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机论》曰:“虽有百万之师,临时吞敌,在将也。”吴子曰:“凡人之论将,恒观之于勇。勇之于将,乃万分之一耳。”故《六韬》曰:“将不仁,则三军不亲;将不勇,则三军不为动。”孙子曰:“将者,勇、智、仁、信、必也。”勇,则不可犯;智,则不可乱;仁,则爱人;信,则不欺人;必,则无二心。此所谓“五才”者也。

三军之众,百万之师,张设轻重,在于一人,谓之气机。道狭路险,名山大塞,十人所守,千人不过,是谓地机。善行间谍,分散其众,使君臣相怨,是谓事机。车坚舟利,士马闲习,是谓力机。此所谓“四机”者也。

夫将可乐而不可忧,谋可深而不可疑。将忧则内疑(将有忧色,则内外相疑。故曰不相信也。),谋疑则敌国奋(多疑则计乱,乱则令敌国奋威。)。以此征伐,则可致乱。

故将,能清,能静(廉财曰清,不扰曰静。老子曰:“重为轻根,静为躁君也。”),能平,能整,能受谏,能听讼,能纳人(受贤于群英之中,若越纳范蠡、齐纳宁戚之类也。),能采善言,能知国俗,能图山川,能栽厄难(险、难、厄,皆悉明之。),能制军权。

危者安之,惧者欢之,叛者还之(将有不合去者,慰诱还之,若萧何追韩信。),冤者原之,诉者察之,卑者贵之(士卒若卑贱者,贵之。昔吴起下与士卒同衣食是也。),强者抑之,敌者残之(卑中有贱,而敌贵者,乱上下之礼,残杀之。),贪者丰之(悬赏以丰其心,所以使贪。),欲者使之(临敌将战,有欲立功名,有欲利敌人者,皆许而使之,所谓使勇使贪。),畏者隐之(士卒有所畏惧者,隐蔽于后,勿使为军锋,军败由锋怯。),谋者近之,谗者覆之(有谗斗者,覆信之。),毁者复之(官职有毁废者,则修而复之。),反者废之,横者挫之,服者活之(首服罪者,活之。),降者说之(说,舍。)。

获城者割之(赏功臣也),获地者裂之(赐功荣者),获国者守之(得其国,必封贤以守之。昔吴伐越,得而不守,所以终败也。)。获厄塞之,获难屯之,获财散之。

敌动伺之,敌强下之(敌阵强则下之,勿与战。若齐师伐鲁,鼓之,曹刿不动。三鼓,破齐,下之。),敌凌假之(敌之威势凌吾而来,宜持重以待之,勿与战。楚凌汉,求战一决,汉祖知弱,不许之,是也。),敌暴安之(敌人为暴虐之行,则安之劝之,所以怒我众也。昔燕伐齐田单,不下,燕师掘齐人冢墓,田单安劝之。),敌悖义之(敌为悖乱之事,则随有义以待之,彼悖我义,故克之。),敌睦携之,顺举挫之(举顺以挫逆也),因势破之,放言过之(放过恶言,以诬诈敌人,以怒己众也。),四网罗之。此为将之道也。

故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纵,则谋士叛;善恶同,则功臣倦(赏罚不明,善恶无异,则有功之臣皆懈倦也。)。将专己,则下归咎(专己自任,不与下谋,众皆归罪于将而责之。);将自臧,则下少功(臧,善也。将自伐勋,忘下自用者,故曰少功也。);将受谗,则下有离心;将贪财,则奸不禁(上贪,则下盗也。);将内顾,则士卒淫(内顾,思妻妾也。)。将有一,则众不服;有二,则军无试(试,法也。);有三,则军乖背;有四,则祸及国。

《军志》曰:将谋欲密,士众欲一(将众如一体也),攻敌欲疾。将谋密,则奸心闭;士众一,则群心结(结如一也);攻敌疾,则诈不及设。军有此三者,则计不夺。将谋泄,则军无势;以外窥内,则祸不制(窥,见也。谋泄,则外见己情之虚实,其祸不可制也。);财入营,则众奸会(凡为军,使外人以财货入营内,则奸谋奄集其中心。)。将有此三者,军必败。

将无虑,则谋士去(将无虑,不能从谋,故去之。);将无勇,则吏士恐(将怯,则下无所恃,故恐也。);将迁怒,则军士惧。虑也,谋也,将之所重;勇也,怒也,将之所用。故曰: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人,可烦也。此五者,将军之过,用兵之灾。

故凡战之要,先占其将而察其才。因刑用权,则不劳而功兴也。其将愚而信人,可谋而诈;贪而忽名,可货而赂;轻变,可劳而困;上富而骄,下贫而桀,可离而间;将怠士懈,可潜而袭。智而心缓者,可迫也;勇而轻死者,可暴也;急而心速者,可诱也;贪而喜利者,可袭也、可遗也。仁而不忍于人者,可劳也;信而喜信于人者,可诳也;廉洁而不爱人者,可侮也;刚毅而自用者,可事也;懦心喜用于人者,可使人欺也。此皆用兵之要,为将之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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