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壮别 项羽北上屡掣肘

义士相投 刘邦西进得狂生

旌旗鲜明,铁甲闪亮,排列整齐的楚军北伐队伍准备出发了。大帐门前,执戟郎韩信正在守卫。他握着武器,庄严挺立。正要下令出发,钟离昧跑来:“鲁公!沛公给你送行来了!”

项羽大出意料,思索片刻,大步朝辕门走去。刘邦在门前拱手等候。戚姬捧酒,小薄执壶,跟在他的身后。见项羽走来,刘邦施礼道:“鲁公出征,刘邦特来相送,薄酒三爵,不成敬意。这第一爵酒,愿天地神明护佑鲁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项羽接过来,先以指蘸酒敬天,又将剩余的酒洒向大地。

小薄上前,将第二爵酒斟满,刘邦举向项羽:“第二爵,愿三军将士平安归来,再立新功!”项羽接过,将酒一饮而尽。小薄斟满第三爵,刘邦含笑捧给项羽:“第三爵,愿你我兄弟永远携手,共创大业!”项羽接过来,却并没马上喝,却反问:“你这话,是真心?”刘邦笑道:“当然真心!”“我收回你那五千兵,沛公不恨我?”刘邦笑:“你要对付的是章邯啊!就是你不要,我也该想到把兵还你。好在,你我虽然分兵,仍为一体。哪路得胜,都是楚国的胜利和光荣。我真心祝项老弟能早日打败章邯,攻入咸阳!到那天,我会头一个向你表示祝贺!拥护你项老弟荣升关中王!”项羽哈哈大笑:“好!”举酒欲饮。一只手将他执着酒杯的手拦了下来。“慢!”范增赶了来,“刘邦!我只问你。如果我们被章邯拖住,战事拖延。而你却一路顺利,打到了函谷关下。你又怎么办?是先支援我们打章邯,还是抢先入关,跟羽儿争这个关中王?”刘邦笑笑:“范老先生!刘邦手里只有区区四五千兵呀!有这个可能吗?”范增固执道:“我只问你,你会怎样?”刘邦想了想:“好!如若真出现这种情况,我会放弃入关,回头去支援项老弟攻打章邯!即使项老弟不需要我增援,我也绝不先入函谷关!一定在关下等着,与您携手,共入咸阳!”范增摸着胡子笑了:“羽儿!喝吧!谢谢人家的好意。我回车上去了。快点儿!不要让卿子冠军等咱们。”说罢转身飘然而去。

项羽将酒一饮而尽,将空杯递给戚姬,对刘邦拱手作别返回营中。刘邦停留片刻正欲离开,忽闻得鼓乐喧天,他连忙让夏侯婴将马车赶至路边。迎面首先走来气派的仪仗队。当先四面长旗上鲜明地写着:“楚国令尹”“卿子冠军”“楚国上将军”“奉旨征伐”。接着是金灿灿的斧钺,明晃晃的长戟……随之而来的,是在旗帜簇拥下的一辆华美的高车。也就是当初迎立楚王的那辆,这是怀王特意赐给他的。车上悬垂着浅蓝色的帐幔,隐约可见端坐于车中的宋义。他戴着高高的冠,着绛紫色华美衣裳,手握象征权力的兵符。那样子不像去打仗,倒像是要去哪里赴一个重要的宴会,或是去哪里巡视,展示自己的八面威风。

车后面,跟着宋义的一班幕僚,一个个骑在马上说说笑笑,左顾右盼,像是要跟着宋义去踏春一般。

公元前208年,即秦二世二年9月,根据怀王的决定,项羽随宋义率楚军主力离开彭城,北上救赵。

同年10月,刘邦带领他属下不足五千兵马,也自砀郡出发,踏上了他极其艰苦的西征路。他们的目标是同一个,即秦朝国都咸阳所在地――关中!

巨鹿城。风雨飘摇。赵国丞相张耳背着手,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府邸中转来转去。秦军又在凶猛攻城,楚国援军却在安阳按兵不动。

张耳很清楚,秦军把赵国当作了诱楚军前来的香饵,楚军在行进,不必担心巨鹿的安全。但如果楚军摆明了袖手旁观的态度,巨鹿就危险了,张耳决定直接写信给项羽,他听说此人是个血性汉子,又与章邯有杀叔之仇,激他一激,兴许巨鹿还有救。

安阳刚下过暴雨,天虽晴了,仍是满地泥水。

项羽接了张耳的书信,再也按捺不住,踩着积水一步一滑地向大帐走去。执戟郎韩信紧紧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扶他一把。

卫兵以“上将军宴客,诸将一概免见”的理由将项羽拦在了宋义的营帐前,项羽喃喃道:“请的什么客?”“齐国人吧。”韩信轻声说。“何以得知?”韩信道:“辕门外停的马车是齐国的样式。”

宋义果真是在宴客,请的就是那位齐国的高阳君。

高阳君满面笑容,举酒向宋义道:“恭喜呀!令尹大人!如今天下之人,谁不知道您现在是楚国的重臣,文武兼于一身哪!这次统率重兵,前来救赵,简直是匡扶天下、力挽狂澜的中流砥柱嘛!”宋义听得心花怒放。“我特意来,一是相贺,二是对大人有所请求。”高阳君移席近前,正欲陈述自己此行目的:“最近齐国内部出了点事儿!我迫切需要大人的帮助!”

正说话间,卫兵在帐门外报告项羽求见,宋义思忖,正好让外人见识一下自己的威仪,于是,便命项羽觐见。宋义大喇喇坐着,朝项羽笑着摆摆手:“来,鲁公!介绍一下,这位是齐国的高阳君。上次统兵去定陶的,就是他。”他接着对高阳君随便一指,“这就是项梁将军的侄子,名叫项羽。”高阳君站起身:“鲁公!幸会!”

项羽还了个礼,接着对宋义道:“上将军!末将打扰,确有要事!”“高阳君不是外人。有事你就说吧。”宋义脸上挂着笑容。“末将是来请示,我们何日救赵?”宋义惊讶道:“我们这不是来了吗?”“这是安阳!不是巨鹿!巨鹿城危在旦夕,我们却在这里耽搁时间!”

宋义道:“怎么叫耽搁时间?我决定在此扎营,是让三军将士稍作休整,以利再战。你不要跟我提巨鹿!巨鹿的情况,我比你更清楚!你问问高阳君,人家齐国援兵来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去解围?”高阳君欠欠身:“不是我们不去解围,章邯确实是太厉害了!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布置了一个大口袋,等着把我们一网打尽哪!你去前边看看就知道,他用那些甬道,里三层外三层,把巨鹿围得就像一只铁桶!上回,陈余派去的五千兵,还没到城下就无声无息被吃掉了!真是可怕!谁还能去送死?”宋义对项羽:“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停下不走了吧?”项羽反问:“那咱们就不去救赵了?不去打章邯了?”宋义有些不耐烦:“谁说不打?但是,在摸清战场情况之前,不能轻举妄动!轻举妄动,乃兵家之大忌也!打仗靠的不仅是勇力,更是智慧!这一点,恕我直言,鲁公需要好好接受武信君血的教训!”

项羽什么也没说,连告别的礼节也忘了,转身大步走出去。韩信紧紧跟着他。项羽在一棵树下猛地停住,突然挥出一拳,狠狠打在粗大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满树积水全都震落下来,像下了一阵急雨,淋了他满头满脸。韩信离他较远,又及时向后跳了一步,才躲了过去。项羽抬起头来,向天怒吼一声。

韩信靠近他,缓缓道:“巨鹿早晚要破,如果一旦城破,赵军与秦军必以命相搏。各国援兵到了那时,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上将军是希望我们楚军能置身事外,观其势而承其敝,然后再考虑出击。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韩信的话提醒了项羽,他忽而想到,安阳是行军路线中离齐国最近的地方,宋义选在这里扎营,又立即与齐国人接触,大概有什么个人目的在里面。

确实,高阳君与宋义头挨着头正在密谈。高阳君低低道:“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从外面请人来当齐国的令尹!”“请谁呢?”宋义问,心里盘算,这个人难道是自己的亲族?高阳君笑道:“令公子――宋襄。”“宋襄?他怎么行?”宋义表面推脱着,心下暗喜。高阳君道:“公子长期在我国临淄学宫修学,算是半个齐国人了。他虽年岁不大,却具有龙凤之姿,气度非凡。何况,还有您这样一位有权势的靠山!只要令尹大人赞同,我马上回去活动齐国的元老重臣,定能玉成此事!”

宋义假作谦虚:“能有机会,让宋襄锻炼一下也好。只怕他年少学浅,辜负了您。”高阳君摆摆手:“这您别担心。他一定行!这样,对他,对您,甚至于对齐国和楚国,都大有益处。只是,此事未成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两人笑着,心照不宣地举举酒,同时饮干。雨又下起来,一点点敲打在帐篷顶上。

刘邦的军队在冒雨前进。

红旗被雨水打湿了,缠在旗杆上。整个军队狼狈不堪。这些日子,刘邦率军从砀郡出发,先破成阳和杠里,接着打成武,兜兜转转却并未西进。刘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喊:“樊哙!樊哙!这雨越下越大。找个地方,宿了吧!”樊哙骑马赶过来颇感为难:“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哪儿住呀?”

刘邦拨转马头,朝一辆跟在后面的马车跑去。车里。戚姬抱着包袱,身体缩成一团。小薄正想办法遮挡外面进的雨水。车帘一掀,刘邦钻了进来。身上已经湿透了。“小薄姑娘!把地理图取出来。我瞧瞧,咱们到哪儿了?”小薄掏出地图。刘邦指划着:“这是昌邑。咱们应该在这儿!看看附近有什么大的集镇没有?”小薄忍不住问:“沛公,咱们不是西进吗?为什么总在这一带转来转去?”刘邦从图上抬起头:“怀王封我当了砀郡长。这一带,名义上都归我管。现在,咱们主力倾巢而出,北上救赵。彭城空虚,兵力匮乏。我要不把这一带的秦军扫清,怎么能放心西进?搞不好,让秦军端了咱的老窝,责任就大了!”小薄用钦佩的目光望望他:“沛公真是顾全大局!”刘邦摆摆手:“咳!总不能顾头不顾腚吧?”他认真看着地图,“找着了。王家集。咱们就住这儿。你们呆着吧,我出去。”戚姬拉住他:“你就在车里吧。外面雨好大!别淋病了!”刘邦甩开戚姬的手:“我这身子骨,淋点雨没事儿。再说了,几千人呢,都让他们进车里来?这时候,往车里躲,叫当兵的看笑话!”“沛公!前面就是巨野泽!这一带土匪很多!小心点儿!”小薄叮嘱道。刘邦答声“好”跳下马车。

刘邦大声向樊哙交代:“前面十里有个王家集,你先派人去安排住宿。我们随后就到。”樊哙驱马而去。“周勃!”周勃打马近前:“沛公?”“这儿不远就是巨野泽。土匪多。你多带人去!把粮草保护好!”

周勃答应一声,刚要走,雍齿从后面骑着马拼命跑来:“沛公!沛公!大事不好!咱们的粮草被人抢了!”刘邦一怔:“抢走了多少?”雍齿气急败坏:“他妈的这个曹无伤!无能之辈!连群土匪都打不过,粮草几乎被抢光了!”

部队赶到王家集,扎下了营。刘邦住在镇上一间农舍里,他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一群将领都眼巴巴看着他。曹无伤可怜巴巴地求着饶。刘邦烦恼地:“我就是杀了你,粮食能回来吗?这帮土匪,胆儿也太大了!敢抢咱们的粮草?打听了没有?是哪股土匪干的?”周勃道:“这里靠近巨野泽。最有名的土匪头就是彭越,八成儿是他手下干的。听说以前是个打鱼的。好像跟英布有点来往。”刘邦道:“你们打听一下,看当地有没有人能跟他联系上,我想见见他。”

消息放出去,对方很快回了话,约了相见的地点。刘邦只带小薄来到了约定的地方,这是一片似乎空无一人的湖荡,水碧山阔,若不知是湖匪巢穴,还当是一处神仙居所呢。

忽然,芦苇丛中响起了一声唿哨,一只小船向岸边划来。船上一人摇橹,一人荡桨,配合得极好。小船像长翅的鸟儿,很快靠近了岸边。

船夫高声问道:“来人可是沛公?”“正是。”船夫瞥了一眼他身后戴着斗笠的小薄,脸一沉:“不是叫你一个人来吗?”刘邦拱手笑笑:“彭大王信上说不许带一名男丁。可她并不是男人呀。”小薄将斗笠一摘,长长的头发披散了下来。

船夫跟摇橹者小声嘀咕了几句,将船桨伸给了刘邦:“上来吧。”刘邦跳上小船,将小薄也伸手拉了上去。

一艘大船泊在湖中央。宽大的前甲板上摆了一把交椅,彭越叉开双腿坐在上面,眼睛盯着湖面,手里还端着青铜爵,慢慢喝着酒。

刘邦和小薄被带了过来。彭越坐着,并不起身,像老虎看猎物似的盯着来人。

刘邦一拱手,像招呼老朋友似的:“彭大王!久仰了!”“你是沛公?”“正是。”彭越脸一沉:“原来沛公是无信之人,明明叫你一人前来?”刘邦手一摊:“你说不许带一丁,丁是男人吧?可她是女人呀。”彭越道:“莫不是要将此女子进献给本大王?”小薄有些尴尬,上前一步道:“小女子此番跟来,只是想作个见证,看一看你们这两位男人是不是言而有信?彭越!站在你面前的,是楚国的武安侯,领砀郡长,西征总指挥!他的手下,有上万人马!刚刚在成阳大败王离。”

刘邦笑笑,道:“听本地乡绅父老说,你彭大王平日干的,都是对抗朝廷、杀富济贫的勾当。这次虽然劫了我的军粮,我念在您也是位豪杰,不肯与您刀兵相见。你让我一个人来见你,我就来了。哪点不守信?”小薄面对彭越道:“可你呢?面对贵人竟如此无礼!这算是守信吗?”

彭越一愣,忽然大笑着站起来:“好!问得好!是彭越失礼了!”他突然在甲板上单膝跪下,“草莽彭越,冲撞贵人,请恕罪!”刘邦急忙扶起他:“壮士少礼!你我抗拒的都是秦国的朝廷,本来是兄弟!不要这样客气!”彭越道:“沛公,我之所以让人劫您的军粮?是彭越有事求您呀!您知道,我沦为湖匪,本来是官府所逼!陈王起兵,我也想响应,但地处偏僻,没人理我!听说英布都当了将军,我想去找他,又联络不上!真急死我了!打听到您沛公起兵西征,要过巨野泽,我就想,这个机会可不能再错过了。派人联络吧?又怕您信不过,才出此下策,以劫粮为名约您相见。其实是想带我的手下人,堂堂正正地干番事业!”刘邦开怀大笑:“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我还来对了!你放心!收编请封的事,包在我刘邦身上!”彭越再拜:“谢沛公!粮草都在。如数奉还。不过,彭越还有个请求。”“请讲。”彭越切齿:“昌邑的秦军杀害了我不少弟兄!我想请您帮我打下昌邑郡,给弟兄们报仇!”刘邦眼一亮:“我正想收拾昌邑这些秦狗呢!”“沛公!请进舱里细谈!”

小薄看他们走向船舱。微微一笑,走向船边,从怀里掏出一只信鸽,突然放向天空。鸽子绕船一匝,突然振翅朝天空飞去。

陈留城中的一家小酒铺里。儒生打扮的郦食其靠着柜台,就着罗汉豆在喝酒,已然是醉气熏天,酒洒在他花白的胡须上。忽听得旁边几个酒客谈论沛公刘邦在巨野泽收服悍匪彭越,即将攻打昌邑,郦食其登时来了精神头儿,掏出两个铜钱朝柜上一扔,出了酒馆,脚步踉跄一路奔去。

“高阳人郦食其。久闻沛公大名,特来拜见,烦将军代为通报!”郦食其高声对夏侯婴说道。夏侯婴上下打量须发皆白的郦食其:“看您这装束,像是儒生吧?我们沛公最讨厌您这号的。请回吧。免得自取其辱。”郦食其仍然带着三分醉意:“咄!老子可不是什么儒生!老子是高阳酒徒!你就这么帮我通报,见不见,随他!”刘邦听说,果然传下话来:见。

郦食其大摇大摆走进刘邦住的屋子。只见刘邦叉开腿,坐于床上,两脚全都泡在一盆热水里。戚姬和小薄一边一个蹲在地上,在给他洗脚,看见郦食其走进帐来,只抬眼一瞥,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郦食其也不跟他客气,只是拱手作了个揖,就挺胸站在那儿,看着他洗脚。

刘邦好奇道:“你就是高阳酒徒?想必还有点酒量?”郦食其道:“酒量谈不上,好酒而已。饮少辄醉,醉必长歌当哭,一吐心中块垒。这算不算好酒之徒?”刘邦一笑:“跟我倒是对脾气。你不在高阳喝酒,来见我做什么?”郦食其永远带着几分醉酒的表情:“想向足下请教一个问题。看您也挺忙的,问完,我就走。”刘邦倒很好奇:“说吧!”

郦食其看刘邦一眼,仿佛未经考虑脱口而出:“足下是想替天下人诛灭暴秦呢,还是想替暴秦消灭诸侯呢?”刘邦火了,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指着郦食其骂:“你个老东西!天下人对暴秦恨之入骨,恨不得明天就推翻它!我刘邦不为这,跑这儿来干什么?你问这话什么意思?又想拐弯抹角拿你们儒家那套仁义道德的说教来蒙老子?老子不吃这一套!滚!给我滚出去!”

郦食其突然仰天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好!沛公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刘邦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郦食其收住笑,“如果您真的想尽快推翻暴秦,就该兴仁义之师,伐无道之秦!就该广招天下好汉,礼贤下士!怎么会又如此傲慢无礼地对待一个前来投奔您的长者?”刘邦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屁股呆坐在床上。小薄看了一眼同样发愣的戚姬,小声说:“快!帮沛公擦脚!”两人蹲了下来,一人拿起刘邦一只脚,准备帮他擦干。

刘邦却挥挥手:“你们出去!把水端走!”边说边将湿脚塞进鞋子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向郦食其恭敬地作了个长揖:“对不起!郦老先生!刘邦失敬了!”他回身招呼夏侯婴:“快!设座!请郦老先生坐一下。我换件像样的衣裳,马上出来!”说着朝帐后跑去。夏侯婴已设好座席,对郦食其笑笑:“老先生!请吧!”郦食其并不推辞,昂然就座。

郦食其这位老狂生,终于因得遇刘邦,在他人生的最后阶段谱出了生命的华彩乐章。而刘邦,也因为得遇了郦生,完成了他西征路上的一大转折。这也就是所谓的风云际会,相得益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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