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怎么行动?先回警察署去怎么样?”回到车上,菊池问道。

吉敷竹史表示赞成,他觉得小谷该来电话了。

“那咱们就先回署里去。”菊池说着发动了车子。

“吉敷竹史先生,关于那个笔记本的问题,您是怎么想的?”

“我也说不好,但是,我认为很值得去看一看。”

“您认为那上面真的写着什么完整的杀人计划?”

“不一定是个完整的计划,甚至称不上什么计划,但是,那里面很可能有这个事件的原型。本来我就认为这个事件有很多疑点。为什么一定要在列车里自杀?不,应该说杀人。为什么做得看起来像殉情,又要让两个人分别死在上越新干线和东北新千线两列不同的列车上?这样做的结果不是很难叫人想到是殉情吗?所以我认为,这是一起事先计划好了的杀人事件,也许有什么特定的理由。如果这个杀人计划真是一个孩子做的……对了,还有那只蝴蝶,也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蝴蝶?”菊池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个东西。

“对。一种叫朝鲜赤小灰的蝴蝶,本来只栖息在盛冈等日本东北地域……”

“哦?”

“结果在发案现场——上越新干线的‘朱鹮418号’列车上被发现了。”吉敷竹史于是就把那只蝴蝶的事情,讲给菊池听了。

“啊?是吗?还有这种事啊?只可能出现在东北新干线里的蝴蝶,飞进了上越新干线的车厢里?”

“我总觉得这里有计划性犯罪的味道。这种珍责的蝴蝶,也许是证明那是一起计划性犯罪的一个要素。”

“是吗?不,肯定是这样的。难道说,木山秀之在那个笔记本里写了一个杀死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的计划,木山夫妇看了那个计划以后,具体实施了?可是……”

“当然不可能原封不动地照计划实行,也许是从中得到了某种启示。”

“不过,现实中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吗?一个十多岁的中学生,制定了一个杀人计划,他的父母去实施。”

“可能性很小吧。但是,也不能说绝对没有。”吉敷竹史说。

回到盛冈警察署,菊池脱掉上衣扔在桌子上,然后叫一个年轻的女警察去弄点儿冷饮,刚要坐下喘口气,对面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

菊池拿起电话,“是,是,是”一阵点头之后,把电话递给了吉敷竹史。

“我是吉敷竹史。”吉敷竹史拿起电话听筒。

“吉敷竹史兄,我是小谷。”

“小谷!你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在外边转了大半天,刚才回到署里。”

“是吗?太好了!我现在在新泻!”

“好啊!真过去啦?”

“啊,主任批准了我的请求。我刚跟那个叫岩田雄治的孩子见过面。”

“行动够迅速的。怎么样?”

“看上去是个好孩子!真不敢叫人相信是个把同学欺负得自杀了的孩子。”

“是吗?”

“是。既活泼又爽快,长着一张很可爱的小脸,给人感觉很好。”

“现在干什么呢?”

“在亲戚家待着呢。他母亲的哥哥家,也就是他舅舅家,开了一家小餐馆,前边是餐馆,后边是家。他舅舅空出一间房给他们母子二人住。。”

“哦。你了解到什么新情况了?”

“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小渊泽茂给岩田富美子的信和车票有新发现。信是八月十八日星期一寄到的。”

“八月十八日?事件当天?”

“是的。岩田雄治说,是他在舅舅家门前的信箱里拿到那封信的。”

“如果是当天的话,寄信人不是太冒险了吗?万一寄不到,耽误了上车,计划不就落空了吗?星期天邮递员是不送信的……”

“信封上没打邮戳,”小谷迅速回答。

“没邮戳?”吉敷竹史觉得很奇怪。

“照岩田雄治的说法,邮局忘了打邮戳。”

“邮票呢?”

“邮票贴得好好的。”

“哦?”

“您怎么看?”

“我认为,这封信,确切地说应该是车票,是有人想在星期一‘朱鹮418号’发车之前,直接送到岩田富美子手上。”

“也就是说?”

“不通过邮局,亲自放进岩田富美子借住的亲戚家的信箱里。”

“那还贴上邮票干什么?”

“为了掩盖亲自送车票的事实。”

“可是,那怎么掩盖得了呢?没打邮戳啊!”

“送车票的人当然希望不会引起收信人的注意,即便注意到了,也会以为是邮局忘了打邮戳。我们当然不会忽视这个细节。对了,信封呢?”

“岩田雄治觉得邮票还能用,就保存起来了。现在在我手里,我认为也许是个证据,就要过来了。”

岩田富美子装在化妆盒里的信,之所以没有信封,原因在这里。

“信封是手写的吗?”吉敷竹史问。

“不是,也是用文字处理机打的。寄信人是小渊泽茂。”

“没有地址吗?”

“没有,只有小渊泽茂这几个宇。”

“哦。”

“不过,吉敷竹史兄,就算是有人要把车票亲自放进岩田富美子家的信箱里,为什么非要星期一去放呢?还有,是谁放的呢?”小谷问道。

“当然是凶手啦。”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星期一那天,把车票交给岩田富美子呢?”

“是这样的:这封信不是小渊泽茂送过去的,而是别人以他的名义送过去的,如果送早了,就会给岩田富美子留下打电话的时间,万一岩田富美子给小渊泽茂打个电话,不就露焰儿了吗?”

“打电话……就露馅儿?”

“小渊泽茂一定收到了一封装着‘山彦194号’的车票的、冒充岩田富美子寄的信。如果两个人有足够的时间通电话,互相一问,你是不是给我寄来一张车票啊?凶手的阴谋就暴霣了。”

“哦。”

“也就是说,凶手不想给他们留下太多的时间,万一他们突然想起什么,通个电话就麻烦了。一通电话,立刻就会露馅儿。所以呢,这封信就不能通过邮局寄,因为信件早到一两天的事情是常有的。星期天邮局不送信,如果星期六就送到的话,离星期一上车还有两天,不管是岩田富美子,还是小渊泽茂,只要其中一个突然想起打个电话,凶手的计划就会落空。星期一亲自送过去是最保险的。”

“原来如此!”

“从这个角度来推理,也可以推论出那封信是假的。”

“同意。”

“今天我走访了小渊泽茂的同事古川老师,给他看了从岩田富美子的化妆盒里找出来的那封信,他也认为是假的,不是小渊泽茂写的。”

“哦?”

“小渊泽茂没有文字处理机,他根本就不会用!”

“是吗?”

“你还了解到什么情况?”

“岩田雄治说,班主任小渊泽茂老师,对他母亲岩田富美子感兴趣。这话是岩田富美子亲口对他说的。”

“啊!……”吉敷竹史叹息了一声。

“这种人哪有资格当老师啊,真不要脸!”

“这么说也不能算过分。”

“他人已经死了,我不想说他的坏话,可是,作为一个班主任,跟自己班里有问题的学生的母亲,竟然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这……这简直太下流了!”

“嗯。”

“岩田雄治在教室里旁若无人地瞎闹,跟小渊泽茂的下流行径有直接关系。”

“岩田雄治这么说来着吗?”

“啊,今天他自己这么说的。这个情况媒体还没有报道,报纸杂志上的报道我都看了,还没有提到这个问题。”

“哦。”

“岩田雄治的母亲,跟班主任老师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被岩田雄治用来当做自己的免罪符,在班里为所欲为。”

“哦。别的呢?关于母亲和班主任老师的死,岩田雄治说了些什么?”

“他说,下次被杀的就该是他了。吓得魂不守舍呢。”

“什么?被杀?”

“是。”

“这么说,他不认为他母亲跟班主任老师是殉情。”

“不认为吧。”小谷犹豫着说。

“他认为是谁把他们杀了?”

“问了,他说的话很奇怪。”

“他说是谁?”

“木山秀之!”

“木山秀之?已经自杀的木山秀之?”

“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人怎么还能杀人呢?”吉敷竹史虽然笑了,脊背却感到阵阵发凉。

“啊,说是做了好多次噩梦。”

“梦见计么了?”

“梦见木山秀之的亡灵在两辆列车里徘徊,还拿着灌满了毒药的啤酒罐。”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说梦见好几次了,每次都在半夜里被吓醒。”

“是吗?做噩梦而已吧?”

“除了噩梦以外,他还说过很多让人觉得奇怪的话。”

“什么话?”

“夜里,他看见木山秀之站在院子里。”小谷低声说道。

“完全是鬼怪故事啊!被他欺负的同学自杀了,罪恶感让他做噩梦,产生幻觉。”

“他说木山秀之杀了岩田富美子,还有别的理由。”小谷刑警突然说。

“什么理由?”

“说是木山秀之有一个笔记本,经常给班里一个女孩子看。”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叫鸟越由佳里?”

“对。他说,那个笔记本里,写着杀死班主任和他的计划。”

“什么?”吉敷竹史叫出声来。果然如此啊!

“那是一个在新干线里杀死他们的计划。说当时没有仔细看,具体是怎么一个计划他也不清楚。”小谷刑警继续说道,“虽然我认为那只不过是小孩子闹着玩儿的,但也有必要找到那个笔记本。您那边看见那个笔记本了吗?比如说在木山秀之的遗物里。”

“没有,木山秀之的母亲也说不知道。不过,她那是擞谎。我已经知道那个笔记本的下落了,一定要把它弄到手!”

“对!一定要找到!虽然是木山秀之做的计划,很可能就是这个事件的蓝本。”

“嗯,而且,我已经了解到,木山法子借过这个笔记本。木山夫妇以这个计划为蓝本,为儿子复仇的可能性很大。”

“是的。”

“别的情况呢?比如说,他从舅舅家的信箱里拿到那封信,交给他母亲的时候,他母亲的反应什么的。”

“他母亲没说什么。”

“岩田雄治本人呢?怎么想的?”

“他见是小渊泽茂老师来的信,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吉敷竹史好奇地问。

“他不明白怎么会是用文宇处理机打的。小渊泽茂老师从不用文宇处理机,是刚买的?”

“看来这个小渊泽茂是真的不会用文字处理机。所以他的学生看了都觉得奇怪。”

“好像是这样。”

“好了,明白了。”

“下一步怎么办?如果您没有什么新的指令,我就回东京了。”小谷刑警向吉敷竹史请示道。

“你那边也就这样了吧。岩田家的亲戚朋友,没有什么异常吧?”

“没有。报刊杂志的记者们,也没有捕捉到什么新的东西。”

“那你回到东京以后,再跟我联系吧。”

“明白了!”

“辛苦你了!”吉敷竹史道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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