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说,奥尔比特是个上帝庇佑着的地方。伊利诺伊州南部最好的手术医生之一恰恰就在希卡姆郡医院主管外科。医院位于奥尔比特最西边,是一栋红砖白柱的四层楼。急救室入口背后就是麦迪逊街。原来门口的两栋房子被拆除后建成了一个大停车场,急救人员就是把萨帝厄斯送到了这里。

他们当场用压力止血带为他止血,并插上了气管导管。在救护车向医院飞驰的途中,他们还给他用上了心脏监护仪。一切似乎发生在瞬息之间,玩滑板的小孩刚报完警,远处就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两个滑板手慢慢滑到中枪倒下的人身边,想看看自己能帮什么忙,也想一探将死之人的模样。急救人员赶到时,他俩还围在萨帝厄斯身边。

“躲开,小伙子!”救护人员一边喊,一边将运输担架展开,把萨帝厄斯瘫软的身体抬上去,又动作迅速地将担架收起,放进闪着应急灯的救护车。一人驾驶,两名急救人员跳进车子看护伤者,他们把萨帝厄斯中枪的左腿包扎紧,尽可能避免失血。出事地点离医院只隔着几个街区,这大概是年轻律师能捡回一条命的主要原因。

为萨帝厄斯做股动脉血管修复和缝合手术的主治外科医生是斯基普·洛塞特,他毕业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曾在芝加哥南部几所最繁忙的医院做过四年住院外科医生。他对枪伤救治轻车熟路;在将自己的小家庭搬到郊区之前,他已经做过上千次这样的修复手术。搬到南部来,他们一家有更加体面的生活,小镇的生活习惯和方式也是他们喜欢的。这里的学校可能比不上芝加哥北边的教会学校,但等到上中学时,城里有太多孩子会迷失在飙车玩枪、毒品、酗酒和意外怀孕里,所以搬来南部实在利大于弊。

为了萨帝厄斯的急救手术,斯基普首先将一名麻醉医生召入手术室,让他加入到由他相熟的手术护士以及外科手术医师组成的团队中来。他们放上音乐——斯基普医生喜欢快速马车合唱团的歌——然后才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对血管的修复、清洗、缝线、检查,最后缝合伤口。随后,骨科医生接手了手术台。骨科医生体格魁梧,根据手术需要,能毫不费劲地将病人的四肢摆弄成各种不寻常的姿势,以方便他工作。那颗子弹飞速击碎了萨帝厄斯左大腿的关节处,必须插入一根钢钉,并加以固定。整台手术持续了近四个小时,但萨帝厄斯撑过来了。医生们后来都说,年轻健壮的体魄和有氧运动的习惯发挥了很大作用。他只需要住一周院,就可以坐着轮椅出院了。回家后,要按照医生的要求进行理疗和恢复保养。

手术当天晚上七点过,萨帝厄斯醒了,但麻醉剂的作用使他无法立即睁开眼睛。随着病房的轮廓渐渐清晰,他努力撑开眼皮,想看清眼前的一切。伊莲·克雷顿?他转过头,护士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中枪,手术,以及伊莲如何执意守在他的病床前,直到他醒过来。他又将头转了回来,看着伊莲的笑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伊莲抚着他的手,说:“欢迎回来。”

“警察就在门外站着,”护士安慰他,“他们会每天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直到你出院。这是地方检察官的命令。”

萨帝厄斯想伸手去握伊莲的手,才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很快便又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四点。他感觉到腿部剧烈的疼痛,医生给他输了些吗啡,他又沉沉睡去。第三次醒来时,伊莲已经离开了。他怀疑一切是场梦,但护士打消了他的疑虑,“不是梦,她一直陪你到半夜才离开。”

“哦。”

“她说今天晚一点还会过来。”

“哦。”

“落难的时候有人来看你,真是幸福。”

“是啊。”

“你想试试坐起来吗?”

“想。有镜子吗?”

“天啊。现在就要开始打扮了?”

“没错。”

枪击当时没有任何目击者,警察也毫无头绪,只在现场找到一把枪和一副手套。他们把这些东西送到罪证化验室,但目前还没有任何结果。总检察官没有要求加急处理,大家也都很茫然。地方检察官昆丁·欧文在十点新闻栏目上说,警方正在追缉凶手,他发誓一定会找到真凶,并以涉嫌谋杀罪对其起诉。他保证警方会不遗余力。没错,受害者萨帝厄斯正是被控谋杀罪的那位年轻女子的辩护律师,但起码到目前为止,两起枪杀案之间并无明显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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