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文森特·阿福奈尔。

“受害人非常确定。(科里茨托菲雅克,那个身份鉴定科技术员,在小房间里和卡米尔和路易碰了头。)她记忆力很好。”他非常满意地说。

“然而,她也没有见他们太久……”路易冒险说。

“也可以说是足够长了,这取决于当时的环境和情形。有些证人可以看着一张照片上的头像好几分钟,却在一小时后就忘得一干二净。而另一些可以只看见一张头像一分钟,却把他们的面貌深深烙在脑海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卡米尔没有反应,他感觉对方说的就是他:他在地铁上随意看到一张脸,两个月后,他可以给你画出那张脸,细致到最微小的皱纹。

“有时候,”科里茨托菲雅克继续说道,“有些人会排斥那些记忆,但一个把你往死里打的人和一个从车里对着你连开好几枪的家伙,你还是会有倾向把他好好记下来的。”

如果他的话里带着一丝幽默感的话,没有人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幽默。

“我们按照年龄、身形等都筛选过了。对她来说毫无疑问,就是阿福奈尔。”

他的屏幕上显示了一张男人的照片,六十多岁,身材高大,脚上绑着链条,应该是被逮捕时拍的。“一米八零。”卡米尔估计他的身高。

“一米八一。”路易看了看写着体貌特征的资料纠正他。路易太了解他老大了,哪怕是他不说话的时候。

卡米尔想象眼前这个照片里的男人就是在莫尼尔长廊抢劫的男人,蒙着面,扛着枪,向安妮射击,在此之前,他还对安妮进行了暴击,对准她的脑袋、肚子……他咽了咽口水。

照片上的男人肩膀很宽,脸形瘦削,头发花白,眉毛细长、发白,这使他的眼神看起来更为老实,像是没有任何企图。一个老人,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一个害羞胆小的人。卡米尔像是被照片催眠了一般,路易看着他老大的手,它们在颤抖。

“其他的呢?”路易问。他总是乐意接受其他可能性的存在。

科里茨托菲雅克往屏幕上又换上了另一张照片,一张又肥又红的毛茸茸的脸,眉毛粗厚,眼珠漆黑。

“弗莱斯提尔女士对这张照片稍有迟疑。我们很可以理解,对我们来说,他们看起来都挺相似的,有时候会看花了眼。她看了不少照片,又回到这张;她还想多看几张,但她总是回到同一张。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高度可能的照片。他叫度桑·哈维克,是个塞尔维亚人。”

卡米尔抬起头。事情越来越清晰。路易已经开始在他的键盘上打下诉状:

“度桑·哈维克1997年定居法国。(他拼命翻阅着文件)一个经验老到的家伙,(路易一定是有一目十行的本事,而且他读完信息还得整合)曾被逮捕两次,指控不够有力,又被释放了。他为阿福奈尔工作不是没有可能。小流氓总是成群扎堆,而真正的专业高手总是稀少的,圈子其实很小。”

“他呢,他在哪里?”

路易做了个回避的手势。这……自从一月起,再也没有任何动向,完全销声匿迹了。身上还背着个杀人案和四起入室偷盗案,他倒是很会找时机避风头。这帮人的再次出现是相当令人惊讶的,尤其还在同一个组织中。他们旧账还在,居然又卷土重来……简直不可思议。

回到安妮。

“她的证词可靠程度是多少?”路易问。

“和通常情况一样,层层递减。第一个是最可靠的,第二个比较可靠,还有第三个,估计已经不太靠谱了。”

卡米尔已经完全神游出去了。路易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因为他希望他的老大能重新恢复冷静,但在技术人员离开时,路易知道他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一定要找到这些家伙。”卡米尔双手冷静地放在桌子上,“我必须立刻找到这些家伙。”

专业的姿势。路易表示同意,心里思忖着:这股盲目而巨大的能量背后,是什么动力在支撑着他?

卡米尔看着那两张肖像。

“这个,”他指着阿福奈尔的肖像说,“我要先找到他。真正的威胁是他。我负责找他。”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种坚决,以至于曾经见识过他这种坚决的路易像是预感到了一场悲剧。

“您听我说……”他开口了。

“你,”卡米尔打断他,“你负责那些塞尔维亚人。我会去和法官和米夏尔见面,我会得到他们的允许的。与此同时,你去联系所有联系得上的人员。以我的名义打电话给儒尔丹,让他给我们派人。也见一下阿诺尔,问一下所有人,我很快会需要增派人员。”

在这一连串不明确的决定面前,路易拢了一下他的刘海,还是用左手。卡米尔看在眼里。

“照我说的做,”他声音温和,“我负责,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只不过,我不是特别理解。”

“你已经完全理解了,路易。你还要理解什么?你希望我跟你说些什么来让你理解?”

卡米尔嗓音低沉,几乎要把耳朵凑过去才能听得清。他把他滚烫的手放在他助手的手上。“我不能有任何闪失……你明白吗?(他很受触动,但还是保持着克制)所以,这将是一次大规模追捕行动。”

路易点头表示明白:“好的,我不确定我都理解了,但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线人,”卡米尔说,“是那些告密者、妓女,最重要的,我们要从那些非法人群着手。”

那是一些非法移民,警方知道他们的存在,也给他们编了号,但对他们的身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来源。信息,或者是回程机票,不论哪个都是相当昂贵的。如果那个塞尔维亚人和他的团伙始终保持联系(难道会不保持吗?),那么盯上他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他二十四小时前刚刚犯了一起入室盗窃罪……如果在犯了四起入室盗窃案和一起谋杀案之后他还没有离开法国,一定是因为他有绝对的理由需要待在这里。

路易拢了拢刘海,这次用的是右手。

“你准备好随时紧急行动,”卡米尔总结说,“一旦我得到他们的许可,我就给你打电话。我半路跟你们会合,但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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