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科在地上蜷成一团。“天哪,”她叫道,“操,他妈的疼死了。”

希拉在她身旁跪下,伤口疼得她直皱眉。“操,操,操!”她掰开薇科捂住腹部的手,“让我看。”

薇科再次惨叫。曼迪呻吟着收起膝盖和胳膊,重新缩成一团。

“怎么了?”克里夫跑进房间。

“她中枪了,”黛比说,她的嘴唇裂了个口子,鲜血淌到了下巴,“安德鲁挣脱出来,碰到枪——”

内特一瘸一拐进来,跑向薇科,“情况很糟糕吗?”

“不知道,”希拉说,“她不让我看。”

内特在薇科身旁跪下,凑近薇科。薇科抓住他的胳膊。他的膝盖压碎了什么东西,他低头去看两人之间的地面。

他的膝盖底下是一团粗纤维。他拍了一下,感觉到里面的弹丸动了动。它摸上去还有余温。

希拉跟着看过来,“什么东西?”

“是个小——是豆弹,”内特说,“他上的真是豆弹。”

“我中枪了。”薇科喊道。

“豆弹打的。”内特说。他使劲抱住薇科,亲吻她的额头。“你不会有事的。”

“屁,疼死我了!”

他再次亲吻薇科,看着希拉,“机器如何了?”

希拉点点头,“我认为我们能开起来。”

窗外的碰撞和喊叫声越来越响。克里夫拿着绳子跑下楼,黛比跟了上去。

“扶我起来,王八蛋。”薇科号叫道。

“天哪,真是娘娘腔。”希拉说。她抱了抱薇科,然后去捡四散的图纸。

“我们要怎么做?”内特问。他向希拉和薇科各伸出一条手臂,他们一起站了起来。

“是这样的,”希拉说,“如果我没弄错,一共有五十三个控制器需要调整。基本上都是小开关和按钮,除了——”她又看了一眼草图,“——这个旋钮,那个旋钮,那个拉杆,还有那个长拉杆,”她边说边一一指给他们看。

内特看着图纸,点点头,伸手抓住她指的最后一个拉杆。“所以这个是要扳上去,对吧?”

“对。”

“等一等,”薇科说。她用一条胳膊抱着腹部,“万一顺序有关系怎么办?要是重启时弄错顺序,系统彻底崩溃了怎么办?”

希拉的肩膀沉了下去。“妈的。”她说,她望向整面墙壁的控制器。

内特摇头道:“反正是个死,至少这还算是条路。”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薇科深深吸气,交叉手指,对内特微笑,“惊奇。”

希拉“扑哧”一笑。内特笑着使劲亲吻薇科的嘴唇。他抓住拉杆——黄铜质地,一端是个高尔夫球尺寸的把手。拉杆抓得很紧,他轻轻推上去,拉杆插进接触器。随着“咔嗒”一声,拉杆微微颤动,弹出静电火花。

罗杰还是用一只脚顶着门。怪物尚未攻破外面的安全门。他很清楚它们要是冲过那道关卡,他的脚顶不顶其实无关紧要。但是,他如果不把注意力放在脚上,就会拔枪瞄准窗口,对着那群怪物清空弹夹。

罗杰能闻到尿裤子的臭味和自己的血腥味。他扭头望向后门。克里夫和黛比用绳索绑住把手和栏杆。罗杰在前门都能看见黛比的一侧面颊肿了起来。他看见黑影移动,但门外的骚动淹没了屋后传来的所有声音。

前门廊上的一个看守趁着砸门的间歇盯着他。他们之间的黑色铁丝网使得它的面容模糊不清,但看见的细节足以让罗杰不想看得更清楚。更何况你不可能看错它眼中的怒火。它想要罗杰这条命。想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他和他的朋友。

怪物咬着下巴,后退半步,继续用长矛刺门。两边的看守都越来越多,用武器猛砸最后的屏障。

一根长矛深深插进安全门,铁丝网破了个一英寸半的口子。另一头的看守搅动长矛,用力上挑,破口大了三倍。

号叫的怪物们没有停顿也没有交谈(至少没有用他能理解的方式交谈),动作从砸门变成了撬门。一根根长矛插进铁丝网,怪物或左右或上下或转圈搅动长矛。那声音仿佛爆米花,罗杰看见几个铆钉弹出去掉进怪物群。铁丝网很快脱离了门框。

“弟兄们!”他吼道,“它们要进来了!”

希拉依次举起图纸,内特和薇科复位控制器。内特又看一眼图纸,顺着一排控制器数到位置,打开又一个开关。希拉用笔在图纸上勾掉,内特走向下一个控制器。

薇科抓着一个旋钮。她看着草图说:“多少?转到……28?”

“26,”希拉说,“那是个6。”

他们听见了罗杰的喊声。内特看一眼房门,看一眼窗户,“还有多少个?”

“这张快好了,”希拉说,“最后一张就几个控制器。”

“快好了!”内特对着门口喊道。

他又打开一个开关,扭头寻找下一个。薇科揿下两个相邻的按钮。内特顺着一排开关摸过去,指尖按住其中一个。他对着图纸看一眼,按了下去,开关“咔嗒”一声弹起。“这张图纸应该好了。”

他们对着控制台比较图纸,同时点头表示同意。希拉扔下这张草图,举起最后一张。第七张上有七个控制器需要调整。“它们要是跟我们回去怎么办?”她问,“要是带着一百个这种怪物回到了洛杉矶怎么办?”

“它们混不下去,”薇科说,她拖着脚走向下一排控制台,“要么去拍电影,要么哀求我们送他们回来。”

“记得蟑螂吗?”内特说。他在一组按钮里数着行列,“黛比想带蟑螂离开大楼,但蟑螂一出去就死。怪物要是跟我们回去,我敢打赌也是这个下场。我们的世界会杀死它们。它们不如鲸贼那么强大。它们必须留在大楼周围有空间小裂缝的地方。”

楼下传来玻璃打碎的声音和两声枪响。这些声音刚散去,他们听见了另一种声音,通常在乡下才会听见的声音,但他们都认了出来。

劈木头——或者砍木头的声音。

“好得很,”希拉说,“所以它们会和我们一起困在大楼里。”

一个开关按回原位。一个按钮被揿下。又一个开关。薇科将一个旋钮转了三分之一圈。

还剩最后一个拉杆。拉杆有崩裂的橡胶把手,有点像自行车的旧式手闸。内特抓住拉杆,觉得很难扳动。他用双手抓住黑色橡胶,“都好了,对吗?”

内特又看一眼图纸,“应该是的。”

“那好,”他说,“咱们走。”他将拉杆推上去,感觉拉杆“咔嗒”一声就位。

墙里有什么东西隆隆颤抖。他们听见电力供应的微弱嗡嗡声。机器上冒出几团火花,闪过一道电弧。

然后又熄灭了。

指针动也不动。

“妈的。”希拉说。

薇科从地上抓起草图,“我们看漏了什么?肯定是看漏了什么?”

“没有,我们一边复位,我一边检查过了。”

内特环顾四周。鲸贼首领经过后,这里一片狼藉。黛比试着扶起了几样东西,但大体而言还很混乱。阁楼和楼梯已经损毁。两把厨房椅摔成碎片。桌子——

“天哪,不。”他说。

薇科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怎么了?”

内特跑向窗户对面的墙壁,每跑一步大腿就抽痛一下。厨桌还侧躺着,他抓住顶端一拉,厨桌向前倾斜,重新四脚着地。

它背后是一面墙的玻璃管,每排六个,一共十排。内特的眼睛扫了一眼,其中大部分闪着火花,有电流负荷。

但其中五个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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