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坐回椅子中, 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利场》方案,又仔细品味张虔的那两句关于新媒体的话, 不太懂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所以次日到了公司, 见到王彦, 就把张虔的这两句话跟他说了。

王彦觉得张虔要么在说时代比较看重新媒体这块,让他们在这块多下功夫;要么在说他们上次的方案,新媒体这块有所欠缺,需要加强。

无论哪种意图,新媒体都是重点。

次周,王彦、吴晴和叶阳带着方案去时代。

这次一共就俩公司。

另外一个是《叶限》的营销公司无限传媒。

因为就俩公司,也没正式比,大家就在会议室看了一下方案。

无限的方案细化后, 比之前让人惊喜, 王彦和叶阳越看心里越没谱, 很是忐忑。不过这忐忑没持续很久,两天后,顾景明就联系了王彦。

顾景明告诉王彦,领导觉得方圆对全案的把控不如无限稳妥,但在新媒体这块灵活多变,优势比较大。他们想把新媒体交给他们,让他们节后出一份新媒体的营销方案和报价,如果没问题,就可以签合同了。

顾景明这么说, 王彦立刻明白张虔之前的用意了。

张虔知道以方圆的实力拿不下全案,但顾忌着跟叶阳的交情,又想给个机会,于是提醒他们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优势,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新媒体抠出来给方圆。

公私兼顾,真是狡猾。

王彦把这事告诉叶阳后,发现她似乎一点都不开心,很奇怪,问怎么了。

叶阳抿了一下嘴角,还是决定要说,她轻声道:“王总,我有个不切实际的请求。”

王彦被她搞得摸不着头脑,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说。”

叶阳吸了一口气,道:“《名利场》如果拿下来了,我希望您把它交给其他人来做。”

“为什么?”王彦不解地看着她,随即又想到什么,“怕别人说你和张总的闲话?”

叶阳并不怕闲话,而是怕张虔。以前张虔有女友,她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他没有女友,而且对过往又有点意难平......她怕自己受他迷惑,想入非非。而思想这东西,又不那么容易被控制。想控制,只有一种方法,时间和距离。至于会不会因此丢失升职的机会?本来升职机会就是因为他的意外出现而出现,因他失去也没什么。毕竟不是靠自己能力得到的东西,本来也不牢靠。登高跌重,不如踏踏实实,一步步上去。

叶阳摇摇头:“您是知道的,我不怕闲言碎语,但我怕给张总带来什么不必要的不便。”

王彦试探道:“你们复合了?”

叶阳顿了一下,笑了:“王总,您想哪去了,就是普通朋友。”

王彦奇了:“普通朋友避什么嫌?”

叶阳叹了口气,佯装坦白道:“您什么都知道,还误会我们要复合,那其他人只会更误会。之前他就不愿意让人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后来在庆功宴上说出来,也是为我解围。前些日子,又指导了咱们《名利场》的方案,人家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也得有点眼色。保持距离,留点余地,以后再有什么事找人,人还能念念旧情。要是一下把人对前女友的风度全消耗完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求人,人估计都不会理我了,您说呢。”

王彦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说得有道理,男人嘛,尤其成功的男人,对待自己爱过的人,总会有点怜香惜玉之心,但也得适可而止,不然容易叫人反感。这样,这次让胜楠带《名利场》。你跟天一带《八仙过海》,反正韩总那边一直想你带,现在把你给他们,他们估计会对这次合作更有信心。”

叶阳点头:“我听王总安排。”

王彦接着把郭胜楠也叫了进来。

他没跟郭胜楠说叶阳不愿带《名利场》是因为要避嫌,只说叶阳前一段忙《我去往》累着了,身体出了点问题。《名利场》虽不是全案,但强度会非常大,她怕身体吃不消,所以决定把这个机会让出来。

郭胜楠十分意外的看了一眼叶阳。

叶阳笑着跟她解释:“耳鸣仨月了,最近越来越厉害,连睡觉都成问题,吃药也无济于事,去了两家医院查,都说是压力太大,让我好好休息。实在怕自己中途掉链子,耽误事儿,才跟王总申请的。你要是接,别怪我没提醒,这个甲方难伺候,保不齐你带下来,跟我一样。”又对王彦道,“不过胜楠身体素质一向好,别说一个《名利场》,十个《名利场》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郭胜楠一顿,随即笑:“阳阳是咱们公司抗压能力最强的人,她都不行,估计我更不行。但是王总既然愿意给机会,我也愿意试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有多难伺候。”又看向叶阳,“这是你留下的摊子,我要是遇到困难了,你可得帮我,毕竟你跟他们合作过,肯定比我知道怎么应付他们。”

叶阳笑:“你挑我不忙的时候,我义不容辞。”

王彦跟着就道:“那就先这么定了,但目前俩项目都没签合同,不宜折腾,先把合同签下来再说。你们也不要跟其他人说,可以私下先熟悉着,省得交接的时候,手忙脚乱。”

两人点了点头。

从王彦办公室出来后没多久,叶阳收到了郭胜楠的信息,问她今晚有没有空,她请她吃饭。

叶阳也有意借机增加彼此的了解,缓和一下俩人的关系,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鉴于但她和郭胜楠都不大会调节气氛,就带上了林天一。

吃完饭后,仨人又去了KTV。

叶阳今天心情十分好,几杯酒下肚,人没那么端着了,歇斯底里的唱了好几首,唱得林天一目瞪口呆,连连说她疯了,淑女形象荡然无存。

从KTV出来,等公交时,叶阳接到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叶母说老家那边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人在江阴,家里不算穷,大家都觉得是好媒茬,想让她见一见。

叶阳说她暂时没打算回老家发展的意思,而男方肯定也不会北上,没必要见。

叶母见她又这样,就有点生气,嗓门也大了起来,问她到底想干吗?已经二十八,连男朋友都没有,那结婚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叶阳不想跟父母掰扯这问题,因为她父母把她没有男朋友的原因,全归结在她眼光太高上。

他们觉得自己的女儿上了一个大学,把心上野了,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他们总觉得叶阳想在X京找个有钱人。他们总让叶阳差不多就得了,别太挑了。

叶阳不知道跟他们说了多少遍,她压根没想过找有钱人,就算有钱人送上门,她也不会要。但只要她一天没男朋友,她父母就一直这么觉得。他们总是告诉叶阳,不要觉得自己上了大学就了不起,现在遍地大学生。他们总会说,认命吧,这就是命。

要是旁人这么说,叶阳不会有任何反应,可家人也这么说,叶阳会很崩溃。虽然她知道那是父母的生存经验所致,他们劳碌大半辈子也没有改变命运,他们觉得命运不可改。他们希望自己的女儿听从命运的安排,不要瞎折腾。结婚生孩子,大家不都这么过的吗,为什么到她这儿就这么难?

叶阳说她没折腾,也没有挑,但俩人过日子,总得能说上话吧,她总不能随便从街上拉一个人。

叶阳这么说,她母亲又把话题绕回了原点。唠唠叨叨说她眼光太高,但自身条件又跟不上,结果就高不成低不就,卡在了那里,难道要卡到四、五十再结婚吗?

叶阳再次被气到,在公交车站就跟自己母亲吵起来了,关于她到底跟别人差在了哪里,要认命。她母亲说,差在出身,出身不能改,如果能改,她也想她出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但这事不能改,所以才叫她认命。

叶阳直接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见车站等公交的人都在看她,她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上了公交车,车上人不多,后排半个车厢都是空的,灯没有开,她坐在黑暗里,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夜景从眼前流过,无力之感充斥全身。

每当她刚攒到一点元气,父母就会替她打碎。

告诉她,不要有幻想,人的万般努力,在命运面前不值一提。

叶阳回到家,看着自己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发起了呆。

有时候真想回老家去,拿着自己攒到的钱,随便开一个什么小店儿,找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结婚生孩子。谁也不用嫌弃谁,谁也不必看不起谁,谁也不用抱怨谁拖累了谁。

年轻时候,抱着功成名就的梦想,想着即便要死,也要死在X京,绝对不回家。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早晚是要回去的,因为这地方不属于她。

没关系,再熬两年,多攒点钱,攒到她可以在江阴给自己买一套房子时就回去。

人有了自己的房,就有了底气,无论发生什么,总不会露宿街头。否则无论是住父母家,还是结婚住老公家,都是寄人篱下,吵架都不敢大声吵。

这么一想,忽然又通了,也不那么丧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世面还是要见的。

之后几天,她有空就做攻略。

半个月的旅途,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她不能完全靠叶未匀。

如果她和叶未匀相互了解顺利,并借此日渐亲密,甚至确定了关系,那皆大欢喜。如果俩人中途发生什么不愉快,一拍两散,她自己也能继续。

叶阳对这次英国之行,做了种种设想,自信发生什么意外,她都能hold住。但她很快就知道,假设的逻辑在生活的逻辑面前,不堪一击。

她和叶未匀在机场候机时,看到了常萱。

她一个人。

常萱听说他们去伦敦,很惊讶,说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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