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王从来没想过, 有一天竟被人嫌弃身量太矮。

最碍眼的,姜宓说了这话之后,小手推攘姜姝嬅,两人又躲到商殷的背后。

仿佛只要商殷在前面, 就算是惊涛骇浪, 姜宓都觉得, 那没什么紧要的。

商殷余光瞥了这一进宫就不安份的小兔子一眼, 随后甚是波澜不惊的道:“陛下,商姜氏病着,言行举止状若幼童,无知懵懂。”

皇帝就算心里真气,但脸面上至少是看不出来的。

他仔细打量姜宓,点了点头道:“刚才朕还跟淑嫔在说, 可以让宫里御医给商姜氏瞧瞧, 正巧爱卿将人带了过来,那就顺势在这玉露宫里住下吧。”

姜姝嬅握着姜宓的手一紧,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商殷深邃的瞳色微微闪烁,他回头问姜宓:“你要留宫里吗?”

姜宓接连摇头, 不止如此,她还把姜姝嬅揽身边:“回家, 殷殷我要带二妹妹一起回家。”

这就是不愿意的。

姜姝嬅脸上一急:“姊姊……”

然,她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只觉一股冷飕飕地视线落在了身上,如同被凶兽给盯着了一般。

姜姝嬅头皮发麻, 她抬头,就见着商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冷硬的下颌线条。

“回陛下, 自打商姜氏患病那日,微臣就已经请御医瞧过了。”商殷道。

皇帝半点都不意外,反倒是姜姝嬅心提了提。

商殷继续说:“御医说,商姜氏的病可大可小,最好凡事都顺着她心意来。”

听闻这话,皇帝便没再提及其他。

姜姝嬅将心头的多疑按捺下去,她耐着性子规劝姜宓,试图让她明白,她今日进宫就算是出嫁了,不能和她再回姜家。

姜宓自是不傻,她听得懂。

就是因为懂,所以她眼泪汪汪地紧紧拽着姜姝嬅的手,不愿意放开。

“二妹妹,我……我我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大伯娘也会想你的呀。”软糯糯地嗓音里头,带着颤颤的哭腔,总能别人心尖都给哭软了。

姜姝嬅眼圈也红了起来:“没事的,待我安定下来,征得陛下同意,我就差人接你们进宫来。”

商殷也在旁说:“你实在念的慌,我就带你进宫。”

姜宓怯怯地望着他,老半天才点了点头。

盖因今个是姜姝嬅进宫的头一天,按着规矩,姜宓不好久呆。

一刻钟后,商殷带着人,又如同来时,飘然出宫。

皇帝多少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适才推说有奏请需要处理,离开了玉露宫。

不过,走之时,很是大方地赏赐了姜姝嬅,以彰显对她的宠爱。

姜姝嬅将皇帝送出宫门,她遥遥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少年人,身姿挺拔,英气勃发,满腔的雄心抱负,怎么都掩藏不住。

她垂下眼眸,翘起的嘴角,带出微末自晒。

她早该想明白,自己和姊姊比起来,只怕皇帝最想的,还是让姊姊直接住进宫里。

倒不是年少慕艾那回事,而是皇帝早看出,姊姊于辅政权臣商殷而言,不同一般。

她回身,滟潋流光从微翘的眼线上一闪而逝。

不管是谁,休想再欺负她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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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宓趴在商殷背上,姑娘家娇气,走不了几步,小脚就酸痛不已。

她止不住的难过,无声无息地再抽噎,将商殷后背衣裳都给浸润了。

商殷驻足,长长的红墙宫道,从头看到尾,安静的只有他们两人。

“还哭,嗯?”商殷侧目。

姜宓打了个哭嗝,揉了揉眼睛,似赌气般将头靠在他后肩上,不吭声。

商殷眺望远处,目光有几分的空泛。

“宓宓,”他音色冷凉,像是深秋的日光,薄寒不暖,“你如何才肯回来?”

姜宓没说话,只抱着他脖子的手稍稍收紧。

商殷道:“你乖乖的,不朝三暮四总想离开,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他失去过她一次,从前很多不懂她的地方,在后来漫长又孤寂的岁月里,在一点一点的回忆里,蓦地就琢磨透彻了。

透彻后,大悟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法放手,所以就自发地用力去抓住。

可是,力道太大,就把娇气的姑娘给捏疼了。

自此,跟个杯弓蛇影的胆小兔子一样,再不愿他靠近。

姜宓仍旧没回答,她黑浓的睫羽轻轻颤动,呼吸却逐渐放缓,仿佛是睡了过去。

商殷站了会,没等到任何回应,他好似也不失望,只背着身上的姑娘,继续往宫外去。

隔日,姜家两兄弟,姜清远和姜明志,平安从牢里出来,安然到家。

两人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然而当得知姜姝嬅进宫做了淑嫔,姜清远怔然当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姜明志跟个没事人似的,吊儿郎当地往圈椅里一瘫,笑嘻嘻的道:“那敢情好,我妹妹是后宫妃嫔,皇帝的人,看往后谁还敢惹我。”

成氏气不打一处来,抽了拇指粗细的藤条,就往姜明志身上抽。

“你这个挨千刀的,要不是因为你,你大哥能有此劫?你妹妹又如何会进宫?你当他们都是为了谁?”成氏老泪纵横,看着姜明志的目光,很是恨铁不成钢。

姜宓抱着小奶娃,凶巴巴的道:“二哥,二妹妹进了宫,往后就回不来了,那皇帝还没二妹妹高,后宫还有妃嫔无数,二妹妹肯定会被人给欺负的!”

姜明志愣了下,讪讪摸鼻子道:“我这不是,这不是没想到那么深么?”

姜清远面色很冷,他二话不说,夺了成氏手里的藤条,一脚将姜明志踹到在地,按着就往死里的打,直打的姜明志哭爹喊娘。

姜宓惊呼一声,连忙躲到成氏身后。

姜清远那模样,太吓人了,表情冷戾,下手没留情面,一藤条下去,必定见血。

成氏也是肝胆乱颤,这回姜明志太混不吝,她就算心疼,也直瞥开头,不看罢了。

一根藤条抽断,姜清远直起身喘着气道:“十日后,你给我去军营上沙场,何时有进宫的资格可以见到姝嬅,你再回来,不然姜家没你这么个不成器的。”

姜明志浑身都痛,他瘫软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乍听这话,他震惊地望着姜清远,再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倏地打了个冷颤。

姜清远理了理袖子:“放心,即便姜家没你,也还有我撑门庭。”

说到这里,姜清远顿了顿:“从今往后,我再不会是城门监的五品城门郎。”

姜宓不懂这话的意思,成氏也不太明白。

但没几日,姜清远忽然晋升为城门监监事,晋升后的头一件事,他休和离书一封,同古氏断绝夫妻关系。

古氏自然不应,可无论她如何闹腾,姜清远半点回心转意的意思都没有。

又一月有余,姜清远忽然让成氏帮忙找冰人,他要再娶国子监闵祭酒家的大姑娘。

姜宓听瑟虹说,那闵祭酒家的大姑娘,如今已经年芳二十有二,因着很能吃,身量长的太过丰腴,订了三次亲都没嫁出去,是个实打实的老姑娘。

但是,国子监祭酒是个从三品的官职。

在朝中,三品的大员,三天小朝五天大朝之时,那都是必须到场的。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m

被朋友拉入阴阳师的坑了。

一时新鲜沉迷抽卡,耽误了码字。

这章补昨天的更新。

这个坑,不长的,估计下个月中旬左右就能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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