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灯坏了,黑得跟地狱似地。时近午夜,偶尔能听见的动静是谁家轰隆隆的抽水马桶声。冯燕生跌跌撞撞摸到门前开了锁,屋子里扑出一股馊乎乎和潮乎乎的味儿。他伸出僵硬的手指把灯弄亮了。

仿佛被人洗劫过的家出现在他眼前,他印象里这好像是出发去南京的时候自己翻捣的。对,是——28号晚上干了那事儿,当夜就住在雀翎湖的小屋里。第二天天亮回城,翻了些出外用的东西便直接去了机场。坐火车显然赶不上开会了,只有坐飞机。还好,机票挺好买……

须臾间,回来了,感觉上竟有些隔世之感。是呀,自己现在的“身份”变了,成了杀人凶手。

他用脚拨拉着满地的乱七八糟,扫出一条通往床铺的路,一头倒在床上便散了架。麻木地趴了一会儿,想去弄点儿热水洗洗脚。忽听见楼道里有动静,好像是有人撞翻了谁家的东西走了过来,筒子楼里满都是障碍物。冯燕生歪头听着,那动静说话间竟然停在了自己的门外。笃、笃、笃……敲门。

敲自己的门!冯燕生刷的周身冰凉,已经快睁不开的眼睛倏地睁开了。敲门声没有继续,变成轻声的叫:“冯燕生,开门,我是亚尼!”

杨亚尼,冯燕生松了口气,磨蹭过去开了门,不是很亮的光线中,出现一张涂得很艳的女孩儿的脸。

“你……你来干吗?”

“怎么啦,你紧张什么!你脸都吓白了。”杨亚尼挤进门来,直奔卫生间,“有话待会再说,待会再说。嗨,怎么没草纸了!”

冯燕生找了一卷草纸从门缝递进去说。

“我以为你死了呢,冯燕生。”杨亚尼在里边大声说,“29号那天有人看见你在街上招手打车,我来找你却撞了锁。我真以为己死了呢。你干吗去了?”

“开会。”冯燕生惊恐的心,由于杨亚尼的到来,稍微松弛了一些。他回到卧室重新倒在床上。

杨亚尼是他酒吧里认识的一个那种小姐。人不坏,品位极一般,长得还算不错。认识以后她常来聊聊,两个人没有性关系。

“要不是看见你的灯亮着,我真的以为己死了呢。”杨亚尼从卫生间出来了,“我刚刚从你楼下过,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

冯燕生无心答理她。那一句一个“以为己死了呢”实在太烦人了。杨亚尼去冰箱里找吃的,空手而归,而后盘腿坐在床前的地毯上看着他:“我没地儿去了,今晚上借住一夜行么?”

冯燕生闭着眼睛说:“我本意上不希望你住这儿,你硬要住我也没办法。希望你别提其他非份要求。”

“你以为我多想跟你那个呀,你也不看看你多长胡子了,说你是我爷爷都有人信——别处的妞儿比咱这儿的如何?”

冯燕生不想跟他穷扯这些,他比较重视杨亚尼刚才说的那句话。

“亚尼,你刚才说29号有人看见我在街上打车?”

“是呀,任老六看见你了。你知道么,任老六买了一套商品房,120多平米,正找装修队呢。对了,你不是说你认识搞工程的么。”

冯燕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突地撞了一下,非常不好受。王鲁宁的脸呼地浮上脑海,挥之不去。他问杨亚尼:“你说任老六29号看见我了?不对吧,我28号就走了。”他下意识地隐瞒了这要命的一天。

“这不可能!”杨亚尼一下子窜到床垫上,颠的床垫乱颤。她抓了一把冯燕生的胡子,“任老六那天让我通知人29好晚上有饭局,我怎么会记错呢!”

“那可能就是任老六看错人了,我明明是28号走的嘛。”

冯燕生从来没这么重视过时间概念,因为时间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时间。一天之差就能要了他的命!他必需让所有的人明白,我冯燕生28号不在本市!

“也可能吧。”杨亚尼没有纠缠这个话题。她没心没肺地挠着冯燕生的胡子,嘻笑着,“你干嘛非留这东西不可呢,我特喜欢没胡子的你。有人说你不留胡子特别像普希金!”

冯燕生推开她,到厨房去烧水。一拧水龙头,流出一股土红色的锈水,跟血似的。他吓了一哆嗦。索性不洗脚了。杨亚尼兴致勃勃地想跟他聊天,告诉他有一个老嫖客特可笑,正在搞的时候被人给照了相,他为了不暴露脸,始终把屁股冲着镜头……

冯燕生无心听这个,连轰带哄地把她推出了卧室:“我太累了,今天你睡沙发吧。”

他要关门,杨亚尼把门推开一条缝儿:“嗨,冯燕生,你这种好男人真不多。说真的,我真想给你生个孩子!肯定特漂亮。”

“你还是跟别人生去吧。”冯燕生无心无肠地掩上了房门。

关了灯,他想了很多东西,但是脑子太乱,根本无法理清楚。也许事情来得突然而诡秘,许多情节无法接上碴,理着理着就断了……后来便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再被敲醒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

一瞬间冯燕生险些没站住,后背上刷地就是一层冷汗。

“冯燕生?”

“对对,是我。”因为太紧张,他有些想吐的感觉。

女警看了一眼大虾米般窝在沙发上的杨亚尼:“她是谁?”

“噢噢,一个朋友,借住的。”

女警过去把杨亚尼弄醒,男的闪身进来了。杨亚尼可能是经常出入拘留所之故,对警察并不像冯燕生那么畏惧。她问冯燕生要不要弄点早点吃,冯燕生说不吃。杨亚尼要走,女警察要她出示身份证,登记了身份证号码,杨亚尼就走了。

刚刚出门她又探进头来问:“嗨,冯燕生……你怎么啦?你犯什么事啦?他们怎么找上你了?”

司徒雷特意安排唐玲和杜衡来见见这位画家,结果第一眼两个人就抓住了感觉。冯燕生那瞬间的表情是绝对装不了的。门外的女孩子问那句话的时候,冯燕生腮上的肌肉触电般地抽搐了一下。虽然很短促,但是没逃过他们的眼睛。唐玲丢给小杜个眼色,小杜摸出手机出了门。

“朋友?不对吧,我觉得怎么想暗娼。”唐玲问得直白。这虽不是今天的话题,却可以在心理上占个先手。

她和小杜已经是第四次来了。在雀翎湖发现了沾有血迹的小木船后,警犬根据船里的气味很轻易就找到了湖边的那个小屋。护林员莫大爷替这个叫冯燕生的画家打包票,说他28号一早就走了,去外地开会。司徒雷指出船里有冯燕生的气味。狗不会出错。莫大爷说,冯燕生差不多天天在那条船上画画。但无论如何,这个人是一定要见见的。南京那个研讨会直接通知的冯燕生本人,找到画院时,画院的人谁也说不清冯燕生到底去哪儿了。所以,为了冯燕生,四次撞锁。

“她是坐台小姐,也是朋友。”冯燕生感觉上是老实人。

唐玲心里感受着眼前这个大胡子,没作任何表示。整体上感觉对方的情绪非常紧张,手指头抓东西的时候一直在哆嗦,眼睛不敢看人。

这时小杜回来了:“队长说了,带局里去问话!”

这是故意说给冯燕生听的,依然是抓感觉。果然,冯燕生并没有过多地分辨,着了件衣裳穿了便跟他们出了门。这故作的姿态反倒显得做作。小杜递给唐玲一个眼色,唐玲心领神会。一路无话,警车驶进公安局大门时唐玲才说:“对不起,冯先生。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冯燕生啊啊地已经说不出话了。

司徒雷在刑警二室等着他们,面色严峻。小杜电话里已经告诉他了,那画家看着挺生猛,其实相当胆小。

“坐下吧。”司徒雷示意,“冯燕生,知道我们干吗找你来吗?先别急着摇头,想想再说。”

“不,不清楚。”冯燕生与不成调。

“那好,开门见山吧。我们想请你谈谈6月27号到今天你的全部行动经过,越细越好。”

“为什么?我怎么了?”冯燕生的脸色顿时失血。

“为什么我们会解释的。”司徒雷死盯着他,“现在是听你的。”

了解到的情况大致上可以确认,舒可风最后被人们看到的时间是6月27号下班前。那天他直到下午4点多还在海天大厦工地上转悠。此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尸检证实,死者的胃残留物内容复杂,含有大量安眠药成分是确定无疑的。残留食品部分经过考证,是27号工地食堂的午饭,有相当多工人证明他在那儿“吃的”——而27号的晚饭及28号的其他饭食均与胃部内容不符。花生米食堂绝无供应。这样便可以得出初步结论,死者出事的时间是27号午饭后、晚饭前。花生米以及大量啤酒,无疑是与安眠药同一时间在食堂以外的某处摄入的。了解舒可风的同行证明,舒可风平时滴酒不沾。一个滴酒不沾的知识分子,一下子喝得烂醉如泥,以至于被人下了安眠药都不知道,这足以证明他当时的心理是何等反常。司徒雷马上意识到问题的核心点——舒可风的身份!

这个颇为重要的人被杀死了,没文章才怪,一定是大文章!局头儿完全赞同他的意见。而差不多同一个时候,市里传话说:《都市晚报》把舒可风之死捅出去以后,社会反响很“恶劣”,会直接影响海天大厦的建设施工。外资的引进以及就要开始的招商行动也可能受到干扰。希望公安部门办案子的时候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这样的提醒显然是一种信号儿。司徒雷让局头儿注意:这可能只是冰山的一角儿,背后的水恐怕相当深呢!

卢局长让他心里有数就行了。

舒可风的办公地点当天就进行了严格例行检查,却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一组写在抽屉内壁的数字较为奇怪,已派人进行分析。

唐玲又一次会见了死者的女儿舒乔,舒乔出于认真,写了3页纸的回忆。根据舒乔的回忆,舒可风在被害前的一段时间里,感觉上变得较为沉默,偶尔回家一两次总是没什么话说,听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舒乔的印象里,这期间她父亲只和她说过一些家族几代清白的闲话,说的时候叹惜不已。更多的时间则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发呆。抽烟抽得特别凶,从未有过的凶——所有这些都是舒乔回忆起来的。舒乔还提供了一个细节:说他父亲一上火就害眼,也就是老百姓所说的“火眼”。

尸检证明舒可风死时正在闹火眼。

舒乔是个非常好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她爱她爸爸,万分渴望抓到杀害他爸爸的凶手。但是她也明确表示,爸爸有什么问题也没必要遮掩。

与此同时,司徒雷和刘晓天又去了两趟雀翎湖,详细地了解了那一带的地理环境以及人员分布情况。舒可风的血留在了那条船上,这至少说明,舒可风被弄上船的时候肯定是活的。由此分析,画家冯燕生无论如何是重点调查对象。因为连莫大爷也承认,那条船除了冯燕生以外,别人基本不用。说到27号28号这两天,莫大爷差不多跟司徒雷急了,说冯燕生是个少有的好小子,实实在在,吃苦受罪的到这儿来画画,想成气候都快想疯了。你们想想,现在这样的年轻人真不多!司徒雷说:大爷,这是另一回事儿,我们要的是他无罪的事实。

莫大爷证实:6月27号上午冯燕生在坡上画画,下午给养殖场中学讲美术课。晚上去参加‘古巴人’他闺女的结婚。

“你们见过古巴人吧,就是那个长得像卡斯特罗的老家伙,冯燕生和我一块儿去喝的喜酒,喝到将近小半夜。他小子一时拿不出贺礼,就给人家写了幅大字,他妈的龙飞凤舞的。这我记得一清二楚呀!”

“第二天呢?”司徒雷并不认为舒可风一定是27号晚上抛进湖里的,技术分析更支持28号。

“第二天他就滚蛋了。”莫大爷道,“他说他要出门开个什么球会。一大早就走人了。”

“您能肯定他真的走了么?”

“这什么意思,我当然能。我还让他把门锁好,最近养殖场闹贼闹得厉害。”莫大爷说得口吐白沫,要跟谁打架似的,“对了,我想其来了,先前跟你说过那个脸上有疤的人是28号中午看见的。”

“准确?”

“错不了,因为冯燕生就是那天走的!”

这里便出现了一个时间上的疑点,非常关键的一个疑点!

此刻正面接触。感觉上冯燕生的确很紧张得要命。刚谈到时间问题,司徒雷便发现对方的双腿不由的夹紧了,那是尿急的表现。嗯,有戏。他看看表,道:“说说吧冯先生,今天已经是7月8号了。”

“28号一早我就离开了雀翎湖,我要赶火车去南京开一个研讨会。”冯燕生知道飞机票有登记记录,下意识地变成了“赶火车”。

“怎么出这么多汗?”唐玲盯着他,“脸上那块伤是怎么搞的?”

冯燕生用手背蹭蹭脑门儿上的冷汗:“噢噢,不小心划的。”

冯燕生

想起了机场打小偷儿那一幕,脑海中奇怪地浮现出一个漂亮女孩儿的脸。但他不敢提“机场”二字。

司徒雷啪啪地摁着打火机,点上支烟狠吸了一口:“开始吧,说说这几天的行动。”

“好好好,我回忆一下。”冯燕生点点头,眼睛死盯着那个录音机,“但是,我能不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司徒雷站了起来,“直说吧。我们找你谈话是因为你在雀翎湖那儿弄了一间画室,你的画室前头有一片湖水对不对——那儿发案了。”

司徒雷注视着他,想看看他是不是特别吃惊。没有,冯燕生的头下意识地扭开了一下然后转过来,哦了一声。

“发……发案了?”

这个生硬的表情当然不会从司徒雷眼前溜走,他要继续巩固已有的印象:“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么?”

“不不,不知道!”冯燕生忙不迭地摆手,“我去南京了。”

一般人这时都会问一句“出什么事了”,而大胡子没有问。又一个漏洞:“我们需要你完整的时间内容。说说吧,时间不早了。”

“我27号给养殖场中学讲素描,晚上参加婚礼。”

“谁的婚礼?”

“一个养殖场职工女儿的婚礼。在分厂小礼堂搞的。”

“那个职工叫什么?”

“这,这我不太清楚。我是跟莫大爷一道去的。那人叫什么我真不知道,大伙都叫他‘古巴人’。长得特像卡斯特罗。说话大舌头。老爱戴一顶军帽。”冯燕生感觉上松弛了一些,,“我接着说么?”

“我没打断你。”

“那天晚上我高兴,喝了不少酒。因为没带礼品去,我就给他们顺手写了一幅字——其实我的字比我的画儿好。本来想给他们照几张像,可惜忘了把相机带上,我那相机卷轴有问题。”

“几点结束的?婚礼。”

“噢,快半夜了吧,我没记具体时间。”

“继续说。”

“第二天一早我就回城了,我要赶火车,要带一点儿外出的东西,比如换洗衣裳什么的。其实不换也可以。”

“就这么回城了?”

“对……噢不,出门之前莫大爷来看了看,让我把门锁好。他和那条老狗走后,我就去赶长途车了。”

司徒雷盯着他:“你印象中有没有一个腮帮子上有道疤的男人?”

“这……”冯燕生这里停顿了一下,“你们不是指我吧?”

“当然不是!”

“没有……印象里没有这样的人。”

司徒雷和唐玲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问:“什么时候返回来的?”

“昨天晚上。”

唐玲问:“留宿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冯燕生觉得事情大概过去了,脸上越发轻松:“她呀,无意中认识的,在酒吧认识的。有一次她陪酒陪得太晚了,就在我这儿将就了一夜,后来就缠上,常上门找饭吃。昨天晚上她路过这儿就没走。过夜——噢,我们绝无那个关系。”

司徒雷突然开口:“冯燕生,南京的火车几点开?”

冯燕生懵了一下,似乎没听懂。司徒雷歪着头又重复了一遍,冯燕生这回听懂了,顿时傻了。

“今天就谈到这儿吧。”司徒雷诡秘地朝他笑笑,顺手在报纸边儿上写了个数字撕下来给他,“这是电话,有什么事儿随时可以找我们。近期内不要出远门,我们随时可能找你问话,请吧——”

小杜递过笔录让他签字,冯燕生居然把“冯”字写成了三点水。

“如何二位,看出来了没有,他根本不是坐火车走的!”

唐玲说:“队长,最后这一下子来得太猛了,我眼看着他的汗就下来了。说老实话,我莫名其妙地有点同情他。”

“同情个屁,咱们现在就去飞机场。”

司徒雷招呼着两个部下出门下楼,开上警车直插机场路。司徒雷自立案后第一次开心了,他说前些天他已经有了某种预感,觉得这案子很有可能被上头来的压力弄黄。

唐玲说现在也不能太乐观,上头要想让它黄了,你一个刑侦队长是无力扭转乾坤的。

司徒雷道:“我有了事实证据,天王老子又奈我何。我不是看中乌纱帽的人,等着瞧吧!就眼前的情况看,冯燕生很有可能是最薄弱的破口儿。唐玲,绝对是个大案子!”

小杜问:“头儿。你觉得这案子的症结在哪儿?”

“症结在于被杀的为什么是舒可风而不是别人!”司徒雷道,“舒可风的身份,案发后的某些意味深长的表现,你仔细想想……噢,给技术科老孙去个电话,问问舒可风抽屉里那组数字鉴定出来没有。”

唐玲摸出手机,很快就找到了技术科老孙孙一可。孙一可告诉唐玲,据他们初步分析认为,最大的可能是银行帐号。司徒雷眼睛刷的亮了,让唐玲把情况通知小胡和刘晓天,让他们马上调查各银行。死人了,银应该配合调查。

“看来还是经济上的事儿。”司徒雷摸出烟盒,发现空了,“上次咱们搞的那个案子你记得么,6万块钱就搞定一个处长。”

“海天大厦好几个亿的工程,恐怕不会是6万吧?”

“Yes,Yes——关键就在这里。快开!”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机场的电脑里查到了冯燕生的名字。乘机那天的日期是6月29日。

“他向咱们隐瞒了1天。”司徒雷的眉头舒展,“这可是要人命的1天呀!”

“头儿,要不要突击审问?”小杜看着他。

司徒雷想了想,道:“先不忙,看看他有什么表现!”

无疑,这是到目前为止最有价值的一个突破。唐玲尤其兴奋的不行,问司徒雷是不是可以接触接触那个“雷”。这是他们对海天工程的内部称呼。

“还不行,唐玲,冯燕生这个一点尚不能挂上盛达集团。你年轻,特容易把事情想简单了。别的不说,你想想《都市晚报》那篇报道怎么被封杀的,相信你心里很快就明白了。舒可风的身份,随便谁都会联想到海天大厦和盛达集团。可风声为什么压得这么小?你想过么?除了怕影响建设,影响招商引资,难道没有其他因素么?想想吧傻丫头!”

唐玲自然明白,但心里总有些不是味道:“我就是觉得这次干活儿太窝囊,怎么就不能展开手脚调查呢!”

司徒雷笑笑,让小杜加快车速:“能在窝囊的环境中把案子拿下来,更见你的功夫!”

“那是你,我们可没你呢么深的城府。”

“你干到我这岁数,没有也有了。这样,我再找卢局谈谈,看他能否在市府办公会上把这个意思提出来。盛达集团决不是不能动的,关键是要选对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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