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此刻!理惠子双脚一绞,将她身前的士兵绊倒,掀开破布一跃而起,手一扬,对着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士兵就是一枪,士兵抽搐着倒下,理惠子又给倒在自己面前的士兵补了一枪,这名士兵也是一阵抽搐,晕厥过去。

理惠子左手藏着一把小巧得好似掌中雷的枪,射出的是高压电击弹,每一枚子弹内自带撞针振荡器,能在击中目标后迅速产生五万伏高压,令对方失去战斗力,不过因为太小巧,只能携带两枚子弹。

但是没关系,理惠子的伪装毡下还有一把大枪。她将掌中雷一扔,双手抄起那把大枪,对着防护车的侧面扣动扳机,“嘭”的一声闷响,一张大网像渔网一样撒开,将打算钻出防护车进行驰援的三五名士兵裹得像粽子一样。

这把大枪外形就像一把左轮手枪,不过大了许多,理惠子双手抱着都有些吃力,里面子弹的长度几乎都接近二十厘米,口径有理惠子手腕粗细。若不是里面的子弹都各具功能,理惠子才不会用这么笨重的武器呢。

“嘭”的又是一声闷响,这次子弹落入车内,却是腾起蓝色的烟雾,那些挣扎着的士兵很快就没了声息。司机见势不妙,准备驾车逃跑,理惠子笑眯眯地对准车窗“嘭”的一声闷响,一团墨绿色的物质粘在了防弹玻璃上,驾驶员两眼一抹黑,只能透过副驾驶座的玻璃窗看着路况。

理惠子没有追击,车辆开出不到十米,驾驶员还没想到同基地通讯,就不得不弃车而逃。那墨绿色的物质粘在车窗玻璃之后,防弹玻璃竟然像蜡一样缓缓溶解,产生大量黄色浓烟,刺鼻腥臭,令人作呕,驾驶员不知道是什么毒气,只能弃车而逃。

理惠子有些吃力地拨动了一下转轮,选择了子弹型号,朝着驾驶员逃离的方向补了一枪,巨大的冲击令驾驶员离地飞行了一段距离,这才跌倒在地。当他发现自己没死,挣扎着想爬起来时,却发觉自己竟然被粘在地上了,越挣扎粘得越紧,最后也是动弹不得。

理惠子提着枪走过去,嘴里咒骂着:“真是的,你知道我拎着这把大家伙走过来有多辛苦吗?还跑这么远,有没有同情心啊。”

司机趴在地上,听到声音,扭头询问:“你是谁?”

理惠子听不懂也不理他,取出一支录音笔,藏在袖子里,笑眯眯地问:“说点啥吧?”

司机也是一头雾水:“你说什么?你是什么人?是昨天袭……”

话未说完,理惠子就嫌他说太多,取出了电池胶囊在他鼻前晃了晃,司机昏迷过去。

至此,一辆巡逻车已经完全落入理惠子掌控之中。

理惠子哼着小曲儿上了车,将三名被捕捉网捆成球形的昏迷士兵踢到角落,拆开指挥工作站面板,拿着一个探测仪器好一阵摸索。

“在哪儿呢?到底在哪儿啊?哦,找到了!”

理惠子拆卸出黑匣子似的定位仪,取出那转轮榴弹发射器里的一枚子弹,从一枚五号电池外形的胶囊里挤出胶状物质,将黑匣子固定在子弹头部,重新装入发射器内,不看方向,对着夜空就是一枪。

这枚子弹“嗤”地蹿出火苗,带着浓烟画着圈儿飞向了远方,理惠子这才回到驾驶室,将已经融掉的防弹玻璃踢开,开着抢来的车驶向远离基地的方向。

在漆黑的夜空盘旋,没有声光,一切都那么宁静,断开与理惠子的通讯之后,肖克也在默默等待第一时间节点的到来。

驾乘黑隼升空和速降的瞬间,巨大的加速度将血液都推向背心,大脑一片空白,可没多久,各种似真似幻的画面便纷至沓来。

在那些破碎的画面中,肖克看到无数个自己,时而是骑单车的快递员,时而是穿西服的企业职工,时而是满身油污的机修工,时而又变成挥着小黄旗的导游……走马灯似的回忆画面里,自己穿行于各行各业,自己身上的着装和相貌也千变万化,唯一不变的,是那张娇似羞花、眼若星辰的脸,画面格外清晰,甚至能看到她笑起来时的弯月细眉和长长的睫毛。

“你回来啦。”

伫依门边,似杨柳扶风,巧笑芊芊。

“你回来啦。”

站在草梗道上,挥舞着双臂,露齿欢笑,唇红齿白,那剪影与波涛起伏的草原连成一片,无限延伸。

“你回来啦?”

林荫泉边,长发长裙,回眸一笑的俏皮;那一捧水,水如冰魄,手如玉。

“等你回来哟……”

一成不变的温柔声音,化作无边的思恋,像魔咒般在耳畔萦绕,接踵而至的,便是巨大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仿佛埋藏了所有负面的情绪,哀伤,忧愁,悲痛,阴郁,沉闷……整个人往深渊里坠落,从心尖痛到骨髓,那种令人无法呼吸的悲恸再度袭来。

深渊里仿若有个灵魂在咆哮:“她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会忘了?怎么能忘记了?”

从两眼昏黑到恢复神志,整个人如同从炼狱中被捞起来,冷汗浸透,每一次呼吸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没有眼泪,那是一种哀,已经无法用痛哭来宣泄。不是心如刀绞,不是肝肠寸断,更像是剧痛之后的一种麻木,仿佛一个世界已经随之而去,就在那断崖边,那抛飞的躯体,眉心的殷虹,迎风猎猎的长裙,被定格在那一刻。

这一切,当时肖克并没有告诉陷入半睡眠状态的理惠子,他强迫自己将这种体验再度深埋,并认为现在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可当他独自一人驾驶着黑隼静静滑翔时,不能遏制的疑问又涌了上来。

带着坠入黑暗的伤凝望夜的远方,肖克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为何如此的痛,为何记不起,那个女孩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梦一场。如果是梦,为何会有刺入骨髓的痛;如果是真实的,为何所有的资料里,都没有她存在的迹象,自己的记忆里,最初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印象。

她是那么的完美,简直就像自己臆构的产物,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却又显得无比真实:“别忘!死都别忘!”

“滴滴”的定时提醒声,第一时间节点已经到了,肖克断开了纷乱的思绪,全神在任务之上,此时他驾驶着试验机已降至海拔四五千米高度,他启动了试验机上的定时自爆系统。当下方火光传来的同时,肖克按下手掣,打开了舱门,没有使用弹射,而是自己跳了下去,同时让试验机朝着不同的方向自行滑翔。

在呼呼的风声中急坠,全身笼罩在光学迷彩中的肖克感觉不到寒意,心里默念着数秒,看见目标,计算风向风速,开伞,控制方向,缓降。

一栋如同周边大厦一样破败的大楼,天台顶上满是绿色的地衣和破烂的楼板,张牙舞爪的避雷线像被人扯坏的蛛网纠结在一起,烟囱倒伏,门板腐朽。

但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却有四五个监控探头三百六十度不定时旋转着、观测着。

这一带属于军事管制区,数公里外就被高压电网围了个严实,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栋看上去如普通建筑一样破败的大厦不过是组织的伪装,想要进入大厦内部非常困难,就算特攻队进行武力突袭也很难拿下。

整套光学迷彩服同砖头接驳,肖克那银灰色的光学眼罩里借助夜视微光收集信息,经过砖头处理,还原成三维动画效果图,六只旋转摄像头标注成绿色,它们的监控范围成红色锥形显示在三维图像上。

肖克看到的,就是六个来回摆动的红色锥形区域,显然对方的监控也是经过计算分析再整合运动,几乎没有死角。

不过这难不倒肖克,最后二十米,肖克射出飞索,调整伞飘的方向,绷紧的钢丝拦住了一只监控探头的摆动,约莫过了一秒钟,肖克收回钢索,监控探头继续摆动,但被阻断的那一秒延时,令两个探头之间出现了监控盲区。肖克如法炮制,将另外两只监控探头又分别阻挡了0.8和0.6秒,监控盲区渐渐扩大,终于可以容得下一个人藏身。

肖克准确的伞降至盲区位置,那是不足巴掌宽的天台围栏边缘,他的双腿正好落在另一枚监控探头的两侧。

两脚随着监控探头的摆动而跟着挪动,同时飞速收伞,将降落伞裹成一个枕头大小的包袱,摸出一枚电池状胶囊,打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滴在伞上,降落伞裹成的包袱飞快地泡沫化溶解。

肖克打开了光学迷彩,将自己携带的大箱子藏在背后,当监控探头再摆回来时,降落伞包已经溶解成一摊清水,并且持续挥发,很快连清水的痕迹也看不到了。

根据情报,这种长筒监控采用了和反瞄准监测器同一款软件,它传回的数据会经过监控中心自动进行图像对比,监测员肉眼无法察觉的细微差距,电脑却能分析出来,光学,环境,尘埃物体运动轨迹,电脑会判定出它们的合理移动范围。

若是侵入监控数据或利用重复播放画面试图欺瞒监控探头,电脑不用十秒钟就能发现,因为它们会与先前监控画面完全重合,没有丝毫变化。

因此肖克只能利用盲区的间隙行动。第二次盲区出现,肖克离开围栏,快步来到通风口,将箱子放在外表破旧的“F”型通风口边缘,一手打开箱子,另一只手如弹钢琴般快速点弹,在砖头上输入了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指令代号。几只大腹便便的机械蝎子爬出箱子,走到通风口拐角处,垂直地掉落下去。

时间过去15秒,一号监控探头距离盲区偏左十五度,二号探头距离盲区偏右七十五度。

通风口下方三米高的位置,有一道隔离网,看似普通钢丝网,其实通了高压电,如果不知情的人想从通风口潜入这栋建筑,将被电得外焦里嫩。

机械蝎子们纷纷落到高压电网上,同样被电得吱吱直冒火花,但同时它们腹部裂开,流出沥青样物质,沿着钢丝网浸染了一圈。黑色的沥青样物质在钢丝网上围成一个不规则圆形,圆形内部的钢丝网被隔断了高压电流。

一只约十厘米长短的多足毛虫紧贴在通风口垂直面,用它那头顶约一厘米直径的球形摄像机将电网内的情况传到肖克的眼镜上。肖克飞速输入第二组指令,十来只锹甲状机械虫从箱子里跳了出来,又是一个弹跳往电网上落。

跟着肖克就关上了大箱子,开启了箱体边缘另一个按钮,同时将箱子向通风管道内部推送了一段距离,人离开通风管道口,朝着破败的木门前进。

时间过去了25秒,一号探头距离盲区偏左三十度,二号探头距离盲区偏右五十度。

锹甲落在黑圈范围内,按照预先得到的指令,开始沿着黑色沥青样物质绞断钢丝,它们的上腭如同长满锯齿的剪刀,每一剪下去便有两三根钢丝断裂,切口平整,很快就沿着黑色沥青样物质绞出一个不规则状的洞来。

放在通风管道口内的大箱子由静而动,沿着通风管道的斜面慢慢加速,最后整个掉了下去。

锹甲虫刚刚绞开大洞,箱子跟着就从洞口掉了下去,大约降落十米左右,箱体边缘弹出一张小型降落伞,晃晃悠悠载着箱子缓速下落,另一侧则开了一个小孔,米粒大小的机械蚊子一只接一只地从小孔钻出来,飞到管井壁上。

而此时肖克已经抵达了破门边缘,在破木板门的后面还有一道包着生锈铁皮的厚门,两道门之间有接近三十厘米的门框,肖克站在门框内,抖出一张银灰色带金属光泽的篷布。

肖克将篷布四角紧贴在门框的四角,留了四根线头捏在手里,将破木门和自己一同包裹在门框内,关掉自身光学迷彩。时间过去45秒。

肖克从篷布中拽出一根数据线,与砖头接驳,篷布朝外的一面立刻起了变化,同样是光学迷彩,完整的呈现出破木门及其三维空间深度。

时间过去50秒。一号探头距离新盲区偏左十五度,二号探头距离新盲区偏右七十五度。

肖克从口袋里掏出两只事先准备好的长得像独角仙的机械虫,输入指令,第一只机械虫的独角就传出微不可闻的“丝丝”声来,这只机械虫的角,竟然是头小底大螺钉状的电钻。

电钻头部,也就是独角的尖端,直径不足一毫米,而角与头部相接的地方,电钻的螺旋直径已经有五毫米粗细,昆虫的头部由四个齿轮状盾构成,两条机械前腿呈铲状。

一沾地,这只得了指令的独角仙就将独角对准了铁皮门下方的水泥地面,脑袋向前顶,六条腿拼命向后扒,钢筋水泥地板对它就像松软的泥土,不一会儿整个身体都钻到了水泥板下。肖克将四根线头缠绕在第二只机械虫身上,放第二只机械虫尾随第一只钻入洞中。

肖克双手各握住一枚电池状胶囊,按住胶囊头部,从胶囊侧身喷射出雾化胶质,在空气中膨胀成泡沫状物质,沿着篷布和门框的接口喷了一圈,将空间密闭起来。

时间过去70秒。一号探头距离盲区偏左四十五度,二号探头距离盲区偏右四十度。

砖头收到短距离无线信号,独角仙已将水泥地板钻透,在

门下面钻出一条“U”型管道,肖克用砖头输入指令,第二只独角仙将第一只顶出管道,它的独角比第一只机械虫更大,顶端是一个压力感受器。

门内气压数值通过砖头传回来,肖克取出另两枚电池胶囊,开始给篷布内增加气压,这栋建筑除了通风管道,其余区域都有气压监测,且进行了增压处理,比外界略高,若敌人想通过划玻璃潜入,立刻就会被发现。

篷布渐渐鼓成球面,铁皮门内外气压达到一致。

时间过去90秒,一号探头回摆,距离盲区偏左六十度,二号探头扫过盲区并开始回摆。

虽然光学迷彩能极佳地模拟出周围环境,但肖克不敢肯定,一直通过电子图像进行比对的电脑会不会发现异常,最好是让监控探头只在光学迷彩上扫描一次,这样细微的变化就会在电脑默认许可的范围之内。

铁皮门上有一个伪装的钥匙孔,真正开门的地方在左上角被铁皮包裹着的门禁系统。

新的盲区间隙出现,肖克断掉光学迷彩连线,取出砖头在门禁系统上晃了一下,对方果然没有修改这处并不起眼几乎被荒废的门禁设置,铁皮门自然打开。

肖克潜入大楼,关上铁皮门,抓住第二只独角仙及其身上的线头用力一拉,篷布四角同时从雾化胶上松脱,被拉进了独角仙钻出的小孔内,将小孔堵得严严实实。

肖克计算着篷布的长度,留下一小截堵住孔洞,其余的剪断带走,门外的小孔在监控的锥形区域外。

135秒,一号探头扫过盲区,没有发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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