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北闻言一笑,故作凶狠地朝她咬了下牙。

他半眯起眸,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她脑门儿。一字一顿,低声地警告她:“你别勾引我。”

怀兮还不怕死地抬头,轻而快地啄了下他唇角,看着他,无辜地笑起来:“你不穿衣服是你勾引我,怎么成我勾引你了?”

程宴北见她一副牙尖嘴利的狡黠模样,他垂下眼,睨着她,不由地也笑了。

怀兮朝他呶了下嘴,有点儿不满似地。

她突然从他怀中起身,两膝支撑自己跪在地毯上,就去一边床上拿来了那件有点儿皱巴巴的校服。

毕业照上也有她。在离他不远的位置。

拍毕业照那时,她还是长头发,长近腰际。

她现在几乎都想不起自己长发的模样了,一眼望过去,在一众稚嫩的面孔中差点儿掠过了自己。

而他站在离她很远的位置。因为个子高,处于最后一排,但因为身高拔群,还是很好找。

拍毕业照时,所有女生穿着半袖白衬衫和红白格子裙的夏季校服。

南城七中的男式夏季校服设计并不好看,拍毕业照的前一天,巩眉让班上男同学都换了白衬衫。

怀兮在家换了轻便的棉质睡裙,这会儿拿着那件夏季校服在自己身上比量着,边抬眼去见看他,笑得依然狡黠,“我现在穿这个,才是勾引你。”

程宴北一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懒懒地看着她,眸色喑哑半分,

“昨晚没吃够教训?”

怀兮定定凝视着他。

依稀还能听到巩眉在楼下走动的脚步声,还有打着电话的声音。巩眉当班主任练就了一副响亮的好嗓子。声音很有穿透力。

怀兮却没顾虑那么多,当着他的面,就将自己睡裙的裙摆从下全部拉起。

程宴北视线一滞,笑容在唇边凝住。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迅速地脱掉了身上的睡裙。她在家一向随意,睡衣下几乎不着寸缕,皮肤莹白如雪,只有一条单薄的蕾丝小裤,将她臀型裹得浑圆。

她立刻又穿上了校服上衣,一脑袋套着领口下来,眼前豁然开朗。

他凝视她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她这些年也长了些个头,比以前却更单薄纤瘦。

半截袖白衬衫穿上身,能明显感觉到有些小了,下摆向上蹿了小半截,她纤细的腰身袒露而出,两道马甲线蜿蜒着,停在蕾丝花边儿附近不可描述的位置。

“有点小了。”她轻轻抬眼,笑着看了他一眼,又去穿那件红白格子的裙子。

刚套上了腰臀,还没完全穿好,腰上就按过来一个力道。她膝盖昨晚在床上和浴缸里都跪了良久,这么跪在地毯上隐隐生疼的。

猝不及防地趴回了他身上,她心如鼓擂。

他伸手,体贴地帮她将裙子拉上了腰际,两人却停在原地没动了。

他任她靠着他,他沉沉灼.热的呼吸,也同时落在她肩窝里,蒙上一层克制的哑意,认真地问她,“真要勾引我?”

这会儿谁不认真呢。

怀兮就像只小狗似地趴在他的身上。

她穿好一身稚气的夏季高中校服,双膝这么支在他身体两侧,因了刚才一脱一穿而显得凌乱的短发拂在脸际。

再抬眼看他,双眸潋滟,眼下一颗泪痣。纯又欲。

楼下还有脚步声,巩眉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走来走去,高跟鞋鞋跟儿敲击着地板笃笃作响。

怀兮动了动唇,似乎觉得说什么都不比行动来的直接。她扶着他肩,对上他深沉的目光。

她眼底湿漉漉的,瞧着他。

然后,眼睫轻轻一颤,一缕柔热的,带着香气的气息,朝他飘了过去。

程宴北按住她纤细的腰身,她上衣下摆随着她动作跟着他手也向上窜。她的唇挨到他的,顺势就将他推着靠在了床边。

彼此唇一相贴,他就反客为主,深深回吻住了她。边还抵着她唇,喃喃着,“还没吃够教训?是不是,嗯?”

“一次怎么能吃得完,”她也哑声呢喃着,捧着他的脸肆意地亲吻着他。

“想要了?”

“嗯。”她轻轻地喃,“想要你。”又停了一停:“总得给我机会夸一次你不穿衣服都很好看啊。”

她以前也是个纯真胆怯的姑娘。

遇见欺凌不会怎么会反击。

不会穿蕾丝边儿款式这么张扬的内衣,穿的最多的是与她房间布置一样稚嫩的白底小碎花。

也不会这么毫不遮掩地回应他,向他表达自己的诉求。

她就是这么被他一点点地给教坏了的。

从前还好,她想他,就会说出来,反正她知道,她要什么,他就会给她。

哪怕她没说,他也会不惜一切余力地去满足她那些可有可无,有则快乐,无也无所谓的所谓的虚荣心。

只是后来,大学四年横着一道贯穿城市的冗长距离,这种可以肆意表达自己诉求的机会,就少之又少。

她那时也总在想,她其实什么都能不要的。只要他在就好了。

可是没来得及说出口过。

或许也是因为自尊不允许,不能接受他的未来中没有她。

怀兮一边热烈地亲吻着他,一边还迫不及待地将他衬衫的纽扣一颗颗地挑开了,她现在似乎也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那种近乎自私,近乎偏执的诉求。

吻了他一会儿,她忽然又停了一停,凝视着他的眼眸。

程宴北也一手掌住了她的腰,顺着她,渐渐地坐回了他的怀中。

“我刚才收拾东西,翻到我之前一个男朋友寄过来的结婚请柬。”她看着他,静静地说,“什么时候我都不记得了。好像是去年的事儿了,直接寄到了我家。”

程宴北眉眼轻轻一扬,“他想请你去?”

“嗯,是啊,我们都分手好久了,”她点点头,手顺着他衣领滑入,攀住他的肩膀,又垂了垂眼,若有所思的,“我那时在想,如果我结婚,一定不会请你来。”

他怔了怔。

她又用食指中指轻缓摩.挲他的薄唇,目光也落在那里,语气淡淡的,抬眼看他,神情认真,“不光是那会儿这么想,刚跟你分手那阵子,包括这么多年,我一直这么想。”

程宴北默默地听着,捏过她抚他唇的手指,温柔地吻她的指腹。

静候下文。

“我特别怕你一出现了,我在婚礼上连交杯酒都喝不下去了,”她定定看着他,说,“我很怕我在心底把你和新郎作比较,问自己,到底谁更好一些。到底我更爱谁一些。”

“如果你结婚,我也不会祝福你——让我做到祝福你,我做不到。可能这就是前任的自私心理吧,包括那时看到你跟立夏在一起,我就总在心里暗暗地比较我和她,到底差在哪里。过了那么久,我们分手那么久,我居然还会这么自私地比较。”

“比起祝你跟别人天长地久——我比较想祝你爱而不得,甚至得而不爱,我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她看着他,眯眼笑起来,“我甚至,一边希望这些年你离开我要好好过,也希望你过得无比糟糕,某天突然想起我了,会后悔和我分开——但其实,心底还是希望你过得好的。”

她这么赤.裸裸地表达着自己的自私,仿佛像是刚才一样,在他面前,一件件将自己脱了个干净。

片甲不留。

他们之间,也不应该再保留芥蒂。

有话直说比所谓的“不想伤害你”而选择欺瞒,要好得多。

两人对视着,也不约而同地默了会儿,程宴北吻着她指尖儿的动作,也停下了须臾。

他单眼皮旋开狭长柔和的弧度,看着她,说。

“我也想过,如果你结婚也不要请我来。”他沉声说,“这些年,身边很多人结婚了,我也收到过很多请柬。总是很害怕,某一天会收到你的。”

她正是一愣之间,他又捏过她指尖儿在他唇上轻吻。

“前女友的结婚请柬我也收到过不少,”他看着她轻轻地笑,“我都没有去过。可能是因为太忙,然后就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吧。”

“但如果是你,如果是你,我肯定不想去。”他有些无奈,低头一笑,又凝视着她,“虽然,最后一定会去。”

怀兮看着他,咬了下唇。

“我不想去,可能是怕看到你身边站着别人,但凡你有一个表情告诉我你跟他在一起并不是很幸福,”程宴北说着,顿了顿,又自嘲地笑起来,“我会想带你走。”

“我会想带你走,怀兮。”

“我会想带你走。”

他重复三遍,倏尔静静阖了下眸,看着她,轻笑。

“好在,你结婚根本不想请我去。”

怀兮闻言也是一笑,轻轻地趴回了他身上。

“那你这么多年,就没遇到一个特别想结婚,或者她想跟你结婚的人吗?”

“遇见过想跟我结婚的,但是没遇到过,我想跟她有个未来的人,”他靠着她床畔,拥着她单薄的肩背,说,“之前有个女孩子,在我们赛车俱乐部做赛事经理。傅瑶是她之后来的。她是上海人,我们交往过。”

“然后呢。”

“一切都很好,你知道吗,一切都特别好。她是我这些年交往最长的一个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六个月,好像,就差最后一步了。可是,我做不到了。”

他说着,喟叹一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做不到。明明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但是就感觉,差那么一点。”

“那时候我就发现,我好像病了。”他说,“我好像丧失了一种,爱上别人的能力。好感有,喜欢有,但是爱不上。”

“爱跟喜欢还是不一样的吧。”她说着,也叹息。

“是啊,差很多。”他笑了笑,又捧住了她脸颊,五指揉进她的头发,定定地看着她,唇边带着笑,“那时我想起了你。突然就明白了,你当时为什么那么恨我。想跟谁有未来,这种话不能随便说说。好在我再也没犯过这样的错误。”

她看了他一会儿,又有点儿嫉妒,“你只是那时才想起我吗?”

“也不是。”他说,“总能梦见。”

“梦见我什么?”

“梦见你当着我面换男朋友,”他思至此还恨恨地咬一咬牙,好似在梦里都能感受到那无限愠怒,“所以我就想,我们最好不要碰面。遇见了你最好也别在我面前跟别人卿卿我我。”

“你也好自私啊,”她吃吃地笑一声,“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觉得前女友还是自己的女人?”

他倒是不否认,“说来奇怪,好像对你只有这样。”

怀兮心下想了一会儿,又靠回了他身上。

她从今早开始,就变得特别黏他——而这种依恋,在上海的那一夜好像也有过。依赖他,仿佛自心底油然而生。

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我也交往过快到谈婚论嫁地步的男人,”她轻声地说,“是去年在巴黎碰见的一个儿科大夫。是个混血。家教很好,也很有钱。对我很好。”

“你想和他结婚?”

“说真的,我想过,我也二十六七岁了吧,怎么也该考虑这种事了,”她说,“但我跟你不一样,我跟别人谈恋爱,基本记不清谁交往的时间长一些,谁比较短一些。就记得他对我挺好的。但他家人不太喜欢当模特儿的吧。他比较站在他家人那边……我那时就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好了。”

“你看,人真是奇怪,”她轻笑一声,似讥似嘲的,“别人对你一百次好,你记不住,他只要不好一次,前面的一百次的好,统统都不作数了。”

“就跟以前我们在一起,你对我那么好,但后面你又那么不好,我就觉得,你真她妈是个混蛋,玩了我五六年,到头来你要走,把我甩得一干二净,还一点儿都没把我当回事儿——你要去上海训练,去伦敦开赛车打比赛,你不要我们的未来了,瞒着我那么久,我居然还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

他听她这么抱怨了一通,箍着她小巧的后脑勺,温柔地吻着她,才想说一句“对不起”,一个字刚出口,她就明了了他要说什么。

她立刻回吻住了他——如他不想再听她为自己当年的赌气与不成熟表达的歉意一样。

她也不想听了。

过去的,好像真的过去了。

“现在呢,现在还作数吗,”他吻着她,也低声喃喃着问她,“还作不作数?嗯?”

“好的作数,不好的,就不作数了。”她的吻停了一停,彼此都有点儿衣不蔽体的,他前胸那一片纹着“BeMyHunter”梵文的地裂纹身肆意又张扬,皮带扣也被她解开了大半。

她定定地看着他,捧住他的脸,眸光几乎被情.欲吞噬殆尽。

不过须臾,动了下唇,说。

“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她曾经是那么一个害怕重蹈覆辙的人。

这些年见惯了身边人的分分合合,知道分手又复合这种事,若非做好了可能会重蹈覆辙,过去的矛盾无法解决再分开一次的打算,是走不长远的。

她此刻,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如果我们再要分手,我会哄你,”她有些急切地说,似乎是怕未来的不确定先一步打败自己刚树立起来的心理预防,“我来哄你。我不想那么任性了……我也该长大了。”

她后半句几乎是气儿都不喘说完的。

程宴北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到她这种急切到惶惶不安的表情。

那是一种,怕再次失去他的表情。

他深深平复一番呼吸,揽着她腰,将她按回了自己身上,让她又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靠着自己。

“你可以任性的,”他说着,抚她的头发,“我现在不是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她肩膀颤了颤。

“怀兮,你可以跟我任性的,”他低声地,温柔地说,“我会哄你。”

“我再任性,你也哄我?”她似乎也有些顾虑,迟疑着,又问他,“我们吵架了……你会一直迁就我,哄我?”

“当然了。我总不能,让你因为我受委屈,”他笑了声,倏尔又放低了些语气,佯装警告,“你只要别拿别的男人气我,我都哄你。”

她也笑了,伸手环住了他脖颈,“我不会了。”

怕他不信似的,又抱着他撒起了娇,连声说:“真的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有什么也会跟你说。”

“说好了。”他拍了拍她的腰,力度略带警告,笑意却是轻缓,“再敢就打屁股。”

他说着,已经付诸实践了。她立刻回拥住他,两人又热烈地厮吻一番。

刚怀兮穿好的这一身校服好似全然无用,过了会儿下摆直接被他推到了下巴处,她挺直了腰身,双手置于他后脑勺抱着他,感受炽意在胸口流窜。

他干净利落的头发合着他呼吸的节律,一下下地扎着她的皮肤。

窗外阳光更烈一些,披拂在彼此光洁的肩.头。他按着她,彻底坐入他怀中时,她整条裙子的裙摆也被推上了腰,不上不下的。

不知是否是被她这么一身稚嫩青涩的校服刺激到了感官,他边还靠在她耳边,哑声地喟叹着,“你怎么这么紧,嗯?怎么这么紧。”

她攀着他肩膀,很快被他带了起来,抱着她坐到窗台上,也不顾这里是二楼,会不会被街边的行人看到,她的校服在他身前随意摇摆。

刚才聊天都忘了巩眉还在家,很快,高跟鞋声就盘旋到二层来了。

一下一下,轻快得很。敲击着彼此的感官神经,他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节律。她缩在他身前也没喊停,只瑟瑟发抖着,颤着声音轻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怀兮——”

巩眉在门前站定,与他们隔着一层紧闭着的门,稍放低了声音喊她的名字。

怀兮听着这声音,只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

她没问他怎么办,他也没说怎么办,只低垂着眼,一层阳光落在他眉眼处,温柔得不像话。

一点一点地,将这一处光景晃成了一个从破碎到完成的幻梦。

“妈妈出门了,”巩眉似乎没想打扰里面的他们,只嘱咐着,“家里冰箱还有菜,自己做着吃,别老饿肚子减肥,你都那么瘦了——还有啊,你早上带回来的饭团儿我没吃,一会儿饿了拿微波炉热一下啊,都这么大孩子了,别老让我操心,还让程宴北照顾你。”

程宴北听到她早上又背着他没吃早饭,低头,恶狠狠去咬她的唇,沉重呼吸砸在她颤抖着的唇畔,低声:“听到了吗,你妈让你多吃点。一点东西都不吃,做得动吗?”

怀兮仰起双朦胧的眼眸,迎合着他,眸中染上一层层氤氲,反骨地说:“听不到。”

过了会儿,巩眉脚步声远了。

好像是下了楼,又出了门,程宴北看到楼下驶过来一辆车,停在了她家门前,他又抱着她去了床上。

边说。

“做完带你去我家吃饭。”

“那你,慢点儿啊,”她环住了她肩颈,靠在他耳边,“先在这里喂饱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没羞没臊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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