情就大条了。医院会报警,到时候就必须向警方交代受伤的理由。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需要找个口风很紧的医生。”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不然我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试试看?”

“好、好,我说,我说。前面第二个街口左转的色情按摩店二楼,有一家歌舞伎町诊所。”

“是吗?谢啦。”老爸说完,将啤酒瓶丢到一旁,挪开身体。

“王八蛋!”海和尚一站起来就朝老爸扑过去,老爸用手肘抵着他的下巴。

“啊哟,真不好意思。”

海和尚“呃”了一声,倒在地上。

老爸扶起倒地的桌子,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万圆纸钞。

“不好意思,弄脏了你们的店啊。美由纪,我下次再来找你喔。”

美由纪神色紧张地拼命摇头。

“走吧。”老爸说着,推开紫色玻璃门,我跨过躺在地上的海和尚。

“不好意思,我老爸黄汤下肚,整个人就变了……”对着海和尚说完之后,我赶紧追上老爸。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歌舞伎町诊所”。海和尚说的没错,就在名叫“天使心”的色情按摩店的二楼。按摩店入口旁有道很陡的楼梯,我们走上楼梯时,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

走上楼梯,发现诊所只有一问候诊室,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前面那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黑道兄弟。其中一个是年轻的喽啰,右手用毛巾包着拳头,呜呜呻吟着。毛巾上渗着血,按着毛巾的左手小拇指和无名指都没有第一截。陪在一旁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墨镜,脸上毫无同情之色,翘着脚抽烟。

“大哥,好痛。”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你自己做事脑筋不清楚。”

“大哥,我好痛,为什么不帮我打针?”

“笨蛋!”墨镜男打了喽啰的头。

我和老爸互看了一眼。这家诊所的确是黑道的御用诊所。

这时,写着“诊察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白色庞然大物晃了出来。

那根本是穿着护士服的相扑力士,体重至少有八十公斤。滚圆的脸上堆满横肉,就连女子摔角中的反派角色在她面前也会自叹不如,短袖制服下露出的手臂和我大腿差不多粗。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吵死了,又剁手指了吗?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护士小姐一走出来就这么说。老爸瞪大眼睛。

护士粗壮的脖子微微偏了偏,向那两个黑道兄弟扬了扬头。

“进来吧,医生帮你看诊。你们呢?哪里有问题?”

她从上到下打量我们。

“我这个笨儿子玩过头了,说不出口的地方得了病。”老爸满不在乎地说。

“喂!”

“是吗?”护士哼了一声,“那等一下,我先声明,本诊所不适用健保。”

两个黑道兄弟进去后,诊察室的门砰地关了起来。

“你也说得太——”

“那有什么办法?不管是你还是我,从外表来看根本没病。”

这时,门内传来“呜哇”的惨叫声。

然后,惨叫声变成了啜泣声。

“好可怕,真的是医生吗?搞不好是在大学医院做什么活体解剖被踢出来的科学狂人……”

“像是纳粹的科学家那样吗?”老爸问。然后,突然露出奇妙的表情。

“怎么了?”

“不……,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点了一支烟,陷入沉默。

终于,诊察室的门打开了,手上包着绷带的喽啰和陪他来的墨镜大哥走了出来。

“谢谢。”

“虽然我说了也没用,但还是要告诉你,不能喝酒,还有,如果打安非他命,麻醉就会失效。”

护士送他们出来时说。很难相信这是会在医院听到的对话。护士递上药袋后说:

“拿去,十万圆——”

“呃,有没有收据……?”

“这里没这种东西,我当然也不可能给你。”

护士大喝一声,墨镜男只好灰溜溜地从皮夹里拿出钱。

想要收据的黑道大哥,和不愿给收据的医院。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

“多保重。下一个,染上性病的小鬼进来吧。”

我叹了一口气。

这时,传来有人冲上楼梯的脚步声,候诊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了。刚好撞到准备伸向门把的喽啰的右手。

“……”

喽啰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蹲在地上。

“啊,在这里!”

冲进来的是刚才那家黑店的海和尚,身后跟了三、四个年轻人。

“他妈的!你想干嘛!”

喽啰满脸涨得通红站了起来,和海和尚相互指着对方的鼻子。

“你说什么?”

“原来是花卷组的小弟。”

“你说什么?妈的!”

刚才那两个人和海和尚似乎分别是对立帮派的人,海和尚自作聪明地叫了起来:

“我知道了,刚才是你们派人来找麻烦,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他妈的,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鬼话。”墨镜男向前一挺。

“想打架吗?敢来我们地盘捣乱,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别整天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啰嗦个屁啊!”

“妈的,小心我宰了你!”

虽然这两组人马属于不同的帮派,但他们的词汇都出自同一本国语辞典,而且内容都少得可隣。

“你们在候诊室吵什么!”

护士大吼一声,大摇大摆走了过来。那群黑道兄弟吓得倒退了几步。

“你们是花卷组的吧,有什么事?”

“不是来找诊所的,是来找他们的。”海和尚努了努下巴,指着我们说:“是来干掉他们的!”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护士双手擦腰,瞪着海和尚说。

“我知道。”

“是吗?那你应该也知道在这里找麻烦会有什么后果吧?”护士气势十足地说:“嗯?你、应、该、知、道、吧?”

黑道兄弟似乎在平时受照顾的护士面前抬不起头。海和尚嘴里嘀嘀咕咕,但还是低下了头。

“吵死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响起很有磁性的妩媚说话声,诊察室内走出身穿白袍的医生。老爸呆呆地张大了嘴。

“啊,医生……”

“医生好。”

几个黑道兄弟纷纷鞠躬。

他们口中的医生一头挑染成金色的长发,脸上的妆有点浓,穿着黑色紧身裙。

没想到黑道兄弟的御用医生竟然是女的,而且是性感大姐姐。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但也可能更大,根本不像是医生,比较像是爱玩的化妆品专柜小姐。

女医生佣懒地挥了挥手,好像“嘘、嘘”地在赶野狗。

然后,她转过身看着我们,特别盯着老爸看了好几眼。

“进来看诊吧。”女医生眨了眨长睫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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