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模特失踪 第二节

紫松花园，距离光谷书城大概五公里，毗邻郊区，可以说是发展迅速的古城一处旧区，住在里面的几乎都不是原来的户主，而是一些公司的员工和想在外面单独租房的学生。原来的户主出租后，自己再花钱在新开发的地方买房子。在所有大城市，原住民都散落在四周。

苏小慢从出租车下来，下车后没有看到唐牛的身影，便估计他还没有来。这时尽管是十一月中旬，却有些暖和，明媚的阳光照在附近的小公园里，草地上有几个妇女抱着小孩在遛狗，充满了市井味道的温馨。

苏小慢以前曾经和古香初到一曼的房子来玩过，所以很轻松就找到了。房子一共五层，贴着白色瓷片的墙壁像个脏兮兮的老人，没有半点朝气。生锈的铁门紧闭着。一曼和她所谓的男朋友租住在一楼，苏小慢一想到他们在房间里那窄小的床上做爱，一曼发出如同鸡叫一样的声音，就感觉到恶心。

天意弄人，一年多之后，他重新来到这个地方。在小公园附近，他的同学曹晨一家就住在那里，曹晨和他成为好朋友之后，曾经带他来家里玩过。曹晨的父母一直在广东的一家单位上班，他只是跟随祖父和姐姐住在一起。祖父患有老年痴呆症，两姐弟除了上班和上学，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就是照顾祖父。

一想起曹晨，他内心还是忍不住悲伤起来。一年前的事情再次浮现在眼前，他一直弄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隐约感觉到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只是……当年因为被打伤，患上了偏头痛，一紧张乱想，就会发作。医生说这主要是心理病。

到底是谁在黑暗中击中他的头部？

这时唐牛从公共汽车下来，向他大步走过来。唐牛这种结实的身材，就像模特男，但是绝对不是那种肌肉男。唐牛的身上遗传着警探父亲的那种硬汉气质。

“我猜想，”唐牛一走近他身边就说，“你的打算应该是溜进一曼的房间。”

“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懂得开锁。”

“还真是无赖。”

“别无他法。”

两人对话间，一名身材标准的少妇从他们身边走过，手上提着菜篮，看样子是午餐的迟到者。唐牛看着少妇的背影露出滑稽的笑容，接着低声吹了几下口哨。

“你喜欢母亲型的少妇。”苏小慢说。

“身材标准的少妇。”唐牛纠正说。

“废话少说，我们开始工作吧。”

“怎么溜进去呢，开这道锁要一分钟，会引起注意。”

“等待时机吧。”

趁着没有人进出的空隙，苏小慢把自己从古香初那里获知的消息仔细告诉了唐牛。一曼是艺术系的学生，也是兼职模特，有个叫杨鸿的男朋友，是生物学院的学生。按照目前的计划，首先是进一曼的房间搜查线索，接下来便是找杨鸿。古香初没有杨鸿的联系方式，下午苏小慢还要到模特经纪公司报到和汇报调查的事情。

“真是恭喜你了，以后有那么多身材标准的女孩接触，我想想，起码有几十个吧，”唐牛闭上眼睛，故作陶醉地说，“那些皮肤白皙得一定很完美吧。”

“你这小子，真是超级色鬼。”

唐牛除了遗传警探父亲的头脑，还遗传风流的习性，对女孩朝三暮四。如果苏小慢向他透露失踪者做爱的时候像鸡一样叫，一定笑死他。

他们担心站立太久会引起注意，扫了四周几眼，这时，一名身材结实的少妇牵着小狗向房子走去，胸部随着走动一颤一颤的，好像随时会把主人压倒。

“真是该死，这么大。”唐牛咂咂嘴巴。

“你不是喜欢超级奶妈吗？这个完全符合你的口味。”

“我想是的。”

“机会来了。”苏小慢拉高了风衣领子，紧跟上去，说，“其实女人有两颗就已经足够了，偏偏男人以大小来区别。”

“我不这么认为，这里面差别很大。”唐牛扫描了下四周，发现没有人盯着他们，大步跟随上前。

结实少妇开门牵狗进去，门轻轻地将要合上时，苏小慢伸手挡住。听到脚步声上了楼，安静下来，他们才闪了进去。

苏小慢静听楼上和门外的动静，唐牛掏出开锁片——是块磁片。这块特制的磁片对他来说，就是万能钥匙。唐牛很轻易地打开锁，他们信步走进客厅。对于唐牛开锁的技巧，苏小慢实在是震惊，如果此人做贼，的确是非常危险。

尽管是白天，房子里还是很昏暗。两人习惯光线后，里面的情况逐渐明朗起来。屋里的装修很简单，褪色的地板，半旧的家具，电视，还有一些书籍，墙壁上贴着名模的图片。开始动手前，唐牛注视着名模，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爽快地笑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灰尘，他们推断这间房子至少已经一个礼拜没有人居住。

两人分开工作。苏小慢进入房间，房间里没有电脑，只有一些衣服和简单的日用品，白色和红色的奶罩随便挂在床头上，还有男女化妆品，空药瓶子。他发现这些东西错乱不堪，这房间比起他的房间还要混乱。他搜索了一遍，最后的目光落在台面上相框里的照片上。相框上是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一曼和另外一名女孩的合影，另外一张是一曼和一名男孩的合影，其余的是高中毕业照片和几个女孩的合影。苏小慢估计这名男孩就是一曼的男朋友——之前他们一直没有见过面，便伸手抽出照片揣进怀里。他忽然愣住了，眼睛一直注视着高中毕业照——里面有一个他非常熟悉的身影。啊！不错，就是他了。对于这条意外的线索，他感到非常吃惊。

唐牛对客厅和另外一间卧室进行了搜索。客厅没有电话机，查不到来电和近期通话记录。不过在来之前，苏小慢从古香初那里知道了一曼的手机号码，他打电话给电信局的朋友，让她帮忙调查那个号码近期的来电和通话记录。电信局的朋友是位女性，是他同学的堂姐，半年前调查失踪案的时候认识的，不过对于这位打扮落后的堂姐，他还是公事公办递给她一千块。她只是假装推辞一下，就揣进裤袋。

客厅没有什么端倪和线索，另一间卧室里没有床和化妆台什么的，只是堆放一些废品之类的东西。

两人在门口相遇，苏小慢说：“女人的房间不应该这么混乱，看样子之前有人进来过。”

“哦，应该是谁呢，她的男朋友？”

唐牛摊开双手耸耸肩膀，做了无奈的鬼脸，像极了动物园的小熊。

最后搜查的地方是浴室。浴室里安装着一个浴缸，上面的架子上挂着毛巾、浴帽、浴巾，还有一条白色底裤，旁边是洗发水、沐浴露。之前苏小慢来这里做客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这样的浴缸，看样子是后来加上去的。

他们仔细地搜查，并没有发现，唐牛忍不住了，掏出东西来小便。

“真是恶心。”苏小慢咕哝了句。

小便时候的唐牛注视着马桶，突然发现上面有白色的东西，低头去看，用手抹了下，一层白色的东西黏在手指上。

“这是什么？”唐牛转身出来放在苏小慢的眼前。

“拿回去化验一下。”苏小慢扫了背后一眼，抽出一个小袋递给他。

唐牛把东西装好，两人便大大方方走出去。

在房子对面街道的树下，一个身穿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男人看见他们出来，冷静地掏出双喜牌香烟叼在嘴上，假装低头点火，眼睛却一直不经意地打量他们。

两人出来后，假装与平常居民一样，不紧不慢地往外面走，并不曾发现有人已经盯上他们了。

唐牛自顾自地掏出香烟，自己叼上，并没有递给苏小慢，他清楚这小子从来保持冷静，不抽烟。

“接下来呢？”唐牛吐出一圈烟雾，说。

苏小慢看了下手表，时间已经过一点了，说：“下午你回学校一趟，调查一曼近来在学校的情况。”说完掏出一曼的照片递给他。

唐牛仔细看了两眼，哎呀呀地咂咂嘴：“真是非常不错的小妞。”

“我估计她可能出事了。”苏小慢接着递给他一沓人民币。

“看来此事非常棘手。”唐牛也不点数，直接塞进怀里。

说话间，苏小慢的手机一阵震动，他猜想应该是电信局的朋友来电了，掏出一看，果然猜对。

“嗨，帅哥。”那头很柔情地说。

“哎呀，美女。”苏小慢说这句话尽管有些昧着良心，不过赞美的话还是会很让人受用。

“你需要调查的电话号码，最近的联系是七天前晚上八点，来电号码是1369247××××，这个电话号码与对方联系最多，除了这个号码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电话，是599988，是八天前晚上十点打进来的，这种电话号码并不常见。”

“谢谢，钱还是打进之前的账号吗？”

“这个就不需要了，请我吃一餐饭就可以了。”

“可以啊，有空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后，苏小慢把对方所说的和盘托出，接着，两人分别打了这两个号码，都是打不通。

“我估计136这个号码是一曼男朋友的，至于另外一个，看来需要继续想办法知道了。”苏小慢说。

“交给我吧，你先去模特经纪公司浑水摸鱼。”

“切！我可不像你。”

“你这小子，平常斯斯文文的，你那颗色心难道还骗得了我不成？”唐牛似乎很熟悉苏小慢的为人。

“你可不要和古香初乱说。”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外面的大道旁边。车道上，熙熙攘攘的小车呼啸着跑过去，临近车道的路旁档口，摆放着各种小吃，栗子、香辣牛肉、煎饼等，不断地冒出热气。过路的客人偶尔也有停下脚步来买的。

“真是美好的大学时光！”唐牛抛弃烟头，深呼吸一下。

两人来到天桥旁边，挥手告别。天桥对面就是光谷广场和光谷书城。再过前面不远，就是他们所读的大学。

在去经纪公司之前，苏小慢需要找家银行把钱汇过去。

隔着不远距离的跟踪者，混迹在人群间，瞥见他们分开的身影，愣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随即，他掏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磁性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