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10月23日星期一

日志:第一件事就是去银行,但又被耽搁了。银行经理问我是否“确定我在财政方面的具体安排?”当他透过愚蠢的眼镜看着我的时候,我真想打他一拳。这些英国佬们即使是在热带地区的盛夏也不会被晒黑,不会出汗,但却会像被晒干了的水果一样缩水变小,依靠他的形体和礼节使自己不至于完全解体。

不过,没有关系:现代金融系统的拖延是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不可避免的障碍。如果我们的工作容易,那么每个人都能够取得成就,不朽就会变成廉价的荣誉。

在开罗的探险者俱乐部享用午餐,我必须承认这个公司非常庞大,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够拥有一家这样的公司。这座建筑在一战期间曾是军官俱乐部。我早就听说这里的巨大改变,并且朦胧地期望它能够变成古埃及考古学者和挖掘者们所贡献的礼物,或许为了吸引美国观光者,或者更实际一点,把它变成一套装饰豪华的房子,贫穷的考古学家可以谨慎地考虑与富有的用支票当扇子的赞助商们的合作,不管他们是否是吝啬却很有名气的美国博物馆代表或者愚笨无趣的英国贵族们。

但情况不是这样,我却发现了另外一片天地,法国和英国总领事的奢华确实打击了我,就好像我设想的全部景致都展现在了我的面前一样。在这个圆柱形砂岩建筑物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家银行——当我走进铺着红地毯的暗色木大厅时,煤油灯在青金石和水晶混合而成的球体后面嘶嘶作响,流动着的戴土耳其帽子的人们使我对自己的穿着松了口气,我独自站在那里。肖像画廊中,在沙漠里留下不朽足迹的前辈们注视着我,我紧了紧领带和袖口,在我左手的镜子上,我看到了亨利·索特,在我小的时候就曾背诵过他的论文集。紧挨着的是索特的手下,贝尔佐尼,那个马戏团的演员,他打开了阿布辛贝神庙。然后是半疯的福埃雷凝视着我,在法国政府的鼎力支持下,他在埃及为自己建造了一座后宫,因为他在公认的黄金年代在木乃伊身上找到了很多戒指。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商博良的画像,白色的衣领、顽固的表情、斜视的眼睛,就好像破解罗塞塔石碑的努力扭曲了他的眼神,然后变成了一条盘旋的蛇。还有很多前辈的肖像被悬挂在那里,几乎所有人都已退休或者故去,好像是在警告世界,在埃及的沙漠里已经没有什么好东西了;他们已经发现了最后的财富。但每个人都被胆大妄言的后来者证明,他们是错误的,而妄言者声称他才是最后一位,紧接着又有人……就这样依次被证明是错误的。

我站在这些画像中间,而且镜子里自己的肖像也挂在他们中间。在镜中我的肩膀上方看到了卡特的脸。“你好,特里利普什。”油画上的影像在说话,它的声音之小就好像如果我不是单独而来,我定会问我的同伴他是否也未曾听清楚。他是一个愚蠢的幽灵,但我马上理解了这个疯狂想法的真正含义。太多的想象力在饭店和俱乐部的腐败中,在这个城市里埋伏了许久,我可以听到万神殿欢迎我加入这个行列。

返回餐厅,我寻找在无聊的领事人员餐桌中间的预订桌。鄙夷的餐厅领班可能会在安排我的座位前让我先去会员资格办公室,但我的伙伴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很快就坐下了,开始浏览他所拍摄的尼罗河畔别墅的照片。

过了一会儿,卡特走进餐厅并经过我的桌子,他还穿着那身浅色斜纹布西服,他奇怪地看着我,像以前一样向我点头。“啊,特里利普什,你感觉好点了吗?”

“还不错吧,老朋友。只要避免异国风味的牛奶制品和任何来自我们的好朋友羊大哥身上的东西,就不会有事,但不管怎样,任何事情都不能让我离开沙漠,谢谢你。”他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几张照片。“看来,我们要当邻居了。”我说。他听到这个消息显得很高兴。

最后,怀着对费那苒和合作者银行的信任,我决定租下在尼罗河东岸卢克索远郊的一栋大别墅,它距离横跨西岸的渡口和去往德尔巴哈里的路不远。我签了五个星期的租期,还可以选择继续租下去。到那时,也许购买房子更合乎逻辑,但对于现在来说,越是要达到我们祈祷的结果,我们就应该越谨慎。我用自己的存款付了房租。接下来要交的钱只能等待汇款了。

银行和邮局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返回饭店。考虑到探险者俱乐部的事情,我有必要在星期四也就是我离开之前与肖像画家共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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