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的奇药,姜宓在连服两日后,就感觉到了不一般。

她无病无痛,奇药入体,白日里浑身发冷,像泡在冰水中,怎么都暖不了。

但到了晚上,又内燥难耐,大汗淋漓,浑身上下都热成了粉红色。

捱过两日,姜宓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给商珥放血做药引。

殷红的鲜血,汩汩冒着热气,流入白玉小碗中,没有腥味,反而泛着一股子好闻的药香。

且细看那鲜血,还能发现猩红中带点点碎金。

第一枚奇药混着人血,商珥灌下去后,不过半个时辰,他唇上乌紫消退,人神志清醒了。

得知姜宓舍血为他解毒,商珥躺在床褥里,遥遥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并不像是感动,也不生气,只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红晕,黑黑沉沉的眼瞳异常灼热。

他看了眼姜宓缠着纱布的手腕,低声道:“阿宓去休息吧。”

姜宓点了点头,临走之时不放心的问:“大公子,那日在中庭凉亭,你怎会中O毒?”

商珥眼神闪了闪:“我忘了。”

姜宓也不勉强,弯腰掖好被角:“再有四日就能解毒,大公子此劫后,定然能日趋康健。”

闻言,病弱的青年弯起嘴角,浑身上下都透着柔软,哪里有半分的阴柔戾气。

在姜宓离开后,商珥脸上红晕更盛,他颤巍巍地伸手捂着嘴,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青姑进来,端了温水给他漱口。

商珥拨开,眼梢浮起醉人的痴缠:“不用,这是阿宓的血,比什么都甜。”

他像是喝了酒,一脸熏熏然,冰凉的指尖从手腕脉搏缓缓滑过,最后停伫在心口。

“这里有阿宓的血,”他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仿佛能看到每跳动一下,姜宓和他就越发能骨血相融,“青姑,我和阿宓一体,不分彼此。”

他闭上眼,静静体会舌尖残留的鲜血味道。

那等鲜美甘甜,好似琼浆玉液,一嗅上瘾,每一滴都让他心潮澎湃,心悸不已。

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张,情不自禁的,商珥发出一声潮热的口申口今。

他脸色越发得红,双眸紧闭,眉心微微蹙着,表情难耐隐忍。

忽的,他双手猛地揪住锦衾,闷哼了声。

青姑在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公子?”

片刻后,商珥睁眼长吁一口浊气,神情餮足,稍带几分意犹未尽。

他揭开锦衾,一股子石楠花的腥味扑面而来。

原本干燥的床褥里,他腿O间位置湿濡了一团,不仅雪白的里裤润了,连锦衾也染上了腥。

青姑愣然,似乎没想到,刚才商珥竟是在自O渎。

商珥一身无力,还没法下地,他靠在床柱上,半闭眼道:“更衣。”

青姑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取来干净的细棉布。

给商珥擦身这种事,向来都是青姑自己动手。

犹豫半天,她低声劝慰道:“大公子,您毒还未解,此等事不宜频繁,恐亏了底子。”

商珥看她一眼,脸上薄红未消,带着饱腹后的慵懒,像生理和心理一起被满足了的毒蛇,屈盘起身子,浑身懒洋洋的。

他单手捂脸,缓缓的又笑了起来。

“没办法哪,”口吻缱绻缠绵,悱恻难当,“我只要一想到和阿宓骨血相融,就心悸的忍不住呢。”

青姑暗自叹息,她是看着商珥长大的,对他的性子再了解不过。

常年的病痛折磨,再是心智坚定,十年如一日,那也是会扭曲疯狂的。

青姑道:“大夫人此举,会落下病根,老奴从前是错怪她了。”

商珥面色一喜,他一把抓住青姑的手,声音都在发颤:“青姑,若是阿宓有了病根,这床褥上,是不是就不会只躺我一个人了……”

他说到这里,眼瞳色泽浓烈,像一汪黑色的深潭,不一小心就会将人吞噬下去。

青姑浑身发凉,她震惊地看着商珥,仿佛头一回认识他。

对姜宓那等救他性命的人,他想的不是报答,而是如何将人拖拽进自己所在的地狱深渊里。

青姑不敢再待下去,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慌慌张张出去了。

隔日,姜宓照例放了一小碗的人血,商珥服下奇药后,精神越发的好了。

他能下地,便折腾着仆役在寝卧的小隔间里,布置出一方暖阁来,美名其曰,供姜宓休憩用。

五枚奇药,最后一枚用完,商珥体内余毒尽清,寻常虚弱的身子骨,竟还补养好了几分。

与之相对的,是姜宓的身体,连失五日精O血,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就像是从怒放到开败的栀子。

并且,她整个人越发的白,不是从前健康的粉白,而是像白雪一样的透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还开始嗜睡,一睡下去就不怎么喊的醒。

任是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姜宓是损耗了自个的生命力,她在逐渐衰弱,若不诊治,只会越来越虚弱。

青姑有心给她找个御医,然一则商殷已经好些时日不曾回府,拿不到身份对牌。

二来,商珥似乎是希望姜宓就此衰弱下去,最好是能同他一起同卧病榻。

对此,青姑只能暗自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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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酉时末,商殷时隔十日,终于从禁宫出来,然他前脚才进门,后脚青姑就来请人。

水流渊花厅,圆桌上摆满各种菜肴美酒。

商殷扫了一眼,多半都是他幼时喜欢用的。

商珥坐在主位,朝他招手:“殷弟快来,我们好些时日没一起用膳了。”

商殷撩袍坐下,抿着薄唇没说话。

“你近日都在忙些什么?”商珥亲自给他斟酒,“我毒已经解了好几天,都不曾见你。”

商殷半垂眼眸,清冽的酒液,芬芳四溢,是窖藏了二十年的梅花酿。

他淡淡的道:“秋闱在即,庶务颇多。”

商珥点了点头,倾身盛了碗紫参野鸡汤送过去。

结果,不慎打翻汤勺,淋了商殷一袍子的汤水。

商殷起身,抬脚就想回风雪楼。

“殷弟,”商珥喊住他,表情莫名:“去我寝卧换就是,不用太麻烦。”

商殷眼神微顿,当即去了商珥寝卧。

换好锦袍,商殷正要出去,忽的嗅到空气中微末的花香味,他心头蓦地一动。

不大的暖阁里,轻飘的银条纱帷幔从横梁垂挂下来,层层叠峦里,黑漆雕花的长榻上,隐约可见躺着个纤弱的人影。

角落的三足兽耳福字纹香炉,青烟袅袅,花香馥郁,浸人心脾。

花香很熟悉,是姜宓身上常有的栀子花味。

商殷撩开银条纱帷幔,就见长榻上的姑娘蜷缩着四肢,双手拢着,搁在面颊边。

她的面色很白,像雪花片一样的透白,给人一种水晶般的脆弱,仿佛稍一用力,她就会破碎。

仅仅十日,清瘦了。

浅棕色的凤眸渐次幽深,商殷站在长榻前,身上拢着厚重暗影。

他的目光落姜宓手腕上,细细的手腕子,白纱布缠了好几圈,能隐约看到渗透出来的点点血迹。

商殷坐榻头,褪下手套,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额前细发。

就,那么的喜欢商珥吗?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又拿起她手,解开手腕纱布。

白沙布层层落下,像蝴蝶白翅,末了露出皮肉外翻,狰狞可怖的伤口来。

伤口很深,是日复一日往上头割造成的,即便是愈合了,也会留下深刻的疤痕。

商殷指尖轻颤,眼瞳骤然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捏住了。

他记得,在梦境里边,她娇气的受不得半点疼痛,每月□□痛,都要跟他哭惨一番。

这样深的伤口,他不晓得她是如何下的去手的。

还是说,因着爱重,因着心甘情愿,因着真心实意,所以就什么苦楚都吃的下?

商殷绷着脸,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摸出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赤色小药丸。

这东西,他十年才有五粒,结果不过两三月功夫,就在姜宓身上用去两粒。

他将人半抱起来,从背后拢住她,轻轻抬起她下颌,正要喂药,冷不丁见她长卷的睫毛轻颤,似要醒过来。

商殷飞快捏住她小嘴,将药丸往粉唇里一塞。

“咳咳。”姜宓咳嗽着睁眼,点漆黑瞳惺忪茫然。

赤色小药丸入口即化,除却一点微涩,也品不出其他味来。

商殷就见姜宓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唇珠,又卷着缩回唇肉里,小小的,嫩嫩的,很是勾人。

暖阁里没有掌,光线昏暗,窗牖外,暮色沉沉。

姜宓才睡醒,视野模糊不怎么看得清,她知道身后有人抱着自己,摸摸索索揪到一点袖角,是商珥的衣裳。

她静静躺着,软糯道:“大公子?我又睡过去了吗?”

身后的人没说话,姜宓想撑着坐起来,奈何腰间的长臂太有力,让她动弹不得。

她轻声问:“大公子,什么时辰了?”

依旧没人回答,姜宓也不在意,她扭身推了推,嘀咕着说:“公子,我该回去了。”

回应她的,是从旁递过来一碟子的奶油松瓤卷酥。

姜宓双手捧住,慢吞吞喊:“大公子?”

那音儿带着初初睡醒的沙哑,像裹了一圈白砂糖的年糕,咬一口,满嘴都是甜糊糊的。

姜宓后知后觉生疑,她眨着柳叶眸往后看。

——右眉断生!

手一抖,啪嗒一下,满盘子的奶油松瓤卷酥咕噜咕噜从锦衾上落下长榻。

她抖着双唇,惊讶又慌乱:“殷……殷大人?”

商殷眼睑一撩,甚是冷淡:“很失望?”

姜宓抓了抓锦衾,迟疑着摇头。

商殷起身,站在长榻前抖了抖袖子。

姜宓连忙下地,脚尖落地,双膝一阵绵软,睡得太久使不上气,她摇摇晃晃的就要栽倒。

商殷指尖动了下,尔后又纹丝不动了。

姜宓试探着往前迈脚,然才提脚,她眼前就是一阵发黑。

姜宓条件反射地挥手乱抓,昏暗的暮色里,她好似抓住了什么。

她在发抖,自己都没察觉。

商殷皱眉看着她,身边的姑娘白到透明的肌肤,长卷浓黑的睫羽,小巧的鼻子,饱满的唇形,每一点都长的恰和他心意,乖乖又娇娇。

但是,太虚弱了。

姜宓缓和了半晌,有了微末力气后,尴尬地放开商殷:“殷大人,对不住,我不是……”

一句话未完,视野晃动,姜宓惊呼一声,连忙抓搂住了商殷。

再定睛之时,她才发现,自己被商殷忽然抱起,又重新安放到了长榻里。

“殷大人……”她抬头看身上的人,满心惊慌无措。

商殷定定看着她,鸦发从肩背滑落至两鬓,形成狭小的密闭的空间。

在这空间里,只有离的很近的两人,近的可闻彼此呼吸。

与此同时,长榻对面的多宝阁架子,青花瓷矮墩瓶旁,赫然有个鸽蛋大小的圆孔。

圆孔后,正有一只眼睛紧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长榻上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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