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房子里的灯是亮着的时候,卡米尔感觉到心跳一阵急剧加速。

他马上停了车,熄掉引擎。他坐在方向盘前,自问要怎么做。安妮就在那里。

他不想再去经受失望和考验了,他需要的是能一个人静静。

他叹了口气,拿起外套,拿上帽子和大档案夹,然后走上了回家的路。他一边自问他们会怎么相见,他要说什么,他怎么对她说出口。他想象对方还在同一个地方,坐在地上,在厨房水槽的旁边。

平台的门微微开着。

客厅里,弥漫的光线来自小夜灯,在楼梯下面,弱得看不清安妮在哪儿。卡米尔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握住落地玻璃窗的把手,把门打开。他笑了。

他是一个人。没有必要发问,但总归:“安妮,你在吗?”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走到炉子旁边,这永远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放捆柴火,然后打开抽风机。

他脱下外套,顺便打开了电热水壶,但又马上关掉了。他径直走到酒柜,犹豫着是要威士忌还是白兰地。

选个白兰地吧。

只剩一点点了。

他转身走出门,把放在地上的东西拿了,重新关上玻璃门。

他沉浸其中,抿着酒。他爱这栋房子。在房子的上面,玻璃屋顶被阴暗而飘动着的树叶盖着。在这里感觉不到风,只是能看见它。

奇妙的是,这一刻——虽然他已有着大人的年岁——他想念他的母亲,非常想。如果放任自己的话,他会哭出来。

但他克制了。一个人哭,一点意义都没有。

于是他放下杯子,跪下来,打开装有照片、报告、汇报和剪报的档案夹,在里面应该有伊琳娜最后的照片。

他没有找,没有看,只是有条理地、一把一把地把这些东西都撒进炉子张开的大嘴里,炉子发出安宁的鼾声,飞速运转。

库尔布瓦,2011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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