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巧克力仓库取回那些录像带,龙克和巴托赶回镇警察局。

快到警察局的时候,龙克买了两个巧克力香脆爽——一种巧克力镇特有的冷饮,和巴托大嚼起来。

“巴托,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这么半天一直不说话,这可不像你啊。”

“龙……龙克,”似乎是受了缩罗的传染,巴托将整张脸都缩在警帽里,只露出纽扣般的圆鼻子在那里独自淌汗,“我想……我想我知道是谁偷走了仓库里的巧克力!”

“哦?说说看。”龙克漫不经心地说,耳朵却竖得很直。

“是……是……”

巴托连张了几次嘴,也没能说出那个名字。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个装证物的小塑料袋。

“你看,这是我在巧克力仓库门后面找到的。我当时没敢告诉你,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我的推理,可是……可是这的确是一个狗头!”

龙克显然没明白巴托的意思。他接过塑料袋,里面果然有个纽扣大小的金属狗头。那是一颗狼狗的头,做得十分逼真,两只眼睛反射出冰冷的光。

“你不会告诉我,是这个狗头把巧克力全吃了吧?”

“你真的不知道?”巴托差点儿急出眼泪来,“这……这……是……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是那个巧克力贪食怪——拉库斯呀!”

这下,龙克终于明白了。

他当然知道那个巧克力贪食怪——虽然并不清楚具体长相。传说那是一个既神秘又凶残的怪物,身上长满了眼睛,喜欢到处游荡,来无影去无踪,最爱吃巧克力,其次爱吃狗,再次是各种年龄的小孩子。

不过,龙克一直都怀疑是否存在这样一个怪物,因为镇上各种版本的关于拉库斯的传说都出自一个共同的发源地——巴托的姨妈芭拉。芭拉姨妈是小镇上唯一的女巫,她想象力丰富,最拿手的事是把邻居家的小孩儿吓得大白天都不敢独自出来玩;她也很有经济头脑,家里的各种瓶瓶罐罐只要冠以魔法宝瓶的名义,就都能卖个好价钱。

“哦,巴托!”

龙克不禁同情起助手来——有这样一个姨妈真是太不幸了。

见龙克不相信自己,巴托激动得连警帽都掀了下来。

“你难道真没想过吗?只有拉库斯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仓库,只有拉库斯才能一下吃掉那么多巧克力,只有拉库斯才会连巧克力包装盒都不给咱们剩下,只有拉库斯才会和缩罗先生看到的怪物一模一样……再说,它还留下了标志性的作案标记——一个金属狗头!”

巴托的眼睛死死盯着金属狗头:“我姨妈上个月就告诉过我,她说星相的变化和蜗牛爬行的曲线,都预示着这个月小镇将发生一场大灾难!我知道你不信我姨妈,可是你看,先是和咱们相临的冰激凌镇接二连三发生儿童神秘失踪案;紧接着昨天白天的时候,基丝夫人又报案说基丁失踪了;然后昨晚又发生了巧克力失踪案,缩罗还看见一个可怕的怪物……”

“巴托巴托!”龙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听着,基丁的失踪和巧克力失踪案没有一点儿关系!再说,他不是经常‘失踪’吗?那位愚蠢的基丝夫人只要两个小时没见到儿子,就会到警察局报案!她居然不知道,要是基丁真能失踪的话,全镇居民该有多高兴!”

巴托本想说:可这回基丁已经整整失踪一天了!不过,当他看出龙克真的生气了的时候,又把话咽了回去。在这种时候,说什么话也不如闭紧嘴巴更安全。

巴托低头去吃自己的巧克力香脆爽,却发现可口的冷饮早在烈日下化成了汤,既不脆,更不爽,只剩下黏黏糊糊的一团。他叹了口气,转而又觉得龙克的确有理由厌恶基丝母子:儿子基丁虽然还只是个初中生,可他的名字绝对可以和坏蛋画等号;母亲基丝夫人更是一个非常麻烦的女人,想想都叫人头疼……

巴托真的头疼了,因为此时,他恰好听到了基丝夫人那嗲声嗲气的声音。尾音拖得极长,一波三折,很有种花腔女高音的自我感觉良好,虽然别人听起来很像踩上了鸡脖子。

“哎哟——!龙克!巴托!你们俩能不能在找到我的宝贝儿子之前别再到处闲逛啊?”说着,一身贵夫人打扮的基丝夫人从警察局门前的树阴里扭了过来。

“我们……我们可没闲逛,我们正……正在办案呢!”巴托才一开口,就不禁结巴起来。

不过,巴托显然不该解释——在基丝夫人看来,敢在贵夫人面前摆理由、找借口,无异于宣战!

“办——案?!”基丝夫人摇动着小巧的檀香木扇,两只细长眼睛像两台冷气机一样,斜斜地向巴托射着寒气,“这么说,你们已经找到基丁啦?”

“还……还没找到……”巴托开始出汗了。

“还——没——找——到?!”基丝夫人警笛般鸣叫起来,“二十四小时还没找到我儿子?!这就是我们这些纳税人花钱供养的警察的办事效率吗?要知道,在我先生的公司里,你们这样的工作效率早就被开除啦!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先生能当上那么了不起的制药公司的经理了。要是你们能有他十分之一的勤奋,你!”基丝夫人干瘦的手指直戳向巴托的鼻子,“就不会连个破警探都混不上!还有你!”手指又戳向龙克,“也不会连着两年都没升官了……”

基丝夫人的先生在附近最大的城市——大腊肠市一家非常有名的大制药公司当经理,这是她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之一,即使在讨论基丁失踪案的时候,也不忘提醒大家注意这件事。

面对基丝夫人的攻势,巴托溃不成军。

倒是龙克镇静从容得多,他只是惊讶地盯着基丝脸上的皱纹,仿佛在感叹其数量之多。

基丝夫人被看得心虚,很后悔出门前不该只抹了半斤香粉。

“基丝夫人,您说的没错,”龙克适时开口,“警察的确应该对纳税人负责。可是很不巧,巧克力镇并不是只有您一个纳税人,而我们手中偏偏有好多个案子。再说,以往的经验告诉我,您的宝贝儿子不久就会自己出现……”

还没等警长说完,基丝夫人的冷气机眼睛又往外射冰箭了——她怎么能允许龙克把那些普通纳税人和她这位贵夫人相提并论?

“听着,龙克!在这个小破镇上,我们家纳的税可是最多的!可是你们这些该死的警察是怎么对待我们这些高贵的纳税人的呢?竟敢拿我宝贝儿子的生命安全不当回事!竟敢用这么不负责的态度敷衍我!竟敢……”

龙克叹了口气,忽然转向巴托:“巴托,我好像对你说过,我的手枪最近老是走火,你不是答应帮我修的吗?”

巴托马上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龙克的嘴角漾出一丝笑意,提高了声音:“我看咱们得赶紧修一下,一会儿还有重要案子去办呢。”

说完,他掏出那支巨大的老虎牌自动手枪,翻来覆去地检查起来。

“对不起,基丝夫人,您最好站远一点儿,这支枪昨天刚刚走火打穿了我的一只靴子,我可不敢保证您一定会比靴子幸运。”

龙克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的枪自始至终都对准了基丝夫人。

“你……你竟敢……”基丝夫人脸更白了,香粉下雪般往下掉,“我……我要去投诉你!”

说着,她逃向路边那辆红得扎眼的“毛毛虫”牌跑车,慌忙中扭断了一只对身高贡献很大的高跟鞋鞋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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