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势博士继续说:“之所以在土居先生来到当天便犯案,是因为这么做对刚嫁来歌川家不久的彩华夫人而言,无非是最有利的条件。因为彩华夫人拒绝与憎恨的土居先生住在同一层楼,于是安排他住楼下和室,这也是进行此次周密计划的要件之一。首先计划杀害望月先生,虽然可采用安眠药或刺杀等方法,毕竟王仁先生是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女人关系又复杂,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先迷昏他比较保险,但若只用安眠药,恐怕彩华夫人会受到质疑,因此决定先施以安眠药,迷昏再行刺杀,于是将安眠药掺入牛扁汁,这是第一个失误,没想到这个失误成了致命伤,导致非得杀了千草和内海不可,也迫使他们陷入窘境。”

光一依旧一副事不关己样。

“再来是煎煮牛扁汁时,彩华夫人在厨房做肉派,当时在场的人有坪平夫妇、前来帮忙的宇津木秋子小姐,还有千草小姐。只有彩华夫人远离大伙,独自站在另一头做肉派,其他人则聚集在另一头煎煮牛扁汁。那时依照原计划,土居大画家提来一尾一尺长的青蛇,让其穿过饭厅窗下,他再热闹登场,说要抓那条蛇当晚餐佳肴。一如计划,大家纷纷探头望向窗外,然后彩华夫人假借帮怕蛇的坪平先生从窗外逃脱,趁机将安眠药掺入牛扁汁,但是他们忘了对土居先生卖力演出十分嗤之以鼻的千草小姐,这个程咬金的存在,为此计划留下最致命的破绽。也就是说,搞到后来陷入了非得杀害千草和内海的窘境。”

“千草小姐有亲眼目睹彩华夫人下安眠药吗?”神山东洋狐疑地问。

“她并没有现场目击。那时千草小姐以为凶手是珠绪小姐,她一直认为是珠绪小姐趁冷却好的牛扁汁倒进玻璃瓶时,顺手丢下去的。其实在倒入玻璃瓶前,药就已经投进去了。没想到珠绪小姐惨遭毒手,于是千草小姐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于土居大画家扮勇士抓蛇一事十分不屑的她,想起当时彩华夫人站在厨房另一头,能够接近药草汁的人,除了珠绪小姐外,只有彩华夫人。当她得知珠绪小姐惨遭勒毙时,一直坚信凶手就是珠绪小姐的千草小姐十分错愕,心想‘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陷入沉思。于是他们发现非得除掉千草小姐。”

巨势博士极为平静地继续说:“在说明千草小姐惨遭杀害的经过前,得先回到王仁一案。那天凌晨一点左右,宇津木小姐夜访王仁先生房间,发现房门上锁,这时宇津木小姐想起她房内放有王仁先生托管的钥匙。不用说,那时土居大画家就躲在王仁先生房内。应该是彩华夫人照预定计划,偷了客房备用钥匙后,特地藏在土居大画家房间。于是土居大画家用那把钥匙由内反锁房门,正要执行计划时,宇津木小姐忽然跑来,情急之下便躲到床下。待宇津木小姐离去后,便朝王仁先生心脏一刀刺去,拂去短刀上的指纹,再用王仁上衣清理床下灰尘,这么做是因为怕躺在灰尘上留下的身长痕迹会被识破。擦干净后,再故意留下彩华夫人室内靴上的一枚铃铛。这是非常罕见的高智慧犯罪手法,那枚刻意遗留的铃铛,便是为了日后塑造歌川一马先生自杀而特地准备的。”

就连一向冷静的博士,脸上也出现一丝感动神情。即使意义不同,那种感动就像在品味一项艺术创作般。

“如各位所知,那天晚上彩华夫人睡在一马先生房间,一马先生直到凌晨三点左右,都在伏案工作。爱妻一直在他面前熟睡,也就是说,当晚唯一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就是彩华夫人,况且她的不在场证明,还是由丈夫亲口证实,警方也就不疑有他,就某种意义而言,这个不在场证明不一定能成立。可是这世上只有一马先生对彩华夫人的不在场证明深信不疑,可是王仁先生的房内却留有夫人的铃铛,而且还是放在经过擦拭的地方。绝对不是以前就掉落在那里的,肯定是凶手刻意放置的。到底是谁让彩华夫人沾染嫌疑呢?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彩华夫人,绝对不可能是凶手,至少对一马先生而言,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对一马先生而言,就算彩华夫人被视为嫌疑犯,他也绝对不会相信。这种绝对的信赖,从第一件惨案便被巧妙地设定妥当,也是为了最后一幕的准备,让一马先生被误认为自杀而精心设计的。为什么呢?因为最后当一马先生怀疑所有人时,只信赖彩华夫人一人,也才能在毫无戒心的状态下,喝下彩华夫人准备的饮料,因为他以为彩华夫人劝他喝的氰酸钾是有助睡眠的药物。于是一如预定计划,一马先生惨遭毒害。”

“为何不事先警告一马先生呢?”神山东洋这么问,只见巨势博士露出痛苦神情。

“我是天下最蠢的混蛋。虽然早就料到就算给他忠告,一马也不会怀疑自己最爱的人,都怪我太相信凶手,相信他们一定会等我回来才动手。也许是看到凶手写的那张‘八月九日,宿命之日’的字条,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太过相信他们。没想到那张纸是平野警官贴的,我不是在抱怨,也不是平野警官的过错,全都是因为我的致命失误。”

巨势博士表情黯然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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