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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结束后, 秦菲将自己那村姑形象给拆了。

跟随人群走向出口时,她还在连连抱怨:“陆依,你害死我了。”

陆依辩解:“怎么害你了, 难不成是因为向富森坐你后面, 你觉得破坏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秦菲嘀咕:“谁顾虑他了……”

周素挨过来撞她手肘说:“那你顾虑谁?在这个大厅内, 你也就跟向富森说过话吧。”

秦菲闭口沉默。

何彩彩倒是多了一嘴, 悄悄提醒:“不是还有营长吗?”

说完, 室友们又暧昧不清地笑起来。

周围不少同学挨挤着,听见这玩笑般的话不免多心看她一眼。

秦菲心虚不已,那些眼神就像已经洞悉了什么似的, 她快速否决:“别乱说啊,我才不会喜欢营长这样的。”

斩钉截铁的话落在人群中,听得略引人侧目, 而秦菲自己也觉得这话一出, 似乎踩了什么雷区, 有点收不回来的形势。

某一刻人群似乎静了一瞬,愈加显得她刚才的话有了回音的效果,仿佛一直在耳边循环响起。

她心头不妙,感应到什么, 猛然抬起头, 下意识将目光瞥向右前方处, 那儿正站着两道醒目颀长的军绿色身影。

秦菲张了张嘴,瞠目结舌。

对方的其中一人微侧过头来, 极淡地扫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听见什么没有,又仿佛听见了也事不关己毫无所谓。

只有秦菲知道,他这种平淡无奇的表情下, 往往潜伏着汹涌的暗潮。

她有些欲哭无泪,心底恨着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境遇何时才是头。

整个大会堂有两个出口,裴笙沿着墙边走过来,恰巧也选择了这边,意外撞见这一幕倒没令他尴尬,他已练就处变不惊的心态,脸上风云未变,神态自若地先一步出门去了。

秦菲讪讪地跟在后头,侥幸地认为他没放在心上。

*

临近中午,太阳拨云重现,照着地面晃人眼,训练场地仍是一片湿漉,到处布满水坑。

但即便如此,军训照常进行。

吃过午饭,离集合还有十几分钟。

同学们窝在宿舍,享受短暂的午休时刻。

秦菲跟何彩彩从外面洗完手回来,路过杨真真宿舍时,听见热闹的笑声,出于好奇心往里瞥,看见几个女生簇拥在一块,正在为其中一个人精心编发,似在完成一项大工程。

那人毫无疑问,就是杨真真。

秦菲多看了几眼,等走过之后,问何彩彩:“她们那编的是什么发型?看上去好复杂。”

何彩彩回答:“法式麻花辫。”

“法式……”秦菲没尝试过,“有点洋气。”

对比起来,她刚才那个,只能算是乡村奶奶辫。

刚巧进宿舍门,何彩彩又补充说:“这很容易,我也会编,而且五分钟就能搞定。”

秦菲一听低头看手机时间,又拽过何彩彩说:“你一个人能搞定?”

何彩彩点头:“嗯。”

秦菲听罢跃跃欲试,忙摘了自己头上的发圈,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邀请她说:“那赶紧帮我也编一个,要法式有层次感的。”

何彩彩愣了愣,没想她心血来潮。

陆依见了,走过来绕她一圈笑问:“你真要当女八路了?”

秦菲挥她:“去,别再来捣乱。”

周素趴在床上往下看,问她:“你受什么刺激了?”

何彩彩解释说:“刚才路过杨真真她们寝室,看见她们在给她编发。”

周素了然:“哦,你想跟班花争风头啊?”

秦菲深深吐气:“我只是想一雪前耻。”

陆依吸着牛奶瓶,站一旁靠着问:“哪儿有前耻了,你这样出去,可是跟班花撞同款辫了哦。”

秦菲不理,对何彩彩说:“彩彩,帮我弄得时尚点。”

何彩彩接下了这个任务,拿起梳子尖给她分发,开始打理造型。

她手法娴熟,加上秦菲发质柔滑发量繁多,不需要多梳通透,直接徒手灵巧地编了起来。

很快,就显出了层次的美感,另外又加一些对称的小细节。

陆依周素围在边上看着,不禁叹道:“可以啊彩彩,你都能做发型师了。”

何彩彩谦虚地笑:“一点爱好,以前看书上学的。”

陆依转而又夸起秦菲:“咱菲菲也不差,跟隔壁的杨真真比,颜值气质都不输,就是头发颜色太黑,没有人家漂染的靓丽。”

何彩彩不同意:“我觉得黑色挺好看的,而且杨真真头发太少,干瘪瘪地贴在头上,不太适合那个发型。”

秦菲坐着长久没动,试着用手探了探发顶:紧实又蓬松的交错感。

说起颜色,她暑假里曾想过染一个与众不同的色,这想法才出,就被周艳琳否决了。

周艳琳的理由很简单,裴家因属军世而有一定的特殊性,要想融入进去很容易却又不那么简单。真的考虑到以后,那不仅仅是一个男人,乃至他的背景家庭,从现在起都跟秦菲有着密切联系,做什么事情也需考虑到背后的哪怕细微影响力。

秦菲很是不解:“我们这个年纪染个头发,学校里太常见了,至于这么慎重吗?”

周艳琳说:“如果你是独立的你可以不考虑,但长辈们都喜欢规矩,他们可以不当面说你,或许还因为你年纪小宽容你,但不一定代表他们心底认可你。从你订婚起,你在外就有了不一样的身份,尽管你现在还受着教育,但你完全可以把一些细节保持好,哪怕是做给你自己看,你也能感受到那些是什么。”说完她又补充,“这些话我现在说你不明白,等以后你自然会清楚。”

秦菲似懂非懂地听着,想到订婚的初衷,不由叹气说:“什么都是规矩,要是规矩不用遵守,现在我也不会这么早就跟人订婚。”

说到这一点上,秦菲认为自己还是有些被动。

与裴笙订婚,起因并非是她妈跟他哥相亲,而导致彼此认识后增进感情。相反的,在初次见面的家长会后,俩人反而没再见过。到后来,她妈的事情没下文了,几乎就是秦菲一个人的单相思了。

关键的契机在于,高三那年,她亲爷爷六十大寿,现场来了不少年轻时候拜把子过的兄弟,其中包括裴笙的爷爷。

裴爷爷气宇轩昂,精神饱满,一看就出身不凡。

宴后,秦菲在给客人倒茶时,突然被他爷爷点醒,说在她还未出生时,曾单方面替她指婚过,对象正是裴老爷的孙辈。

秦菲当时一听心头什么滋味都有,脑中闪现曾经见过那一面的男人,竟然会以这样的缘分再次出现,只觉得命运实在太巧妙,她私心觉得自己是被幸福砸中的人。

但同时她又有自知之明,或许那人已经结婚了,又或者这只是老人家们的玩笑话,她不敢奢求那种不切实际的做法会应验在自己身上。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事自从被摆到台面上说出以后,对方家庭居然有了承诺的想法。毕竟今时不用往日,她已经成年了。

毫无悬念的,被派出的对象是——裴笙。

秦菲当时仍旧觉得这是个玩笑。

怎么可能,他大她那么多。

秦菲那时忙着学业,认为自己还是好好读书,可面对指腹为婚这种落伍的思想还没反应过来,这事就已经真实地发生了。

接下去,便是两边家庭的约见。

那是秦菲在多年之后,再一次见到他。

他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显得愈加成熟稳重,她自问自己也不差,女人该有的她都慢慢有了。命运待她不薄,通过这种关系让他们重遇,至少没了以前的尴尬。

那时候在他家见面,秦菲被她爷爷带出场,一见面她私下悄悄喊了声:“四叔!”

只见对方脸色微变,却不生恼,嘴角浅浅勾着,如同看着一个阔别多年的老友。

秦菲心起恶作剧,在众人前又喊了一声:“四叔!”

话一出,语惊四座。

爷爷羞恼地拉住她:“什么四叔,没大没小的,还要不要谈事了。”

秦菲朝众人吐吐舌头,立马乖顺成一只小白兔,安静地不再发言。

裴家人多,到底是大家庭,柔声劝了几句,笑颜和气。

期间,裴笙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已经不似多年前看小女孩那般,而是多了一种从容坦然,饶有兴致。

那一刻,她心里清楚,他对她并非是没感觉的。

自那之后,事情水到渠成,没有任何阻挠因素,哪怕双方都知道,她曾经差点跟随她妈进入他们家庭。

也是在那之后,订婚之前,秦菲又得知一个真相,原先裴爷爷要替她指婚的并非裴笙,而是他的同胞兄弟裴箫。

只不过,老爷子在裴笙面前稍提了这一点后,对方却挺身而出,自动承接下了这桩不成文的口头约定,才促使了两人有了后来的结果。

秦菲也在他面前开玩笑问:“你这算不算是没办法,才决定选择跟我在一起的?”

“你还来劲了?”裴笙斜她一眼,然后类似宣告般说,“我最早就见过你,你自然是该跟我。”

秦菲当时没注意,后来想起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再后来还是忘了问。

*

下午准时到训练场集合,许多班级排前都有教官杵着,唯独秦菲她们班少了教官的身影。

按照以往,王教官总是提前就站那儿,这回以为是他故意不现身,同学们也没有松懈,还是自觉排好队伍站好,静待指令。

但等到别的班级都离开前往操场,还是未见教官出面。

大伙儿都有些疑惑,也没收到什么通知,人群就骚动起来,悄悄地四下张望。

正左顾右盼时,后边倒是终于来人了,只吹了一声哨子,所有人懒散的姿态立刻站成标准的军姿。

待那人从队伍后面站到排前,所有人的眼神都直了,却没人敢发出质疑。

秦菲自然是这些人中最吃惊的,她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只见裴笙穿了一身作训服,不同以往的迷彩色,从头到脚充斥着比王教官愈加威严的气场。

“你们的王教官临时有事。”裴笙看向在列每一个人,很寻常地解释说,“今天由我暂替他给你们军训。”

此话一出,全班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章节偶尔会有穿插,不会太多,主线还是顺叙。

情节发展或许会慢,但是本周一定会开炮。

继续发五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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