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皮帕一脸懊悔地出现了,眼睛依然红红的。她径直走向戴曼,向她伸出手。

“我真是非常,非常抱歉,戴曼。真尴尬,实在是……”她试图在空气中寻找更多的词汇。“但你一声不响就连人带车一块儿消失了。没有任何解释,没有电话,甚至没有跟孩子们说声再见。他们都难过极了,特别是露比。”

“我也必须道歉,皮帕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一开始,我遇到了一个麻烦,然后麻烦接踵而至。”

瑞德整了壶新鲜咖啡。“戴曼用五分钟给我讲了大概的情况,皮普,是时候在史蒂夫和孩子们回来之前听一听完整的故事了。从我听到的一星半点来看,孩子们不必知道这些事。准备好了吗,戴曼?从头开始吧。”瑞德严厉地瞪了皮帕一眼。“你听着就好,我来提问。”

皮帕顺从地点点头,承认自己被贬到了旁听席。她得到了教训,端起咖啡,很感激有东西可以挡住脸。

“我接到一个电话。”戴曼开始讲述。“我担心极了,根本无法冷静思考。这一切都不是事先计划好的,皮帕小姐,我向你保证。”

瑞德坐到戴曼身边,手轻轻地搭在女孩的胳膊上。“别急,慢慢来,戴。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什么时候打来的?跟你离开我们是同一天,对吗?”

“是我妈妈。我把露比星期二留在幼儿园之后就接到了她的电话,然后——”

“叫露比就好,戴曼。”皮帕插嘴道。“请不要叫她星期二。”

“再说一个字,律师,你将被视为藐视法庭。”瑞德严厉的目光表明她说到做到。“闭上嘴,好好听。继续,戴曼。”

戴曼对皮帕的劝诫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就像我说的,我跟往常一样将露比——这样可以了吧,皮帕小姐?——放在幼儿园,然后回到我住的公寓,想待几个小时。正当我到那的时候,妈妈打来了电话。”

“从拉脱……”瑞德改口道。“从立陶宛?”

戴曼点点头。“奥雷加没有从维尔纽斯回家。妈妈为此担心得都病了”

“奥雷加是戴曼的妹妹,”蕾的跟皮帕解释道。“十七岁,你是这么说吗?”

戴曼确定了,她焦灼地笑了笑。“比我小两岁,而且不是很……你们怎么说的,世故?”

“我们正是这么说的,戴。”同时瞪了一眼皮帕警告她不要纠正。“说下去。”

戴曼转向皮帕。“我们认为我妹妹被绑架了。”

皮帕几乎被咖啡呛住,她的嘴唇几乎绽开得意的笑容。“噢,得了吧。绑架?”

“最后一次警告,律师。你只需听她说,可以吗?”对戴曼,“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了,我得回去。回立陶宛,我的意思是。但没有航班。可能得几天,也可能要一个星期以后,我才能坐上飞机。我的家人需要我。我手上有车钥匙。我知道英国以外的地区是没有限速的,因此一辆速度很快的车可以让我很快到家。我能开车回家。”

“这事也只有你能干,我可不行,戴曼,”瑞德说。“就是开到湖区我都觉得筋疲力尽。但你为什么不先跟我们说呢?”

“对了,为什么,”皮帕说。“宁愿留下我的可怜的孩子——”

“皮帕。闭嘴。”

皮帕闭口不言。戴曼看着她们,含泪道歉。

“我找到我应该先告诉你,皮帕小姐,我试着打电话给你。你们俩。但你们俩的电话都关机。当然了你们在工作。我知道我应该留下口信,但我觉得最好还是直接跟你说。我拿起包就开出了伦敦城,在M20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停下再给你们打电话。告诉你们到学校去接露比。”戴曼看着皮帕。“露比还好吧?”

“她很好,戴。很好。”瑞德的严厉眼神使皮帕不敢挑战这个断言。瑞德转向戴曼,“说下去。”

戴曼努力地组织着词汇,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她看着皮帕,大声哭起来。

瑞德搂着她,不停安慰她。“没事的,戴。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戴曼边哭边说,“我在包里找我的电话。包里没有。我太着急了,从家里冲出来的时候竟把它留在桌子上了。我想过回去,但到多佛尔的路我已经走了快一半了。如果这时回伦敦,会遇上出来的车流。”她向皮帕说,“我真抱歉,皮帕小姐,我不得不赶回妈妈身边。”

皮帕紧锁的眉头松开了。“没关系啦。当你回到……回到不管那是什么地方,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在渡船的免税店买了个手机,但是当然了我没有你们的电话号码。它们都存在我的旧手机里。后来我试图联系你。我在互联网上寻找律师,但伦敦有那么多律师,却没有一个叫菲丽帕·克里奇顿—沃德的。”

皮帕同情地点点头。“没有,当然没有。独立律师不会列入名单,只有律师事务所才会。”

“于是我尝试联系凯茜小姐,但是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姓。我只知道你叫凯茜或者瑞德。我不能给伦敦警察局打电话找一个只知道名的人。我真抱歉。”

“忘了它吧,”瑞德鼓励她。“这些都是历史了。已经完全过去了。你的妹妹怎么了,奥……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奥雷加。我回到家发现妈妈和我的家人都悲痛欲绝。维尔纽斯警察局已经接到了报案,当然,但是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皮帕的身体往前靠,半杯咖啡几乎掉地上。“然后呢?戴曼,发生了什么事?”

戴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泪从她的脸颊滚落。“他们把她带走了。”

“谁?谁带走了她?”

“他们。他们绑架了奥雷加。我将再也见不到她了。”

戴曼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瑞德把女孩拉到身边。“好了没事了,戴。不要再想这件事了。”瑞德看了看皮帕。她一脸的无助。

“凯茜?你弄明白了吗?”

瑞德慢慢地点点头。“是的,律师。非常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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