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方想飘然鹤想踪,杯堪涉水丈为龙。

笑人空作鸿冥慕,知在蓬莱第几峰。

且说月儿引那萧大郎三兄弟回客房休息,临出门时,被那大郎与二郎轻薄了一回,那三郎又油嘴滑舌,惹得月儿一溜烟的走了。三人开怀大笑,寻了床铺,横七竖八一卧,各自做那春梦去了。原来这萧家三兄弟都是浮浪子弟,年岁不大,却久混於风月场中,只有那三郎还是个未曾开过花的小官儿,馀二人则早已失身於那班风流娘了。这暂且不题。

单说这晚,三兄弟见了表妹云仙,俱都魂飞半空,身在浮云,恨不得合碗水儿吞到肚里,各显殷勤,俱为讨得萧氏欢心,娶得美人归。只恨兄弟三人俱都是这个心思,如何得遂心愿?当下三人鼾声大作,眼却睁着,俱都盘算如何下手。约有一个时辰,那大郎忍不住起身,二郎道∶“兄长何去?”萧大郎道∶“尿急小解。”二郎道∶“为弟正好也去。”大郎坐着不动。却见三郎骨碌起身向外便走。二人齐声问道∶“三弟何去?”三郎道:“出恭。”

二人慌忙下床,齐道∶“我二人正欲去。”三郎笑道∶“你我不愧是兄弟,不光那话儿道的一般样,即是这出恭麽,也是齐齐的哩。”三人知都怕被人抢了头筹,故恁般的鬼混一回。三郎道∶“我正的欲出恭哩?”萧大郎道∶“你小小年纪却与我等争!“三郎道∶“怪哉,我出恭於你们争甚?”二郎道∶“三弟休要蒙哄,是否去那花径?”三郎故意不解道:“四外俱是花径,缘何用探?”大郎道:“不要攀扯,是去探那表妹不成?”三郎道∶“兄长何意?”大郎道∶“适才晚宴之上,属你周到,莫不是属意於那云仙又是甚麽?”三郎道∶“二位兄长不也未曾闲麽?”二郎道∶“三弟不要再辩,你年纪尚小,留那云仙表妹与我们罢!“三郎道∶“却又怪哉!那云仙表妹,是你我三人的表妹,缘何无有我的份?”大郎笑道∶“三弟,此不是分那瓜果吃,焉能有你的一份。”三郎道∶“我焉不能分?还欲独占哩!“二郎笑道∶“你阳精未至,缘何分得?”一头说一头向那三郎腰间乱摸去。三郎变色道∶“且莫孟浪,你怎知我阳精未至?”大郎道∶“莫争莫争,我倒有个主意,能试你阳精至否?”三郎道∶“如何试法?”

大郎道∶“待这日忙过届时试前再言,倘你阳精已至,我三人各逞手段去讨那天仙欢心,倘云仙属意哪个,馀者自行退下。”二郎道∶“他若是三个都爱哩!“大郎笑道∶“表妹贞德,你当是烟花女子?”三郎道∶“兄长说话当真?”大郎道∶“骗你何用?”三郎道∶“就依大哥。”言讫,上床又睡。大郎二郎道∶“你欲出恭为甚又不去哩!“三郎蒙着被儿道∶“留与二位仁兄去寻芳踪,小弟在此守候。”二人相而笑,听那梆交四鼓,遂覆了银灯,上床也睡。三郎道∶“二兄尿不曾急麽。”二人答道∶“不敢擅出,恐三弟受惊。”三郎道∶“错爱错爱。”言讫,鼾声又起。是宵无话。翌日早起,末及推门,月儿早已在外急敲。三郎道∶“姑姑何来恁早?”月儿羞恼,道∶“夫人有请三位公子。”三人一听,慌忙齐向外闯,直将门板打开,险将那月儿扇倒。大郎眼尖,探猿臂相扶,软玉温香,抱个半怀,趋势又於他那鼓蓬蓬的胸上捻了一把,把个月儿弄得颊红目慢,醉酒一般。大郎道∶“月儿妹妹当心。”那月儿站稳,用那双俏眼去看那大郎。大郎早识春风,只是碍於人多,遂眼角带了封情书,随那两个弟弟飘然去了。月儿呆了一回,手抚趐胸,似霎时又挺高了,涨涨的,下面也做起怪来,夹了一回腿,方才止了遍身火燥,直望不见大郎影儿,方才做忙去了。

且说三兄弟东抹西转,来至前院客厅,见萧氏端坐椅上,正笑吟吟的相望,三人忙撩衣跪倒请安。萧氏摆手道∶“今後莫要行此大礼。且用早膳罢。”言讫令那丫头菊儿摆来一桌点心果疏。三兄弟落座。那三郎探了颈儿四顾,萧氏道:“三郎何不用?”三郎道∶“姨母关爱,实夺於亲母,只是愚甥夜来腹中鸣响,且隐隐做痛。不知何故?”萧氏惊道∶“莫非病了?”三郎道∶“却正欲登东。”大郎与二郎正吃得欢,听说三郎欲如厕,一口噎下,白眼俱翻,料他又去探那天仙消息。急忙起身。

萧氏道∶“你二人也肚子痛麽?”二人互相相了相,俱都摇头。三郎道∶“失陪。”言讫,跳钻钻的别了。萧氏喊道∶“三郎路径不熟,菊儿引你去罢!“三郎兴也不回道∶“我自会去寻。”音声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大郎与二郎心中暗叫苦也,跌座而呆。萧氏奇怪,道∶“三郎一去,你二人为何恁般神不守舍?须臾也离不了麽?”大郎遮掩道∶“他年纪尚幼,恐有不便。”萧氏笑道∶“他人长得高大,何用你二人担心?”二郎道∶“不如我去看顾於他。”萧氏道∶“愈发的不像话哩,难道说在这府中能丢了他不成。”二人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复做声,直把个果疏咬得乱响。萧氏道∶“今日人多,你们兄弟三人,且随我左右招呼宾朋。”二人齐道∶“谨尊姨母之命。”萧氏道∶“莫要恁般腔调讲话。”言讫,回後堂去了。菊儿也跟在後面。

大郎与二郎见萧氏已走,早拔步而至门槛,那萧氏不见了,夺门而出,恰逢菊儿回头来取东西,被二人撞了个四脚朝天。那大郎又欲去扶,被二郎按住,眼中含了意思,那大郎掣回了手。菊儿正往起拱身,二郎箭步而至,躬身相搀,那菊儿浑身一抖,二郎怜香惜玉,替他揩了身上尘土,又趁势於那臀上着力几抚。菊儿愈发的惶恐,呀的轻叫一声,闪身即躲,回头嗔看二郎一回。径自厅内去了。

二郎将手儿嗅了嗅,道:“好香!“大郎道∶“你在此闻香,我去哩。”言讫就走。二郎道∶“再香香不过表妹哩,焉能舍我?”一头说一头追上。大郎道∶“待我二人分头去寻。”二郎道∶“寻哪个?”大郎道∶“寻三弟。”二郎道∶“兄长去寻三弟罢。”言讫,於那苑中乱走。大郎又追,道∶“我才不寻他哩!“二郎道∶“寻了表妹即寻到三弟哩。”大郎道∶“如此甚妙!“二郎道∶“庙,还和尚哩,三弟鬼怪机灵,你我岂有份?”大郎惊道∶“那如何是好?”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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