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衣胜雪,英眉入云,清丽无天。见了我,转身而走,闪进巷子。

再美的妖,还是妖。

千年的怪,还是怪。

我跟前去,脚重千金,耳畔雷音。“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法眼无边,我没有办法不看见一只妖。

一切仿佛静止,静止往往暗示一场暴烈的开始。

我与她终于正面对峙了。

风过秀发,一个闪身,她的剑已袭上我面门。

是的,剑,她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柄剑,我认出它。是仙界的——揭谛剑。

此剑,非破我执而不可得。别说超越,即便是超越了,也不知何处去寻,这柄剑在仙界都已遗失很多年。它还有一把兄弟剑,名曰“摩诃”,至今更是下落不明。难道,白蛇的修为竟已如此之高了?

我赶忙运气,携起一只丈二木桩,见招拆招。木桩虽笨重,击似龙飞。

她避让有余,我反欲试她功力,更加步步紧逼。

伊人飞旋若舞,身轻似燕,凡人肉胎,怎能识别她蛇身人面。并不可单纯怪那呆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豪杰百炼钢,瞬时化为绕指柔。

如果不是那么美,也许不会那样惨。

白衣拂面而来,我穿隙而过,正在她未及落地站稳前,实时反手以木桩指其咽喉。她给我力道逼退至角落,无处可逃,神色有不敌的惊,也有知之不敌的懑。

这张脸,俏静如狐。

我可以抓她,却有一事存疑。“化解狐毒的药,是你调制的吗?”

她抬起头,轻蔑又不屑,“说了你会信吗?”

“这可耗了你三百年的真气,你对百姓倒终有善心。”

她睥睨我,不加修饰。“在你眼中,吾等只会害人,”她闷哼一声,又续道,“我自也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然则害人一命,亦会自坠十八层地狱。”

“笑话。我害了谁的命?”

“多此一问。”

她突然运气,挥除我武器。

足尖划立,摆出再次斗法的姿势,“许仙是我所爱,我怎会害他!”

我不动如钟,把法器收了,晓之以理,“人妖两界,你跟他在一起,是损他阳寿,折他福荫。”

“我们在一起,他开心快乐,过一天胜似十年。而你却非要让我们分开,他只会痛苦得生不如死,你以为他要这样的阳寿和福荫么?你为何不能让他去选择自己想拥有的呢!”

这话,只有妖会说。

他们罔顾礼法天道,只求得快乐时且乐。

可这是不对的,悲愁是欲,快乐更是,也正因欲望多,悲愁才多。修行,正是为除一己之欲。快乐,快乐是什么呢?快乐应是不动任何欲念的拈花微笑。

看到路边草,你笑了;看到天上星,你笑了;甚至早间拂尘,风乱尘起,脏了新衣,你笑了;新衣配了旧袜,你也笑了。佛说尘埃,即非尘埃,是名尘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遂道:“不是他要拥有,此系你要占有。”

欲生占有心,愈烧愈烈,久不灭。

“占有又如何?只要他甘心乐意,你何苦插上一脚,”她皱了皱眉头,“和尚,你就念你的经,对爱,你不懂的。”

“如果许仙知道你是一条蛇,你以为他还会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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